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謝柏原從來沒和女子有過如此近距離的相處。
同住一個屋簷下。
他耳力好,夜裡陸寶兒沐浴,木桶裡的水晃盪,瓢舀起水落到地上或者木桶裡,聲音清晰。
他這才發現,站在院子裡,隻要屋裡點了燈,一回眸就能看到女子在窗上的倒影。
女人背影纖細曼妙,她舀起水瓢裡的水,聽覺被放到最大,和視覺結合。
一個光照出來的背影,頓時婀娜多姿,就能勾起人火氣。
謝柏原從未自詡過是君子,但也不是那等會去肖想人家清白姑娘身子的惡徒。
他轉過身,手上敲敲打打削木頭的動作變得更快。
一夜未睡,卻沒什麼疲憊感,反而精神奕奕,前所未有的清醒。
「謝大哥,你昨夜沒睡嗎?」
陸寶兒那麼嬌小,桃紅的臉真是精致耐看,自帶嬌媚。
「這些條凳不急著做。下次還是…不要熬夜了。這樣傷身子的。」
女人聲音關切,音色柔柔的,仿佛水做的,聽得人心裡熨帖。
哪怕不是故意這樣溫聲細語的說話,陸寶兒卻天生給人一種溫柔的味道。
謝柏原眼眸暗了暗。
他不僅聽覺和視覺好,嗅覺也不差。
所以此時能很真切聞到,屬於寶兒身上的淡淡皂角香氣。
女人站在他麵前,仰著小臉看他,溫聲軟語的關切,太能撩人的火氣。
衣領下的肌膚,細膩如同暖玉,如她這張漂亮臉蛋,堪稱千嬌百媚。
大概是一夜沒睡,所以身體太過亢奮。
謝柏原注意到了自己的反應,喉結滾了滾,黑眸暗著移開了視線。
「知道了。」男人聲音有些暗啞。
他起初要這小娘子,捫心自問,是真的隻想要個女人給自己做飯。
畢竟,陸寶兒的賢惠和能乾,是整個王家村有目共睹的。
他是鎮上的屠夫,雖和對方相處不多,卻也能從身邊的人閒談中知道,陸寶兒是個怎樣的人。
貌美柔弱,善解人意,一心向著未婚夫,事事替那趙秀才打算。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張二娃曾經說的不錯,換成任何一個正常的男子,有陸寶兒這樣的未婚妻,都會放在掌心寵著。
他從前聽這話的時候,也隻不過從耳朵裡過一過罷了。
然而這會兒,卻忽然認可了這話。
當日點頭同意帶走陸寶兒。
是善意的開始,的確是不忍見到如此蕙質蘭心又貌美的女子,留在土匪窩裡。
可若換成別的姑娘,他謝柏原會在當時帶回來做飯嗎?
想著這些,內心竟是有些復雜了。
謝柏原忽然出聲:「木頭多了,順手做了這個。」
陸寶兒不解的抬眸看過來,就見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根極為精美的木簪。
雖是木頭簪子,然而看著卻磨得很光滑。
中間有鏤空的花紋和形狀,整根簪子也有特別的弧度,最上頭似是雕了個蝴蝶的樣子。
陸寶兒怔怔看著男人伸過來的手掌。
木頭簪子靜靜躺在上麵,被襯托得極為秀氣精巧。
謝柏原的手,似是因為常年乾活,掌心有繭。尤其是指腹,和掌心指骨的位置。
但他的手卻不醜,反而意外的修長,骨節分明。
若不是膚色黑了點,這倒像個大戶人家公子哥的手呢。
「…是給我的嗎?」陸寶兒唇動了動,聲音囁嚅。
她垂著的杏眼水汪汪的,抬眸和謝柏原對上時,分明不是情動,卻意外的勾人。
仿佛一雙水瞳裡有著小鈎子,猝不及防的勾住了謝柏原。
男人喉結動了動,被這陌生的感覺沖擊得有些心浮氣躁。
「嗯。」他話不多,簪子往陸寶兒手裡一送。
視線落到她手上時,第一次注意到,如此天生麗質的姑娘,竟然長了一雙紅腫乾裂的手。
謝柏原轉過身,黑眸閃過復雜情緒,摻雜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憐惜。
*
陸寶兒扌莫著手裡的木簪子,心潮起伏,眼裡都是困惑和震動。
倘若一定要找到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受寵若驚。
爹娘還在的時候,她也還年幼,他們自然不會送她這樣的東西。
等到真心疼她的爹娘走了,她也到了對鏡貼花黃的年紀,卻再沒人這樣把她放在心上了。
哪個女兒家不愛美。
村裡頭玩伴們偶爾碰麵了,都會說起未婚夫婿送給自己什麼東西。
她當然也是期盼過的。
不一定要是值錢的物事。隻要是趙世文這個未婚夫婿送的,她就都會珍惜。
然而事過境遷,她早沒了這樣的期盼。昔日情誼,已經一刀兩斷。
如今孑然一身的陸寶兒,並沒什麼小女兒心緒了,卻猝不及防被謝柏原送了一根簪子。
這個人在土匪事件之前,對陸寶兒而言,隻是一個鎮上的陌路人。
可他們如今的境況卻大不相同,處在同一個屋簷下,說不清道不明。
興許他隻是隨手用木頭雕了一根而已,於他來說不算什麼。
陸寶兒卻珍惜極了。
這個男人的確是善心的,和他粗獷的外表格格不入。
寶兒拿起簪子,珍惜的扌莫了又扌莫,看了又看。
終究沒舍得用,而是小心用帕子卷起來放著了。
她想起來院子裡曬著的衣裳。
謝大哥的那幾件外袍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