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魂夢與君同(一)(1 / 2)

加入書籤

車廂的矮案上永遠放著一隻瑪瑙盒,裡麵滿滿都是桂花蜜金糖,琥珀一般的色澤。

除了糖就是卷宗,堆在一角,剩了半杯的胭脂蜜茶壓在上麵。

比起竹簾,祝玄更喜歡紗簾,尤其喜歡晨曦幽藍的顏色,他最常用的紗簾就是這色,今天也一樣。

肅霜蜷在祝玄袖子裡,視線散漫地四掃。

她知道自己應當搜刮點俏皮話,比如誇誇祝玄這身官服;比如問他是不是察覺到她被困在雲海,專門從天宮趕來;再比如她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軟墊下突然傳來銳利的劍鳴聲,金光幽幽閃爍——是龍淵,原來他帶在手邊。

祝玄一把抽出龍淵,它的反應說明怨念操縱者已出現在天界,賭對了。

他正要將神兵拋出,不想它隻鳴叫了兩聲又安靜下去。

奇怪,認錯了?還是怨念操縱者又離開了天界?

祝玄一把又將龍淵重新塞回軟墊下,反手掏出至樂集,「咻」一聲,書精跌坐在了腿上。

「你睡了四天。」他垂頭細細看她眉眼,「怎麼越睡臉色越差?」

他眼裡毫不保留地閃爍著終於見到她醒過來的喜悅,肅霜匆匆移開目光,很快便覺左耳被握住,他的手指固執地要把上麵逆反的戰栗搓揉安靜。

「為何來南天門?」祝玄問。

肅霜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聽說很多帝君回天界,我和儀光歸柳去看看熱鬧。」

「說謊。」祝玄又來刮她的臉,「想下雲海?當初一直說想回天界的不是你自己?」

肅霜輕道:「都說了是看熱鬧……我看到朱襄帝君之女了,她那麼好看,少司寇被她喜歡過,真沒動容?」

話題轉得生硬,祝玄卻愉快地笑了一聲:「你希望我動容過?」

雖是問話,他又不像是打算聽回答的模樣,托著後腦勺把她轉過來朝著自己,繼續細細看,真心實意的欣喜與幽冷的審視同時出現在他臉上。

「別再亂跑。」他甚至可謂柔聲囑咐,「下不了雲海的。」

肅霜吸了口氣:「你到底是、我怎麼會……我就是、摔了……」

她語無倫次說了幾句,突然安靜下去,隔了一會兒,終於淡淡開口:「是什麼法子?」

祝玄捏住她戴著辛夷花墜的左耳,手指輕觸耳後靠近發際線的地方,那裡有一塊指甲大小的漆黑紋術。

「抓捕囚禁審問是少司寇的長項。」他緩緩道,「以前抓過不少厲害的,有些特別擅長遁逃,捆仙繩朱砂符雷咒都困不住,關進地牢一轉眼就找不到,這時候就要上玄牢術了。」

他搓了搓那塊紋術,聲音裡也帶出愉悅:「打上去之後就再也跑不掉。」

懷裡的書精好像僵住了,用一種驚惶甚至有些驚恐的眼神望過來,雖然隻有一瞬,還是被他捕捉到。

打壓不臣服的至臣服,祝玄一直很喜歡,也很擅長,書精就沒真正順從過他,藏著一肚子幽深的心思,現在真正把她打壓到了,預料中的高興卻沒來。

他不喜歡她那個表情,他想看的不是這個。

突然察覺到自己擅長的手段得不到想看的,祝玄破天荒有了一絲無措。

有什麼不可一世的張狂迅速破滅,奇異的脆弱感又開始冒頭,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讓他發痛。

祝玄下意識收緊雙臂,俯首緊緊貼著她的額頭,鼻端又能縈繞她的氣味,是在懷裡,又仿佛在千萬裡遠。

他皺了一下眉頭,聲音很低:「下次別這樣了。」

明明是威脅,為何說的像是「別離開」?

肅霜沒有動,緊緊閉上了眼睛。

*

子時正,舞樂神官們在棲梧山火紅的迎賓大道上做送魂典禮。

來賓稀稀疏疏,全無當日壽辰的熱鬧擁擠。

無論之前有多少憤憤不平的神族等待反轉,有多少神族焦頭爛額地想找回四方大帝主持公道,在源明帝君與正靈大帝的操持下,重羲太子歸位終究已有塵埃落定之勢,棲梧山也已成諸神避讓之地。

青鸞火幽幽騰起,照亮了池瀅灰白的臉龐,她神色平靜,脊背挺直,定定望著夜色深處,一點失態不曾有。

儀光無聲地站在陰影裡,她雖來了,卻全無上前安撫的勇氣與底氣。

她就這麼默默站了一夜,天初亮時,她又默默離開棲梧山,孤身來到了天宮西花園。

時值早春,西花園裡草木尚凋敝,隻有幾株白梅開得清妍。

儀光微微眯起眼,她不知道源明會不會來,那日在南天門與他約三日後,可三日後並沒見著他,她於是遞了一封信,什麼也沒提,隻說每日都會來西花園等他。

今天是第幾天了?她已記不清,不過沒關係,她本就是這樣愚直的神女。

天色漸漸大亮,忽然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身後三尺處。

儀光緩緩轉身,風姿雋雅的帝君端立白梅下,雙目含情脈脈。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貴妃醉酒 穿書後搶了男主的霸總劇本 屠夫家的小嬌花 佛係反派(快穿) 帶球跑後大美人後悔了 反派炮灰他意識覺醒了 小狐妖不想揣崽 酒廠仍有我的傳說 小血族天天想吃飽 渣攻師兄想做我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