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另一邊，
李燼出了食堂走廊，並沒有直接離開。他站在食堂頂樓的過道，周圍繚繞著嗆人的煙霧，地上是燃盡的幾根煙頭。他滿臉不爽，耳邊接聽電話，「對，今晚就在小花園堵了他。」
他陰冷笑：「我讓他出風頭。」
賀星延剛走上來，就聽到對方這麼講。他掀起眼皮，對上李燼那雙惡狠的倒三角眼。
李燼瞧著麵前穿軍訓服的新生，燥意更甚：「滾一邊去，礙老子眼。」
本以為對方會嚇得離開，沒想到對方一臉平靜，甚至有心情掏出手機。
賀星延在手機上鼓搗了幾下，點開視頻，將屏幕轉向李燼。一陣嘈雜，視頻裡出現李燼打人的畫麵，威脅的話語也錄的格外清晰，包括他說找舅舅讓沈柚退學。
李燼額角青筋顯露。
賀星延唇角的笑意清淺，漆黑瞳仁裡帶著幾分好奇，詢問對方，「你說，要是將視頻投到互聯網會怎麼樣？」
在李燼開口狡辯前，他繼續道：「我就是學計算機的，有一百種方法能在學校的內網下，將視頻發出去。」
賀星延退後，躲過李燼的手。手機在少年細長骨節轉了一圈，被他塞回兜裡，漫不經心的提醒了句：「你舅舅，好像還在為競選書記做努力吧？」
李燼後背濕了一層冷汗，不明白對方是怎麼知道的。之前他打人的事情能被壓下去，就是因為他舅舅用內網控製了輿論，如果真如少年所說，視頻被泄露出去，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他緊盯著賀星延，「你想怎麼樣？」
「大五了，就早點好好學習，拿個畢業證走人吧。」賀星延走下樓梯，話語很輕，「小花園不適合你去踏青，你舅舅也不能給你兜一輩子。」
*
鬧劇結束，眾人們沒有在食堂多停留。畢竟兩點還要繼續去聽軍事理論，剩下的老生們也要去上課。
沈柚洗乾淨手，從衛生間出來時，整個人都懨懨的，像是曬不到太陽的向日葵，蔫兒吧的厲害。
滿腦子想著怎麼跟仙女解釋。如果說這隻是話劇演練，對方會信嗎？
走到食堂的走廊，沈柚看到那名穿軍訓服的少女，愣怔在原地。對方低頭看著手機，露出迷人的下頜角。
有那麼一瞬，沈柚以為仙女是在等自己。再抬頭看眼剛到二層的電梯，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柚吞吞吐吐：「剛剛……」
賀星延像是才注意到沈柚似的，抬起眼，將手機放回兜裡，重復著對方的話：「剛剛怎麼？」
他麵上的疑惑不像造假。緊接著，沈柚就聽到少女繼續開口，「我剛剛在樓梯間透氣。」
沈柚眼睛睜大，眉眼間的惆悵悲傷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就是說，仙女，沒有看到他打人！！！
沈柚努力控製著自己唇角上揚，扯開話題，「我是想問，剛剛你吃了炒米粉，現在還辣不辣。」他胡扯道：「我聽說辣其實是一種痛覺，人會持續性的感到不舒服。」
慢慢把自己的話圓回來，沈柚看了眼還卡在2樓的電梯，「你等我下。」他小跑到食堂窗口，買了瓶放在加熱箱的水遞給賀星延。
沈柚一臉誠懇，「多喝熱水可破。」聽說這也是女生特殊期的真理。
賀星延定格一瞬，「謝謝。」接過那瓶滾燙的礦泉水。
叮。
電梯門開。
或許是早晨真受了涼，沈柚神經放鬆後，愈發難受，針紮般的刺痛無時無刻影響著大腦，感覺整個人頭重腳輕的。
忍耐了幾秒，他覺得有點撐不住，男人不能說不行，但關鍵時刻不行，也不能強撐。他發短信給院主任，讓對方再找個人去給新生開軍事理論課。
院主任也很理解，讓沈柚好好休息。
請好假，沈柚收起手機。出了食堂樓發現賀星延跟自己走得是同一個方向，他遲疑了瞬，好心提醒：「新媒體樓是在反方向。」
說話間，他往後退了兩步，生怕把感冒傳染給對方。
「我知道。」賀星延言簡意賅，「宿舍落了東西。」
有什麼東西重要到必須在軍事理論課上帶嗎？沈柚滿心疑惑，感冒讓他的大腦愈發遲鈍，但也沒好意思問。
畢竟說不定是女生的小秘密。
雨停歇後，校園內的白霧彌漫更甚，能見度很低。走在校園主路上，跟走盲道差不多。
沈柚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賀星延，兩人距離不算近，但他此刻也很滿足。他邁步跟隨著對方的頻率，感覺浪漫的頭暈。
感受到對方晃晃悠悠的身體，賀星延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腕，免得對方摔倒在水坑。
「謝謝。」沈柚禮貌道謝，腦子有點糊，他低頭看了眼兩人接觸的地方，誇獎道：「你好涼快，夏天都省下買小風扇。」
是你在生病好嗎。
賀星延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對方是病人。他朝四周望了望，轉頭問沈柚，「還記得醫務室在哪兒嗎？」
隨即，對方緊張兮兮的問：「你生病了嗎？」
賀星延：「……」
沈柚擺擺手，表示自己在開玩笑，「我沒事，回宿舍睡一覺就好了。」
兩人路上沒再說話。
見賀星延還跟著自己，沈柚反應了下，仙女應該是在他公寓前麵的9公寓，那棟確實是女生公寓。
走到自己公寓前，沈柚腳步微頓，還是打算發揚紳士風格，先把仙女送回她的公寓。
不曾想，對方掏出手機看了眼，停下腳。她接起電話，話語很淡：「餵？」
「餵？賀哥你給我打電話怎麼了？」江爍在那頭，嗓音帶著討好：「哦對了，你能不能來的時候給我帶根雪糕啊，這太熱啦。」
賀星延嗯了聲，掛斷電話。
「同學說要點名，我還是不回去了。」賀星延抬眼，「學長再見。」
沈柚愣著點頭。脹痛的大腦讓他來不及去想細節，就被賀星延忽悠著進了宿舍。
望著金發少年進去後，賀星延神色淡漠，視野掃向公寓對麵的小花園，角落裡，男人的身影若影若現。
騷粉色的運動鞋格外顯眼，和李燼今天腳上的形似，半晌，運動鞋的主人才消失。
*
賀星延是踩著點到新媒體教室的。
江爍驚喜的眼神在看到對方隻拿著一瓶水後，瞬間幻滅，「賀哥，你不是說給我帶雪糕嗎？」
「你聽錯了。」賀星延坐下，將手邊的礦泉水擱在桌子上。
那副坦然的樣子還讓江爍懷疑了下，他嘴裡念叨著不應該啊，左手躍躍欲試的朝那瓶礦泉水伸去，「那借你水給我降降溫。」
下一秒，他的手被拍下去。但指尖依舊觸碰到了塑料瓶的表層。
是溫熱的。
江爍愣怔了瞬，他從來沒見過賀星延喝熱的東西，要知道對方可是大冬天都從冰箱裡拿出冰鎮飲料暢飲的人。
他有些震驚：「賀哥，軍訓短短幾天，你已經虛到要喝熱水了？」
聽到那個膈應人的字眼，賀星延抬眉，似笑非笑的說：「我虛？」
江爍直覺不對，打著哈哈轉移話題，「說起來，賀哥你剛才推積木塔，是故意推錯的吧？」
他一副自己早就看出來的模樣，「不過這樣也挺好，能拉近你和學長的距離，做個朋友。」他自己分析了一通，贊賞似的看向賀星延，「可以啊賀哥。」
小心思耍的可以。
本以為自己成功調侃賀星延，沒想到對方神情愈發薄涼。
賀星延眯起眼，「你提醒我了。」像是想起什麼，食指在桌邊輕敲，「在食堂，我推倒積木塔的時候，你好像嘲諷我說，你原來真有失手的時候。」
他慢條斯理的說著，「我們開學前打賭，你曾贏過我一次。按理來說，你應該會說，二次失手。」
賀星延食指緩慢的敲擊著桌子，聽得江爍心裡不停咯噔。
他掀起眼皮，話語薄涼：「也就是說，那次打牌，其實是我贏了。」賀星延望著麵前心虛的江爍，話語平緩，像是暴風雨前的安寧，「你是不是該解釋下？」
江爍：「……」
拯救江爍的是賀星延振動的手機，屏幕上，是來自沈柚的消息。
olo：【你到新媒體教室了嗎？】
緊跟在後麵的是一個貓貓疑問動圖。金漸層幼崽不斷戳著屏幕，看起來和沈柚還有點像。
賀星延身周的冷氣散了點，讓江爍感覺自己重回溫暖的教室。甚至想給沈柚立個長生牌位。
賀星延指尖敲擊鍵盤，【嗯。】
腦海裡閃過金發少年不舒服的樣子，他遲疑的問了句。
【宿舍有藥嗎？】
剛在26鍵上輸入前三個字，江爍湊過來，誠懇的分析道：「賀哥，你這樣的話對朋友有點冷漠。」
像是為了補救自己之前的錯誤，江爍手指點了下鍵盤，「你應該更真誠點，比如把藥直接給對方買過去。」
賀星延抬手，俯視著麵前的江爍，話語很冷，「鬆開。」手指不小心按到y旁邊的t上。一句話悄然發送。
江爍立馬鬆開，訕訕道：「不然配個表情包也好。」顯得親近點。
賀星延睨了眼江爍，決定等會兒再收拾對方。視線落到屏幕，他整個人僵住。
綠色氣泡顯示著他剛剛發送的話語，【宿舍有套嗎？】
賀星延：「……」
作者有話要說：柚柚：我，該有嗎（遲疑）會不會太快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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