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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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如琢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而淇奧仍然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仿佛方才說自己是他未婚妻的人不是她一樣。

「你在說什麼啊?」

此時隻有十幾歲的俞如琢就算表麵上裝得散漫成熟,仍然難以抹去心中那一絲稚嫩。在淇奧的注視之中,俞如琢的臉頰一點點紅了起來。

他抬起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真的有點奇怪。

以往,他那些奇形怪狀的朋友們隻會在他麵前鬼叫,伸出手掏空自己的肚子,捧出腹腔中血淋淋的腸肉,纏著他,讓他整夜不能安眠。

從來沒有一個會像眼前這個姐姐一樣,用很好的語氣和他說話。

雖然是在說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話。

未婚妻。

她、她還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眼下的這種情況著實打得人措手不及。

方才還從容地應對自如的少年俞如琢,臉上的表情變得顯而易見的慌亂。

他蹙著眉,最後看了淇奧一眼。

然後便飛快地把身子轉了回去,對那些簇擁著他的宮人拚命招手,「過來。快過來。快!」

俞如琢殿下年紀雖然少,但是將他那難產而死的母親的精致又做作的做派學了個透。

平時都自持矜貴,恨不能講究到頭發絲,所以此時這種不顧形象的慌張著實反常,把這些宮人都嚇得不輕。

他們連忙上前,問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俞如琢在盡力壓製,卻仍然難掩急切,「去莫類醫生那裡把我的藥拿過來!」

淇奧也被他這麼大的反應給驚到了。

她上前兩步,向七殿下的方向走去,「殿下,我真的不是你的幻想,就算吃了藥,也還是能看到我的。」

俞如琢不理她,隻是催促宮人。

淇奧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他。

俞如琢的聲音猛地提高了些許,「快一點!她要扌莫我!!」

淇奧:「」

宮人們被金尊玉貴又頑疾纏身的七殿下指使著,俞如琢的尖叫把他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都像是腿著火了一般飛速向走廊的另一邊奔去。

一時間,此處亂成一團。

「殿下。」淇奧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沒有必要這樣。」

她把雙手攤開,示意自己完全沒有惡意,「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事實上,我隻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俞如琢隻是麵紅耳赤地、警惕地看著她。

現在這種情況,想要直接解釋清楚實在太難了。

淇奧垂眸,看了一眼光腦上的時間,準備徐徐圖之,「殿下,我不是你的幻想。現在,你周圍的其他人不止是人,其他任何物體,才是你的幻想。」

「我們兩個被困在幻境裡了。這裡是依托你的記憶形成的幻境。現在的場景是你內心最難走出的經歷,所以你才會被困在裡麵。殿下,你好好想一想」

聞言,俞如琢臉上再次露出那種有些迷惘的神色。

他覺得頭有點疼,竟然真的有些動搖。

不過,很快他便搖了搖頭。

「不是的此時的經歷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我每年都要經歷一次。就算我真的已經二十歲了,過往最能困住我的記憶也絕對不會是現在。」

聞言,淇奧也是一愣。

這話說得似乎沒錯。

現在的場景隻是皇後某一年的忌日,為什麼能讓俞如琢沉溺至此。並不是說這樣的場景不重要,而是對於七殿下來說,一定有更具有沖擊力的回憶。

比如他親眼看著母親因難產去世,比如他應激分化高燒數日這些經歷帶給他的痛感是不是會更大呢?

淇奧覺得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這次忌典一定有什麼特殊之處。

站在她麵前的俞如琢一邊用那雙金燦燦的眼睛看著她,一邊等待著她的回答。

片刻後,便失去了耐心。

他更加確定眼前這個姐姐隻是自己的幻想。

最初的慌亂也慢慢褪去。

俞如琢赤紅的臉頰變回蒼白。

眼睛也再次被那種病懨懨的情緒填滿。

他開口,問道:「你還要堅持你是我的未婚妻麼?」

淇奧:「這不是我堅持或者不堅持的問題。從事實上來說,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似乎是知道一會兒藥送到之後,自己就看不到這個人了。

而下一次在幻想中見麵,也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俞如琢的眼神幾乎凝固在淇奧臉上。

他注視著她,又開始問出一些不著調的問題,「那麼在二十歲的時候,你已經標記了我嗎?」

淇奧被問得一驚。

對於眼前這位小殿下的「害羞範圍」,她實在琢磨不透。

但她還是如實回答,「我沒有這個能力。」

俞如琢:「?」

俞如琢:「你是一個beta?」

淇奧:「我是oga。」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話之後,俞如琢臉上露出的竟然是驚恐的表情。

「驚」的成分很少,更多的是「恐懼」。

他甚至向後退了兩步,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開口,聲音甚至有些發抖,「你什麼意思?」

淇奧:「我的意思是」

說到此處,她才意識到什麼。

及時住了口。

此時的俞如琢還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應激分化隻是假象。

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是alha。

這是這段經歷的特殊之處嗎?

可是淇奧仍然無法理解,這一點特殊為什麼能讓這段經歷蓋過母親的死亡,成為最折磨俞如琢的回憶。

七殿下並不是一個非常重視性別的人。

視線中,俞如琢眼中的驚恐一點點消散。

將他的其他情緒也一並卷走,隻留下一片死灰。

他看著淇奧,眼神很空洞。

那其中卻有似乎盛著濃濃的絕望,讓被他目光觸及的人無端難過。

「我的好朋友們出現,都是為了折磨我。我以為你是特別的那一個,現在看來並不是。」

「你長得很漂亮,但本質上和他們沒什麼區別。」

說完,俞如琢向前兩步,竟然向淇奧逼近。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很認真,「姐姐。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去死的。到時候,我就可以永遠陪著你了,好麼?」

淇奧確認自己一定說錯了話。

她開口,試圖找補一些,「殿下,你、你別這樣說」

聞言,俞如琢臉上出現無可奈何又混雜著一點寵溺的表情。

「我說話算話的。」他抬起手,扌莫了扌莫微俯著身子的淇奧的頭發,「乖。別著急。」

他的語氣像是在安撫自己。

淇奧愣在原地。

雖然知道這急轉直下的情況,一定與第二性別有關,但因為她並不清楚俞如琢的這段回憶,仍然無法分析出全貌。

就在這時,那個叫莫類的醫生趕到了。

他看見俞如琢臉上的表情,便是一驚,腳步加快了很多。

「殿下。」莫類的聲音也很急切,「藥來了。」

他拉過俞如琢的手臂,「我們去房間裡,我給你注射。」

此時的七皇子就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他掙脫莫類的手,回眸看了淇奧一眼。

「未婚妻。」俞如琢這樣稱呼她,「你也一起進來吧。」

房門被莫類醫生緊緊關上。

他的手在門把手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施展種族技能。

俞如琢靜靜地看著他動作,開口,「有結果了?」

莫類轉過身,拿出藥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殿下,我們先注射藥劑,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以往從來沒有抗拒過治療的俞如琢,此時卻搖了搖頭,「不。你還是先告訴我結果吧。」

莫類拿著針劑的手臂停留在半空。

兩人對視了片刻,最後,莫類敗下陣來。

「殿下你之前的分化,是假象,實際上隻是應激反應。調理好之後,你會分化成alha。」

聞言,俞如琢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任何回應。

他越是這樣,莫類便越是心驚膽戰,「殿下,就算是這樣,你也沒有必要自責,畢竟誰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當時,皇族要選擇一位嫡係子嗣,集中全部資源培養其軍事能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實際上就是在培養儲君。您對此無意,卻知道長公主殿下非常渴望,但她是oga您知道如果自己被檢測出很有可能分化成alha,長公主便會失去這個機會,所以才替成了換了90%oga分化預測的血樣。」

「長公主如願進了軍部,她也確實是這方麵的不世之材您做了一件很好的事。」

淇奧就站在一邊。

聽到這些話,她終於想通了這個幻境。

俞如琢成全了長姐。

卻讓皇後陷入了絕望,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是oga,未來都無法繼承帝國皇位。於是她開始尋醫問藥,瘋魔了一般攝入了很多所謂能決定腹中孩子第二性別的藥,而這大概直接造成了她產下畸形胎,難產身亡。

所以俞如琢在親眼見到母親因此而死時的應激反應才會是「oga分化前症」。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安慰自己,不管他有沒有替換血樣,結果都是一樣的,母親的死與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就在俞如琢確定應激反應隻是假象,自己真的是一個alha的這一天。

他將自己認定為殺害母親的凶手。

永遠無法走出,永遠無法擺脫。

眼前的俞如琢卻笑了。

他看向莫類,「你不必幫我粉飾。」

「那年我才幾歲,考慮的哪裡是什麼成全長姐。我隻是貪玩,不想吃苦,想永遠留在雲殿裡吃喝玩樂,才把血樣替換的。」

莫類愣在原地。

俞如琢抬眸,看向房間中擺放在高處的花瓶,「我享受著皇族身份帶給我的歡樂,卻從未想過承擔哪怕一點責任。我月匈無大誌、貪圖安樂,一向如此,就算到了現在我竟然還有幻想出一個未婚妻,大概是心裡最害怕的還是死了之後太過孤獨。」

淇奧聞言,下意識便要開口。

手腕上的光腦卻搶先一步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是她設置的25分鍾倒計時。

隻剩下1分鍾了。

聽到這個聲音,俞如琢的瞳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似乎這將他的思緒拉回來了些許,幻境開始搖晃,變得不穩,高處的花瓶直接掉了下來。

摔在地上。

發出清脆又驚心的響動。

幻境的晃動愈演愈烈。

掉下來的東西越來越多。

俞如琢終於恢復了記憶。

他起身快步走向淇奧,伸手將掉落下來的瓷器花瓶撥開。

劈裡啪啦地碎在他們腳邊。

淇奧伸手將俞如琢拽得更近了一些,黑色天鵝絨毛從她脊背處飛出來。

四周形成空間封鎖,將兩人保護了起來。

俞如琢有些驚魂未定。

他有些急促地喘息了一會兒,道:「沒想到淇奧小姐的種族技能在幻境裡也能起作用。」

聽到這個稱呼,淇奧便確認俞如琢恢復了正常。

「殿下,這也許是你很相信我的緣故。」

一分鍾的倒計時已經過半。

兩人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做對話。

俞如琢隻是拚盡全力穩住了心神。

他看起來仍然是十幾歲的樣子,聲音也有所不同,與他此時的語氣結合在一起,略有些違和。

「別擔心」

在倒計時中,俞如琢這樣安慰著淇奧。

盡管他自己的呼吸都沒有辦法完全平復。

「我知道的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破解這個幻境了」

俞如琢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俯下身子。

他說出口的話也慢慢變成了一種近乎自囈的語氣,「就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做我當時就應該做的事情。」

盡管七殿下的聲音非常小,但淇奧還是敏銳地從中聽出了一絲瘋魔的意味。

她看著俞如琢的動作,瞳仁止不住發顫,「殿下!你要做什麼?!」

然而,淇奧的話音被倒計時十秒的警報聲蓋過。

十、九、八

俞如琢撿起了腿側的花瓶碎片。

七、六、五

俞如琢直起身子,將最鋒利的那邊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四、三、二

俞如琢毫不猶豫地把花瓶碎片刺進了自己的皮肉。

一。

警報停止。

世界仿佛陷入靜止。

俞如琢倒在了淇奧懷裡。

很熱。是血的溫度。

他依舊是十幾歲的樣子,因為一直調理不好的疾病,身體瘦削單薄。

像是一張脆弱的紙。

俞如琢的眼睛是睜開的。

那雙纖龍一族一向以美麗炫目著稱的眼睛,此時,正在一點點失去顏色。

那些璀璨的金色,就像是被暴露空氣中的活潑金屬,迅速地腐蝕變性,變成一片黯淡灰。

淇奧覺得。

俞如琢就像是在她懷中一點點死去。

她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而與此同時,幻境竟然真的崩塌了。

白霧聚集又散去。

露出熟悉的地點。

他們終於回到了考場。

而黑天鵝的空間封鎖也在此時失效。

早就被準備好的激光在同一瞬間向淇奧與俞如琢射來。

淇奧來不及回神。

她的天鵝羽翼在本能的控製下張開,在白霧徹底散去的前一秒已經發動了白天鵝種族技能。

原地隻剩下空氣,激光穿過,將山洞的另一邊狠狠射穿。

裡安基並沒有絲毫留情,哪怕他之前還在對淇奧甜言蜜語地表白。

因為這次種族技能的發動並沒有做好準備,淇奧和俞如琢先是在距離山洞不遠的地方停頓了一次。

在幻境中承受的所有傷,都是傷在精神上。

俞如琢為了逃脫幻境而自刎,兩人脫離幻境之後,他便直接暈了過去。

他的臉蒼白得像是一張紙。

盡管仍然處於昏迷之中,環著淇奧月要身的手仍然非常用力。

有潔白的羽毛飄落。

正好落在他的嘴唇上。

淇奧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一種無法抑製的悲痛從她月匈腔中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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