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你沒生活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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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的電影終於過審了,送去了國外參加電影節,可惜主競賽單元都沒進。

本指望著在國內開花,金雞百花之類的獎項拿幾個意思意思,畢竟這電影就是奔著拿獎去的。

然而,雖然提名了金雞獎最佳影片,但最終還是敗給了《隱入塵煙》。

知名獎項顆粒無收讓韓露備受打擊。

雖然後續有一些不那麼知名的電影節給韓露頒發了零星幾個獎項,但韓露都沒在頒獎晚會露麵。

在她看來,這些小獎就像是在嘲弄她這兩年多的時間全都泡湯了。

韓露一度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見人。

劉尚知道了這件事,便跑去找韓露。

即便是最敬重的劉尚,韓露也不願意見。

隔著門,劉尚對裡邊的韓露喊話:

「我這馬上啟程去韓國了,年把回不來,你咋這麼不讓人省心呢?你這個狀態我怎麼放心出去?」

裡邊沉默了一會,韓露心裡難受,強裝無所謂地說:

「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想靜一靜。」

劉尚揶揄韓露:

「你跟我在這裝什麼淑女呢?還靜一靜,你說這點挫折算什麼?是不是你之前的路子太順了,才導致你現在的挫敗感這麼強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你之前的幾部電影了。」

韓露聽劉尚在外邊批評自己之前幾部電影,氣極反笑,她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朝著劉尚喊:

「你神經病啊,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

劉尚見韓露終於開門了,他嘿嘿笑,推門走進去。

韓露想給劉尚推出去但手上沒勁,她有些惱怒地叫喚:

「女生的房間你說進就進,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劉尚毫不在意,走進去更是直接坐在韓露的床上,大腿翹二腿,手拍著腿肚子,環顧房間問:

「宅這麼長時間,思考出來失敗的原因了嗎?」

韓露白了一眼劉尚:

「我不想去想這件事,我要退出導演界,這部電影我就知道會失敗的,因為拍的時候我就感覺很難受,不順手。」

韓露說著,穿著睡衣坐到劉尚的身旁。

嘴上說著嫌棄劉尚不知道避嫌,但韓露最親近的男人還是劉尚。

這會有些難受地想把腦袋靠在劉尚的肩膀上。

但是她心裡意識到這樣就暴露了自己的軟弱,以後見不得人了,所以隻是默默地坐到劉尚的身旁。

劉尚不管韓露想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要解決問題就要解決根源,既然是電影失利導致韓露心情鬱悶,那就得把電影失利這件事掰開來說:

「其實我早都想說來著,你拍《外鄉的女人》是浮於表麵的,因為你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旁人眼中的小公主,你怎麼能拍好那種鄉村傷痕題材?你拍戲過程中的頓挫不是你沒創作激情,也不是你沒有創作才華,是你壓根就沒生活,你讓諾蘭拍中國鬼故事,讓王家衛拍黑豹續集,完全不對味啊。」

韓露張張嘴,想懟劉尚為什麼不早說。

後來想起來當初自己一意孤行,為了證明自己不光可以爆票房,也可以拿到藝術獎項,所以當時特意挑了這部可以沖擊獎項的劇本來拍。

她扁扁嘴,不想接話。

劉尚拿遙控器打開房間裡的電視,一邊找電影一邊說:

「你宅這麼久,不如多看點電影,如果你看了擊敗你的那部《隱入塵煙》,你就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失利,別人為什麼會得獎了。」

「啊?我不想看。」

韓露捂住臉。

劉尚問了一句:

「你是真想退出導演界,以後都不拍電影了?」

韓露悠然嘆口氣,放下手,跟劉尚看起電影來。

《隱入塵煙》影片講述了一對夫婦在西北農村的土地上耕耘的日常。

夫婦之間,男的大齡單身且貧困,女的身患隱疾、不良於行。

影片也從婚姻的初始,記錄了夫婦兩人從陌生到熟悉的全過程。

《隱入塵煙》的特殊之處不僅在於在傾向於冷落苦難的國產院線電影中展示了具象化、富有感染力的底層生活,更在於電影圍繞著新世紀之後被冷落的鄉村與鄉土生活展開。

影片對於土地的展示,和第五代電影的壯闊與第六代電影的反叛均有所不同。

影片的主人公,西北荒原上的農民馬有鐵和曹貴英乍看之下是非常典型的「失語者」,但《隱入塵煙》在刻板印象之外,展示了「庶民」的發聲。

影片更通過不動聲色的細節,展示了兩人之間萌發的愛情。

一如戈達爾的《受難記》中所說:

「每個人都應該熱愛勞動或者努力去愛。」

《隱入塵煙》展示的,恰是這樣一種命運,掙紮在必要性的生存和非必要性的愛之間。

而這種展示,在當下顯得難能可貴:

它證明電影仍有這樣的力量。尤其在這個躑躅前行的時代,為部分人打開一扇通向未知和真實的窗。

看《隱入塵煙》的全程,讓人反反復復地想到一句俗語: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這句話給人的感覺特別具象,正是《隱入塵煙》中對於貧窮的描寫。

一對生活在西北荒原上的中年夫婦,明明過著一日三餐、春播秋收的生活。

但這種平淡生活中,又無處不在地有種「命懸一線」的氣息。

這條「線」,就像是俗語中的麻繩。

被枯竭的資源繃緊了、被命運拉扯到極限。驚魂動魄的日常,隨時就可能會崩落。

由素人演員武仁林(也是導演李睿珺的姨夫)和知名演員海清主演的《隱入塵煙》,肯定是近幾年中國院線電影中的異類。

異就異在上麵說的,對於貧窮過於具象的描寫。影片講述的就是一對夫婦在西北農村的土地上耕耘的日常。

夫婦之間,男的大齡單身且貧困,女的身患隱疾、不良於行。

影片也從婚姻的初始,記錄了夫婦兩人從陌生到熟悉的全過程。

觀看時,你因為共情,而時時感覺到真實的痛感和虛弱:

丈夫的靜脈血從抽血管中不斷遊出、夫婦倆從一間破敗但尚有生機的危房裡被趕到另一間危房、大雨來了要把烈日下辛辛苦苦堆好的磚石沖毀……

影片的調度和演員的表演非常巧妙,能讓觀眾代入與己處境完全不同的兩人。平房原本隻是一間不起眼的農村自建房,但仰賴慢電影的力量,當你在長鏡頭裡見證了一個寄托了愛、希望和汗水的家被一磚一瓦地建立起來,在其被挖掘機冰冷地摧毀時,就完全有一種切膚之痛。

這些過於真切的生理痛楚,會讓人想到羅蘭·巴特筆下,卓別林飾演的無產者。

卓別林並不扮演能言善辯、主張明確的底層反抗者。因為對於陷於貧困泥沼的人來說,具象化的飢餓已經耗盡所有能量:

「在卓別林眼中,無產者依舊是飢餓者。他對飢餓的呈現和表達總是令人驚心動魄。巨大尺寸的三明治、牛奶河,幾乎沒有咬過就隨便丟棄的水果……深陷飢餓的困境,所以卓別林飾演的男子從未有過政治意識。罷工對他來說是一場災難,因為這讓確實餓得頭昏眼花的人害怕。」

因此《隱入塵煙》的高口碑加低票房毫無懸念。

在任何一個檔期,苦澀的況味都不可能是票房的寵兒。

不必扯上回避苦難、娛樂至死也很好理解,《隱入塵煙》整個宣傳期唯一一個出圈的話題,是海清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在農村上旱廁時手機掉坑裡的短視頻。

而看了這個短視頻哈哈大笑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海清是在為哪一部電影做宣傳,而認為這隻是「你是我的神」的續篇。

其實,說中國院線電影拒斥貧窮和苦難也不準確。

在近幾年,聚焦弱勢平民的影片並不鮮見。

我們能看到偏向現實主義的《一江春水》《南方車站的聚會》,其主角都在社會地位或地理位置上處於邊緣。

同時受到「小人物主旋律」的大趨勢影響,《我和我的家鄉》這樣的當代獻禮片,也把目標投向山區、農村和都市裡的外賣員。

社會邊緣人的角色更穿行在更早幾年的第六代電影裡,從盲人推拿從業者(《推拿》)、下崗工人(《地久天長》),到小鎮青年(《站台》《任逍遙》)、外來務工人員(《世界》《天注定》)。

如賈樟柯所說:

「貧窮不是一種奇觀,而是一種通感。」

在這些來自各行各業、天南海北的角色的故事裡,階層分異是每個房間裡的大象。

但《隱入塵煙》在這些電影之間仍然是特別的。

特別點在於,當以前述影片為代表的千禧年後的中國電影,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城市化進程中城鎮的撕裂與彷徨時,《隱入塵煙》中的貧困仍和鄉村緊緊相連。

這裡的鄉村概念,又以土地為核心,就如電影開頭那片望不到盡頭的漫漫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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