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冷靜。
這是定國公世子。
這是永嘉公主和定國公的兒子。
這是陛下的大外甥——
這是一個她現在得罪不起的人。
容深的幾重身份在腦海之中轉了一圈,重復三遍之後,唐酒詩自然冷靜了下來。
她甚至開始反思起了自己。
她本不該這麼生氣的。
容深的話語並不算過分,更何況他也隻是暗示了幾句而已——上輩子唐酒詩聽過的難聽的話比這要過分多了,容世子這些話於她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她會因為容深的話感到不悅,歸根結底,是因為唐酒詩這輩子什麼也沒有來得及做,就被容深輕飄飄警告了。
她自認對容世子沒有任何覬覦之心,而且答應陶正真的請求也沒有太多的私心,在容深眼中,卻顯然並不是這樣子——他似乎莫名認定了她就是那個會為了攀附權貴賭上自己名聲的人。
倒也沒有想到容世子看似不沾塵埃,其實和那些惡意揣測她的人沒有什麼差別。
上京的流言本來就不需要根據,隻因為她生得美貌,家世又不好,這兩點結合在一起就是唐酒詩的罪名。
白夫人也曾經歇斯底裡罵過她究竟是怎麼勾引了白四郎的——說實話唐酒詩倒也想問一問自己好端端地如何招來了這麼一個死鬼。
後來她離開白家後的那些詰問,更是一個比一個不堪入耳。
這些她都挺過來了,也絕不會再度陷入那個泥沼之中。
美貌讓她生來就不能做一個在話題外麵的人,而她又還算聰敏不是那麼的愚鈍,所以這也注定會讓她感到痛苦。
但是唐酒詩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會因為上京的繁華和龐大而感到不安的小女孩了。
她做了許多年的妖女,換做任何一個承受能力不夠的人,在麵對唐酒詩麵對的非議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堅持下去。
揣測她的人多了,從前是,現在也是,容世子也隻是其中一個,他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也隻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便宜表哥。
惹不起,難道她還躲不起嗎?容世子本來也不是她能隨隨便便每日一見的,以後避開他走就是了——免得他以為自己是要勾引他呢!
定國公府本就不是久居之地,日後,定國公府也未必會再歡迎她。
唐酒詩憤憤想著,分明覺得自己已經想開了,但是卻還是有些心氣難平,看著那緋色官服的背影都覺得不悅了起來——
看起來人模狗樣超然絕塵,切開來,還是一個凡夫俗子罷了!
*
容深並不怎麼急切地帶著屍格去見陶正真。
陶大人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是若是看得仔細了一點,就會發現這鍋說不定也還是涼的。
陶正真為官多年,從寒門舉子到三品大員,豈是尋常人能比的,當初和陶正真一屆的進士裡麵,大多數人現在都還在外任苦苦打轉呢。
就是官位更高的朱屠,也並不敢小看了陶正真。
今日不要看刑部和大理寺表現在外的是因為女帝命令帶來的慌亂,實際上朱屠和陶正真心中都自然有數。
那屍格上麵的記錄陶正真也是沒有什麼意外之感。
隻是他還是心裡咯噔了一聲,耳邊仿佛幽幽響起了女帝的聲音。
陶愛卿啊——
女帝現在以寬厚仁善著稱,而且對於臣下格外的溫和,但是女帝登基之前的那些往事,可不是人們不提就沒有人記住的。她能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走的本來就是一條血路。
登基之後的改變,亦隻是妥協,但是誰也不知道,一個皇帝的妥協能夠招致什麼後果。
不過,他隻是一個查案的,有什麼線索就做什麼事。
陶正真和朱屠交換了意見之後,再次提審東平郡王。
這位王爺剛被帶過來的時候,什麼也不肯說,對他又不能用刑,陶正真和朱屠就先把東平郡王擱置在了一邊。
現在,證據來了。
朱屠涼颼颼地道,「徐二小姐的丫鬟已經招認了她和郡王私下裡有過往來,郡王還有什麼話可說?」
東平郡王麵色微變,道,「我是認識徐二,但隻憑我認得她,二位就要定我的罪名嗎?」
陶正真道,「你不但認得她,你今日還見過她。」
東平郡王依然很頑強道,「是,我今日見過她。」
「郡王為何隱瞞此事?」
東平郡王冷笑道,「我隻是認得了徐二,就要被你們當成凶手一般來審訊,若是我說出來我見過她,豈不是你們就要結案了?我有什麼要殺徐二的理由?!」
他開始慌了,而且在暗示陶正真和朱屠是在刻意給他扣上罪名。
宗室寄予厚望的人,就是這樣的嗎?
陶正真按下心中所想,看了一眼朱屠。
朱屠淡淡道,「因為徐二小姐懷孕了。」
東平郡王這才大驚道,「什麼?這不可能!」
他的驚訝做不得假,但在場所有人都是麵色淡淡。
宗室裡麵出人精,東平郡王的反應不能作為任何的證據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