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李瑜蹲牆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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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蔣氏好奇問:「何故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寧櫻不動聲色為自己加籌碼,「夫人隻怕不知當時的情形。」頓了頓,「當時我家郎君是不戰而敗,四支箭矢讓了袁中丞一局,若沒有預先讓那一局,奴婢興許是來不了這裡的。」

這話令蔣氏沉默。

寧櫻繼續忽悠道:「我家郎君的騎射和投壺相信夫人也有所耳聞,幾乎百發百中。

「郎君是君子,既然應允了謙讓,袁中丞又得勝,豈有收回成命的道理,這才導致奴婢被拱手相讓,至於當時郎君心裡頭服不服氣,奴婢也猜不出。不過奴婢離開時曾把當初及笄時他贈予的玉釵送還,結果被他砸斷了,可見是懊惱的。」

這番話說得微妙至極。

蔣氏心裡頭又一次忍不住唾罵自家那個缺心眼的蠢男人,她壓下心裡的不快,冷酷道:「事已至此,你絕無再回去的可能了。」

寧櫻道了聲是。

蔣氏開門見山道:「你這樣的燙手山芋,我們袁府也容不下。」

寧櫻坦然回答:「奴婢也不想被困在這裡,礙夫人的眼。」

聽到這話,蔣氏挑眉,「你往後作何打算?」

寧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夫人是否打算給奴婢留條生路?」

蔣氏不語。

寧櫻繼續道:「今日夫人把奴婢找來,隻怕不是來嘮家長的。」

蔣氏被氣笑了,「當真不是個善茬兒。」

寧櫻並未反駁。

蔣氏從袖中取出她的賣身契,寧櫻卻瞧都不瞧,隻半瞌著眼,不為所動。

見她這般模樣,蔣氏露出嘲弄的表情,故意說道:「這可是你的命根兒,瞧一眼都怕髒了眼嗎?」

寧櫻回懟道:「夫人說笑了,說得好像奴婢瞧了一眼,夫人就能將它送給奴婢一樣。」

蔣氏:「……」

她噎了噎,說道:「看來你很聰明,知道我不會把它給你。」

寧櫻沒有說話。

蔣氏的視線落到賣身契上,意味深長道:「你的命門掌握在我的手裡,我若要把你發賣出去,誰都不敢說一句不是。」

寧櫻笑了笑,「那可不一定,若是哪天秦王府忽然尋了來……」頓了頓,「應該是譽王府,當初奴婢在春日宴上鬥茶,很得譽王佳贊,特地給奴婢領了賞,後來又說什麼時候去府上討茶喝,沒準就尋到這兒來了呢?」

蔣氏:「……」

她知道這個女人狡猾,可狡猾成這個樣子還是讓她開了眼界。

寧櫻精明冷酷道:「袁家能在京中立足數十年,可見袁侍郎在朝堂上謹小慎微,每走一步都會處處考量,方才有如今的安穩太平。

「現下袁中丞讓我家郎君吃了悶虧,把他苦心訓教了六年的通房給哄了過來,不管二人以往關係如何,若說我家郎君心裡頭沒有絲毫不快,奴婢反正是不信的。

「若說奴婢進了袁府也就罷了,倘若得知奴婢被夫人無端發賣,你猜我家郎君又當如何?

「要知道當初可是袁中丞自己開口討要的,結果討回來一轉手就賣了或在府裡出了岔子喪了命,奴婢命賤是事實,可秦王府如何看待袁家,還請夫人仔細掂量掂量這無妄之災,是否承受得住。」

這些正是袁家所顧慮的。

蔣氏心裡頭清楚,寧櫻也清楚。

兩個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好半晌,最終蔣氏妥協了下來,「我自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寧櫻應道:「夫人英明。」

蔣氏冷眼看她,「可我也容不下你。」

寧櫻裝作聽不懂,故意道:「奴婢也沒得選擇。」

蔣氏:「你有。」

寧櫻:「???」

蔣氏心裡頭有些小激動,慫恿道:「你可以逃離袁家。」

寧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夫人是不是糊塗了,先不說這高牆大院奴婢能不能逃得出去,退一萬步,奴婢若偷逃,那便是逃奴,逃奴若被逮住,隻有死路一條。」

蔣氏鎮定道:「就算你是逃奴,那也是袁家的逃奴,若袁家不追究,你逃了又如何?」

寧櫻沉默。

蔣氏繼續慫恿,「以你目前的情形,是沒有機會再回秦王府了,與其耗在袁府,我不如許你一條生路,縱你出逃離京,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寧櫻還是沉默。

蔣氏緩緩站起身,「你我皆是女子,各自都身不由己,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我縱你私逃,也要承擔莫大的壓力,盡管如此,還是想放你一條生路,給你機會尋求新的生機,至於能不能把握住機會,還得看你自己。」

寧櫻故意問:「夫人何以為奴婢會私逃?」又道,「袁府再不濟也會給奴婢安穩,在這兒好吃好喝,奴婢何故要冒那喪命的風險?」

蔣氏咬了咬牙,豁出去道:「你若出逃,我便偷偷替你備通行路引,造假戶籍,不僅如此,還可給你一筆盤纏,隻要你離京遠走高飛,跑得越遠越好。」

寧櫻:「夫人何故下這般大的血本想讓奴婢走?」

蔣氏皺眉道:「你心知肚明。」

寧櫻心裡頭明明樂開了花,卻裝作無辜。

蔣氏再接再厲,「隻要你想走,我便有本事送你離京,就算被袁府發現,我也能拖住他們,給你爭取時機不被抓到。」

寧櫻笑道:「若他日秦王府問起來,你們便說是我自個兒逃跑的,是嗎?」

蔣氏厚著臉皮回答:「腿長在你身上,你要跑,我們如何攔得住?」又道,「若李瑜問起,我大不了把你的賣身契還與他,他再怎麼懊惱,也不能拿袁家撒氣,我們可是好吃好喝供著你的,但你狡猾如狸,我們也沒轍。」

寧櫻被逗樂了,「夫人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蔣氏還是那句話,「我就問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跑。」

寧櫻:「奴婢若出逃,便是逃奴,沒有正當路引戶籍,日後討生活可不易啊。」

蔣氏:「你莫要瞎想我把賣身契還你,我還得靠它保住袁家,保住我自己,更何況我擔的風險也不比你少。」

寧櫻不再吭聲。

話說到這份上了,蔣氏也不想再費口舌,「你回去考慮考慮,若願意離開袁府,我便全力助你,若是不願,就當我沒提過這茬。不過我醜話說前頭,日後摩擦總是少不了的,你也別怪我不客氣。」

寧櫻道了聲是。

蔣氏道:「回去吧,若老夫人問起,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回答。」

寧櫻:「奴婢知道。」

蔣氏沖她揮了揮手,寧櫻起身離去了。

稍後賈婆子送來茶水,蔣氏看向她,心裡頭也吃不準寧櫻敢不敢逃,說道:「你說那丫頭有膽量跑嗎?」

賈婆子:「瞧她那模樣就是個不安分的,娘子且等著吧,定會如你之願。」

蔣氏自言自語道:「若能如願,便是最好。」

那時她並不知道寧櫻心裡頭美得跟什麼似的,二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一個怕影響到自己的地位想送出去,一個則是想逃。

不過寧櫻才不會立馬就答應呢,打算先吊兩天。

下午傍晚時分袁老夫人的馬車回府,袁家的仆人在府門口等候。待馬車抵達府門,婢女取來杌凳放好,袁老夫人從馬車上下來。

待她落地後,瞥見附近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袁老夫人心下好奇,問仆人道:「那是何人的車輛?」

仆人答道:「回老夫人,聽說是隔壁薛府的。」

這條街道上居住的多數都是當官的,袁老夫人也未在意,由婢女攙扶著進府去了。

殊不知那輛「薛府」的馬車裡正藏著一雙偷窺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狐狸眼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進府的女仆們。

據他所知,寧櫻被袁傑討回府後就安頓在袁老夫人的房裡,可眼下他並未瞧見她,李瑜不禁有些遺憾。

待袁府的大門關閉後,李瑜才收回視線。

他握著折扇,已經在馬車裡坐了好半天,甚至下午早早就從翰林院溜了過來,跟賊似的守在袁府門口,試圖撈到點什麼。

李瑜自己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心裡頭就是不舒服,想給自己找點事乾。

他在馬車裡繼續坐了會兒,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袁府。

他其實可以光明正大進去,隨便找個借口就行,但他的自尊不允,不允他放低身段去袁府隻為看寧櫻一眼。

就算能看到寧櫻又如何,斷成兩截的玉釵還能復原嗎?

想到這裡,李瑜的心裡頭又忍不住懊惱起來。

他的理智告訴他,一個奴籍婢子而已,大可不必這般。可是在情感上,他又明白他就是放不下,要不然跑來這裡作甚?

兩種不同思緒在腦中糾結,擾得他煩不勝煩。

他既想見寧櫻,又害怕見到她。

當初態度那般決絕,必然是傷了寧櫻的,如今又恬不知恥地跑上前哄,不是把臉送上去讓她打嗎?

他堂堂一個世家子弟,讓一個奴仆打臉,傳出去估計全京城都會笑話他李瑜,那般驕傲的一個郎君,結果卻被一個婢子給收拾了。

想到這裡,李瑜又覺得忍不了。

他獨自在馬車裡糾結,生平第一次,竟然也會遇到一堵讓他翻不過去的牆。偏偏那堵牆還隻是一個四品官員的宅邸而已,就算是在宮裡頭,也不會落到如此尷尬的窘境。

那種糾結又掙紮的滋味委實不好受,反復拉扯著他的心,就跟喝了一壇子陳年老醋似的,酸得他掉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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