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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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夠了。

所以該去死一死。

這話說得極其狂妄。

然而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燕王。

血雨樓眾人突然覺得,其實這話也不是很狂妄。

因為蕭瑾那張臉秀而冷淡,表情也平常。

即使說出了如此驚人的言語。

麵上的微笑依然風輕雲淡,仿佛適才所言不過吃飯喝水、一日三餐而已。

紅衣女子透過麵具上的窟窿,眯眼看著蕭瑾。

將對方看了許久,才柔聲道:「殺死一位重臣,這太冒險了。」

蕭瑾險些笑出了聲。

即便克製再克製,卻依然忍不住輕笑出聲:「殺死一位重臣,這很冒險?」

「那麼試問貴組織前幾月針對本王的那場刺殺,又該作何解釋?難不成穆大人的命比本王更值錢?」

紅衣女子一愣,隨後意味深長地看著蕭瑾:「幾月前的那場刺殺……雖然其中的確有血雨樓的參與,但血雨樓並非此事主謀,隻不過對方招攬的死士之中,恰巧有幾名血雨樓的暗探罷了。」

這時候,紅衣女子陷入了一個誤區。

她先入為主地認為,蕭瑾已經將事實調查清楚了,也知曉那批死士其實是血雨樓安插在四皇子身邊的人。

然而,蕭瑾並不知道。

她僅僅知道血雨樓在白箏那裡訂購了春山空。

也隻是通過猜測,覺得香丸裡的蠱毒大抵是血雨樓的手筆。

豈料因為係統的增益,乾擾了紅衣女子對蕭瑾的判斷。

對方誤以為她的實力深不可測,直接把在四皇子身邊埋眼線的秘密都抖出來了。

還有這種好事?

蕭瑾內心十分震驚,覺得她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

然而她的麵上卻分毫不露,佯裝出知曉一切的模樣:「便是如此,血雨樓刺殺本王在前,這已是事實。」

紅衣女子啜了一口茶。

思忖許久,嘆道:「此事的確也是事實,隻是無論燕王殿下信或不信與否,血雨樓都沒有想刺殺您的意思。」

蕭瑾不動聲色地問:「噢?既然不想刺殺本王,那麼你們想刺殺的究竟是誰?」

順帶瞟了一眼身旁的楚韶,正巧對上那道含笑的視線。

很明顯,對於血雨樓的刺殺對象可能不是蕭瑾,而是她自己。

楚韶並不在乎。

隻是蕭瑾其實有些在乎,所以才會問出這句話。

不過紅衣女子此時已經意識到了,蕭瑾知道的應該沒有那麼多。

於是莞爾道:「血雨樓沒有想刺殺任何人,隻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奉命行事?

蕭瑾微微皺起眉了。

這句話的含義看似有些模糊,實際上卻很清晰。

能讓副樓主奉命行事的,除了血雨樓樓主,還能有誰?

先前蕭瑾通過盤問那些刺客,已經知曉了第一次刺殺秦家姐妹的殺手究竟是誰派來的。

雖然在明麵上,他們是四皇子的人,但之前所效忠的主人卻是蕭霜。

再結合蕭霜曾有想讓自己娶沈雙雙的意思,這樣說來……

血雨樓樓主想殺的人有可能楚韶。

所以,蕭霜極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樓主。

隻是有一點,蕭瑾始終想不通。

蕭霜既然拉攏了四皇子,那麼一定對那把椅子存有某些心思。

可按理來說,原主雙腿盡廢,此時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然而蕭霜並沒有殺楚韶的理由。

最大的動機,就是想讓自己娶沈雙雙。

娶沈雙雙肯定是為了拉攏兵部尚書,換言之就是為蕭瑾鋪路。

但蕭霜完全沒理由給她鋪路。

想到這些矛盾點,蕭瑾再看看麵前的紅衣女子。

恍惚間,憶起了問月台上那一襲朱衣。

銀線繡出的仙鶴振翅欲飛。

她猜不透蕭霜到底想做什麼。

紅衣女子瞧見蕭瑾的表情變幻莫測,於是笑著說:「燕王殿下,這茬事已經過去好久了,早就是舊事了,現下還是來說說您方才提及的事吧。」

蕭瑾回過神。

她知道就算自己此時問了,紅衣女子八成也不會回答。

還不如先放下這件事,解決當前的問題。

於是蕭瑾淡淡地看了紅衣女子一眼:「血雨樓想要不冒險,就換回沈院主的一條命,這想法著實有些天真,也把本王想得太過善良了。」

血雨樓眾人皆是一愣。

隨後怒意滔天。

他們都是在刀尖上舔刃飲血的人。

一個常年居於皇宮養尊處優的王爺,不過帶了幾年兵而已,就敢說他們天真?

然而一想到方才死去的那兩人。

此時眾人也隻能乾瞪著蕭瑾,懷怒未發,試圖用眼神攻擊她。

一時之間,席間有些沉默。

持折扇的男子看著紅衣女子徹底失去笑容的嘴角,本想說幾句話舒緩一下氣氛。

然而下一刻,蕭瑾卻輕笑著說:「不過你們運氣實在很好,因為本王的確很善良。」

蕭瑾麵帶微笑講出了這句話,本該足以表現出幾分和善。

奈何呈現出來的效果卻完全相反。

在座諸位,麵具下的表情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就跟見了鬼一樣。

齊國那位殺人無數的鬼羅剎,居然口口聲聲說自己善良?

……誰信你的邪。

隻有站著的楚韶,唇邊依然彎著溫柔的笑。

王爺是個很善良的人,但是的確也沒有善良到這種地步罷了。

也隻有楚韶明白,蕭瑾大概想出了一些「善良」的法子,足以「善良」地解決這件事。

對於血雨樓眾人的呆滯,蕭瑾感到很滿意。

於是緩聲說:「本王有一個辦法,一個能讓諸位不那麼冒險,也能為血雨樓博得好名聲,同時還能讓穆侍郎安心上路的法子。」

……

血雨樓眾人並不相信,世上還有這樣好的事情。

但看著蕭瑾臉上淡然的微笑,總覺得對方好像真有辦法。

信,還是不信?

紅衣女子靜靜地看著蕭瑾。

而後莞爾一笑,率先表明了態度:「本座洗耳恭聽。」

蕭瑾也並不會拐彎抹角,從袖間拿出一冊賬薄:「這是穆相昔年貪贓枉法的鐵證,具體要如何用它,相信諸位比本王更清楚。」

她的表情很淡然:「殺人是最低級的手段,要摧毀一個人,應該先從輿論層麵把他殺死。」

「誠然,一國的重臣如果死了,難免讓本國的君主,還有底下的百姓恐慌……但如果死的是一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呢?隻怕到時候人人都會拍手叫好吧。」

紅衣女子看著蕭瑾手上的賬簿,突然笑了笑:「其實百姓們不僅會拍手叫好,而且還會覺得他死得其所呢。」

她繼續說:「但是……燕王殿下,您忽略了一個問題。」

蕭瑾問:「什麼問題?」

紅衣女子微微地笑著:「如若殺死穆遠後,將這冊子放在穆府,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肯定會來調查。但穆家的背後站著四皇子,誰能保證刑部和大理寺裡麵,又沒有四皇子的親信呢?」

蕭瑾點點頭:「不錯,刑部和大理寺肯定有四皇子的親信,而且應該還有其他勢力的眼線……比如本王的,比如昭陽長公主的。」

在說到蕭霜時,蕭瑾刻意留了個眼神,暗中觀察紅衣女子和折扇男子的表情。

結果,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看來這些人的確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基本上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蕭瑾頓了頓,繼續說:「當然,本王要借助的其實並不是燕王府的眼線,或是昭陽姑姑的親信,而是……太子。」

「太子?」紅衣女子好像有些困惑。

蕭瑾點點頭:「大理寺卿是太子手底下的人,這本賬簿若是落到他的手裡,必然會捅到聖上那裡去。」

紅衣女子卻是神秘一笑:「可是據本座所知,齊國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昏庸無能,想來也是做不了什麼主的。」

蕭瑾不置可否,微笑道:「可是,本王本來也沒有想讓聖上做主的意思。」

「本王隻是想把這件事情捅到朝堂上去,然後再讓齊國百姓知曉,穆氏一族的榮華皆是用災區百姓們的鮮血所換來的。」

「到時候根本不需要本王做什麼,民怨一起,穆家平日裡得罪過的人,還有朝中擁立太子的大臣,都會趕忙著落井下石。」

聽完這番話之後,再愚鈍的人都能明白。

燕王這一招,是想借刀殺人了。

白袍男子微微頷首,撫扇而笑:「燕王殿下實在是高啊……這步棋下得也真是妙,隻是不知您事先也未曾知會太子,太子會不會甘願當您手上的刀呢?」

蕭瑾心想,男主又不是傻子。

雖然她現在的確表現出了不想跟太子綁在同一條船上的意思,但原主的雙腿畢竟已經廢了。

對於太子而言,最大的敵人依然是四皇子,而不是自己這個早已出局的燕王。

就算不再是同盟。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男主並不傻,這一點怎麼可能不懂。

蕭瑾懶得解釋,緩聲道:「這不是你們血雨樓該考慮的事情,這隻是本王要考慮的事,你們隻需要殺死本王想殺死的人即可。

「事成之後,本王會放了沈院主。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這話說的霸氣,也很有霸總那味兒了。

血雨樓眾人看著蕭瑾,總覺得對方雖然麵色蒼白,也正坐在輪椅上。

但莫名給他們可以信任、一切盡在掌控中的錯覺。

實際上,的確也是錯覺。

因為蕭瑾隻是懶得把理由說清楚,想隨意敷衍一下他們罷了。

偽裝成霸總,同時點亮普通霸總「惜字如金」的天賦技能。

嗯,有利於縮短談判時間。

談判進行到此處,按理來說血雨樓撿了天大的便宜,本就該結束了。

然而紅衣女子笑著應下後,又柔聲開口道:「本座前些日子抓到了一個人,也聽聞了一樁有趣的傳聞。」

「故而今日還為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準備了一台子好戲,還望王爺和王妃娘娘能移駕去看看。」

楚韶覺得這場談判本身就很無趣。

所以她並不在意,紅衣女子到底準備了什麼好戲。

蕭瑾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問道:「什麼戲?」

紅衣女子掩唇一笑:「待到燕王殿下見著這戲,便知曉了。」

語罷,她拍了拍手掌:「送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去樓下大廳。」

……

日晟閣大廳。

此時,場內並沒有太多人,閒雜人等都已經被清空了。

隻有四把座椅,還有椅子上的四個人。

那四人自然分別是蕭、楚、紅衣女子,還有持扇的白袍男子。

婢女從旁側魚貫而出,奉上瓜果和美酒。

待到看戲的瓜子和飲料都備齊了。

蕭瑾舉杯抿了一口,本以為紅衣女子緊接著會講起方才所說的那一樁「有趣傳聞」。

然而紅衣女子隻是笑著,並沒有說話。

此時,蕭瑾尚且不太清楚。

紅衣女子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不過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隨著一道婉轉戲腔響起,正旦緩步登台。

蕭瑾有些驚訝。

失算了。

居然真是字麵上的唱戲,而不是大佬常用的隱喻。

驚訝之餘,蕭瑾抬頭望向登場的那位正旦。

站在台上的女子生得好看。

藍衣銀袖,耳垂上還綴有純白翎羽,舉手投足間盡顯清冷孤傲。

蕭瑾微微一愣,險些以為對方怕不是容憐轉世。

隻是當那女子轉過身後,發現並不似容憐那般絕色,才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幸好不是,否則真就鬧鬼了。

台上的正旦輕輕俯身,做著簡單介紹:

「小女子容憐,蒹葭樓頭牌,今年不過桃李年華。」

容憐具體多少歲,蕭瑾是不知道的。

當然,她也不是很在意。

蕭瑾隻是轉過頭,瞧了楚韶一眼。

卻發現楚韶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正微笑著望向台上那人。

仿佛有所察覺。

楚韶側過頭,也對上了蕭瑾的視線。

台上的正旦扮相清冷,唱腔婉轉,自顧自地跳著舞。

而台下的楚韶額間貼有銀藍色花鈿。

正溫和地看著蕭瑾,輕聲問:「王爺,有何要緊事麼?」

蕭瑾一愣。

隨後收回眼神,答道:「無事。」

紅衣女子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隻是笑而不語。

直到戲台上的生角出場,紅衣女子才指著台上那名白衣俠客,津津有味地介紹道:「這位也算是這台戲的主角之一了,燕王殿下可得好生留意著他。」

「而且這戲啊,五分真五分假,真真假假,才稱得上是一出好戲。」

聞言,蕭瑾眯起眼,望向台上那名白衣俠客。

此人背負長劍,劍身上鐫刻了銀藍色花紋,身份儼然已經呼之欲出。

——是沈琅。

那劍客唇紅齒白,拱手道一句:「在下沈家莊沈琅,天涯門首徒,見過容姑娘。」

台上正旦半是好奇,半是羞澀地注視著沈琅。

良久,她揚起銀藍水袖,在對方麵前跳了一支舞。

而沈琅含笑看著容憐,將玉笛橫至唇畔,吹奏出了一曲長相思。

長相思,在長安。

長相思,摧心肝。

看著台上的輕歌曼舞,蕭瑾的心態發生了某些變化。

此時她已經沒工夫思考,血雨樓副樓主為什麼要準備這一台戲了。

因為蕭瑾想起了楚韶和沈瀾相似的容貌。

還有她在記憶片段裡聽見的那一曲長相思,以及容憐房中的那一箱笛子。

不會吧。

容憐難道真的給大堯皇帝戴了一頂有顏色的帽子?

蕭瑾沒有去看楚韶的表情,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問出些什麼事。

然而實際上,蕭瑾還記得上一次在雨中,楚韶說她和沈琅之間沒什麼關係。

一定要有所關係的話,也隻是仇人關係。

所以蕭瑾隻能按捺住強烈的好奇心,定住心神看下去。

回過神後,她發現了一些疑點。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覺得以容憐的性格,大概做不出這麼嬌羞的表情。

台上的正旦言語輕柔,神情嬌羞。

和蕭瑾在記憶片段中所看見的那位容妃大相徑庭。

不過當那位絳袍女子登場時,處在嬌羞中的正旦瞬間又變得正常了起來。

出場的女子身著絳紫袍服,外罩刻絲鶴氅,眉間綴有一粒朱砂痣。

形容舉止,皆是貴不可言。

這讓蕭瑾想起了記憶片段裡那位皮笑肉不笑的國師。

對方的臉上的笑容很刻意,總是若有若無。

簡直跟楚韶如出一轍。

一旦想起這一茬事,再看看站在台上的國師。

蕭瑾進行著頭腦風暴,總會生出些不懷好意的揣測。

不得不說,台上那位國師沒有演出堯國第一奸臣的精髓。

至少眼神不太對味。

因為國師隻是虛偽地笑著,盯著蒹葭樓那位有名的頭牌。

她看著容憐拂動的舞衣,以及對方裸露的後背。

帷幔層層疊疊,舞女肩膀上的銀藍色花紋在薄衫的掩映下若隱若現。

一舞畢,滿座皆驚,久久無言。

國師起身,柔和地笑著,贊嘆道:「容憐姑娘傾城之姿,實在稱得上大堯第一絕色。」

容憐還禮,並不作言語,眉眼間盡是淡漠。

甚至隱隱透出一絲天生的厭惡。

蕭瑾心想,演得好啊。

果然這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容憐。

而楚韶坐在台下看著,似乎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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