第77章 墜落（2 / 2）
靠著摩天輪下收費亭內側的少年，陡然在睡夢中蘇醒，他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昏黑，隻有魔神的眼球散發著微弱的猩紅光澤。
「……」
立夏拂開遮擋住日光的魔神足觸，他抬手想要帶上兜帽，入手卻是已經戴在發頂的布料。
帽子，是『祂』嗎……
『抬頭，去看你的周圍。』蓋提亞。
獸的聲線裡透著冷意，銳利如刀鋒般切割開立夏逐漸走偏的思維。
周圍？
立夏下意識抬目。
白晝裡天光明亮，空氣卻相反的帶著冷意，摩天輪一如昨夜時一動不動，對比下遊樂園也安靜的過分……不，不是安靜。
頭腦徹底在睡意裡清醒過來，細微的風傳來躁動，立夏聽到被疏散的人群傳來緊張的驚呼、對於未知的恐懼。
『死亡。』嘉波。
『爆炸。』馬爾巴士。
或許是夢的遺留，人類少年的眼底，流淌過太陽一般的色澤。
『隻針對警察的作案。』賽共。
魔神嬉鬧著，猖肆的笑，感懷於人類的可悲與可鄙……無用，不值得拯救。
『你看，這就是人類。』佛勞洛斯。
魔神們足觸柔軟的觸碰著立夏，聲音也是，祂們扶持著少年一步一步向前，又將他托舉起。
『這就是人類。』巴巴托斯。
順著魔神草莓奶油配色的足觸所牽引的方向，立夏看到一個個攢動的點，是被疏散至安全地帶的人們。
那些，就是生命的重量。
常世之人眼中的一片透明，立夏以透明的狀態，看向天下的世界。
遊樂園已經封園，黃色的警戒線拉起饒了一圈又一圈，民眾被疏散至不會被炸彈波及的地帶……卻也不能離開。
公安在進行嫌疑人的排查。
摩天輪上，是拆彈組的『鬆田陣平』在進行□□的處理，這一次的作案手法與過去一樣。曾令萩原研二與死亡擦肩而過。
『我親愛的小孩子。』巴爾。
傳遞惡與憐憫的魔神，像是扶握著學步的稚子，一整個世界，神代至人代所變遷的三千年裡。
全部的悲憫，都在這裡了。
『人類是愚昧的。』瓦沙克。
『人類是固執的。』亞蒙。
『人類從人類史中所唯一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不吸取教訓。』納貝流士。
精通一切藝術與科學的魔神振起黑鶴的羽翼，氣流卷動起人類最後的救世主，令他下。向上。
內鬥、內鬥……遷怒。
惡殺死善，人類殺死人類，一些都在當下和下個世代再演重現。
――但你不同。
『你想去更高的地方。』蓋提亞。
72魔神的統括概念，曾經的修正式如是說道。
『祂』從不懷疑，藤丸立夏的勇氣會殺死他自己的這一事實，但在死的終結所到來之前，這個人類也會因勇氣的推動而一直向前。
否則，他寧願先勇氣一步，而殺死自己。
人類少年足踏凶火的咆哮，傲慢的獸蹭聽不進星球一切生命的聲音，以憤怒焚燒全人類的文明。
現在，藤丸立夏抵達摩天輪的頂層，目光的虛視裡，足下遙遠的地麵是黑紅焦透的火海……是碎片化的未來視，千裡眼被觸動。
［獸］以這種形式發起警告。
祂、祂們會配合藤丸立夏的一切行動，承載他去任何地方，在名為『藤丸立夏』的人類死亡之前。
「……我不會輸給你的，蓋提亞。」
少年的嗓音似有乾啞，明藍的眼底透著獸一般的狂氣和掙紮，「隻有你，我不想輸。」
如果名為『藤丸立夏』的這個人類，這一軀殼，這一個體活動存活的證明，是與人類史之間撕扯的戰場……那麼，他將不死。
「我不會死。」少年停頓片刻，神色堅定，不再顫抖的眼瞳藍如永恆，「直至人類史的自然終結。」
此刻，已至。
他佇足於摩天輪最頂上的包廂前，腳下是被風卷過的大地。
炸彈的倒計時讀秒再次開始跳動。
發梢微卷的青年帥哥……鬆田陣平咬著煙，正打算向手機開始敲字。
――「鍾意一個人的心，不當麵表達真的好嗎。」
與世隔絕的高空上傳來聲音，此刻有光。
頭帶兜帽，一身魔法學院風的製服。
外套寬闊的袖口和底擺，大片漆黑的配色，令少年看起來像是站在分界線上的死神。
形貌似『死神』的孩子，有著初見時一樣純稚到過火的笑容，仿佛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完美溫和的笑容下似乎是能夠撕裂世界秩序的癲狂和沉晦。
……這些，他都沒有去做，隻是輕盈的降臨，箍住鬆田陣平的肩膀、肩膀。
「餵――」
風吹碎一切破音。
他拉扯著他，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