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崩(2 / 2)
四目相對好半晌,鍾熠突然泄了氣,道了兩個字,「算了。」
鍾熠扶額,「你想問什麼,問吧,我回答你,就這一次了。」
季霖知道這個時候該果斷說出一直以來的問題,話到嘴邊,卻成了不悅的一句,「什麼叫就這次了?」
「最後一次談論這件事。」
鍾熠眉目微垂,輕哂道,「再說你問完想問的,應該也不會想再見我了。」
季霖:「以後還是可以一起約著玩的。」
季霖內心裡並不討厭鍾熠。
「不必了,我不想再見你了。」
「就這樣吧。」
語調扁平,沒什麼起伏,證明鍾熠是想好了,並不是情緒作祟下的上頭話。
但一句讓季霖不喜歡的「算了」之後,再接一句就「就這樣吧」的話,反而讓他抓著這點不能放,聲音比他的意識更快道,「為什麼?」
沉默久長。
這次鍾熠分辨得仔細,「你是真不明白。」
「我該明白什麼嗎?」季霖皺著眉頭,心頭也起了火。
輕輕垂目,鍾熠道,「我一直很不適應上京,我出生的地方和這裡……」說著看了一眼陽台下的車水馬龍,鍾熠無奈道,「和這裡很不一樣。」
「我從小生活的環境很簡單,你們這兒的人每個人說話的每一句,好像背後都有潛台詞一樣,很累,我不習慣。」
「嚴格意義上,我並不喜歡上京。」
「更不喜歡上京的很多人。」
「但我和你相處得很好,很放鬆,你不會嘲笑我,也會真心給我講題,一起約出吃飯或者玩的時候,次次都會問過我的喜好,我能看出來,你是真心在考慮到我的感受……」
想到這段時間的相處,鍾熠眼神迷蒙了一陣,又瞬間清醒。
「但或許,這所有都隻是你從小受到的教養使然。」
鍾熠深呼吸,懊惱又堅定道,「我不喜歡背後說我壞話的人,不喜歡嫌棄我笨的人,也不喜歡看不起我的人,這些人我都會遠離。」
「我以為我們的相處是在平等尊重的基礎上。」
「如果是我誤會了,你一切行為的出發點都隻是想套我話,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天天懷疑著我,想算計我的人?」
「我性格是有點軟,腦子也不是很聰明,但好壞還是分得清楚的。」
如果可以,鍾熠是真的挺想成為季霖朋友的。
來了上京這麼久,他以為季霖是不同的。
事實證明,和隔壁常常捉弄他的小表弟,也沒多大不同,不是麼?
鍾熠……很憤怒,很失望。
對上京這個地方失望,對這裡的人也很失望。
他想,他是和這裡格格不入的。
季霖不知道怎麼回,夜風一陣又一陣,倏爾鍾熠淡淡笑了笑,笑得季霖心頭一跳。
鍾熠戳破最後一層遮羞布道,「如果是朋友,你應該會先和我道歉,但是聊這麼久了,你一點都沒有這個念頭,因為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把我當過朋友。」
「原本問完了,你計劃裡就沒有和我再見這個選項。」
「是這樣吧,大少爺。」
*
鍾熠太生氣離開了陽台。
交談後半場,季霖始終保持著緘默。
無他,隻因為鍾熠確實敏銳,他說的也是他所想的事實。
真實無法被反駁。
季霖罵了句髒話,想向鍾熠確認的問題已經被拋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整個人充斥滿了說不出的煩躁和鬱悶,想消解,消解不掉。
等唐浩言再來找季霖的時候,季霖決定先把鍾熠拋到腦後。
想不明白的事情,明天再說。
投入到工作中,慶祝的聚會,季霖心裡又壓著事,不出意料地喝多了。
但這次酒是乾淨的。
倒在酒店大床上的時候,人群消失,笑聲潰散,季霖又想到了鍾熠。
以手覆額,難得的去想,自己有沒有真的做得很過分?
從鍾熠的論述裡,答案好像是肯定的。
但這肯定和他內心情感出發點,又在相悖。
於這麼一刻,季霖感受到了人性的復雜。
把眼睛閉上,不願意去想,季霖昏沉陷入了夢鄉。
早上是被許助敲醒的,季霖抓著頭發,臉色難看得要命,「喊什麼,催魂呢!」
許助三下五除二把事情交代清楚,「是這樣的,昨天鍾少爺喝得有點醉了,也在這兒住的,今天早上他醒了說要去學校趕考試,馬上來不及了,想用我們的車,少爺……」
季霖瞬間想到了那被喝了大半的香檳。
一巴掌糊臉上,大意了,這香檳是公司自帶的,比較好,換言之,度數比正常的高不少,鍾熠那酒量不能多喝。
昨天吵完就忘了這頭,更不要說去提醒了。
沉住氣,季霖問:「除了用車他還說什麼?」
「沒了,就是說想用車,這兒偏,打車難。」
「那你讓老張起來,送他。」
許助聞言正要退出去,又聽季霖暴躁道:「等等,我跟著一起。」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季霖不放心,要跟著一起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悄悄在季霖耳邊送上一句暖心的叮嚀:你老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