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怡城相遇（1 / 2）
佟小童躺在「怡城家私」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溫暖的燈光照著一床的潔白，恍若離開了喧囂的城市，可她的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遙想在故鄉的父母
十年如一日的忙碌，守著微薄的收入供自己讀完大學，弟弟畫霖現在又跳了一級，上了省重點初中，家裡的負擔是越來越重，而父母已年邁，身體越來越差。想到這裡，佟小童的心情便越發沉重了。佟小童守護著她的家庭，負擔的弟弟的學費，能夠做這些，她心裡感到很愉快。想起畫霖，佟小童的臉上總會不自覺的洋溢起驕傲的笑容：挺拔聰穎的小夥子，左鄰右舍的都笑稱畫霖長得像長腿歐巴。
熟悉的鈴聲打斷了沉寂於故鄉回憶中的佟小童。
「小童，你到了嗎？」來電的正是秦沫沫
「嗯。」佟小童道
「嗯！我也快到了。」秦沫沫氣喘籲籲，「等我！十分鍾啊。」隨即掛電，可掛電之後，佟小童等了近半小時也未看見秦沫沫身影。
「美女，這款是我們商場銷量最好的的經濟實惠床，還滿意麼？」怡城的導購員微笑的望著佟小童
「舒適度不錯，款式不是很喜歡。我再隨便看看。」佟小童笑著即時應答、起身。
「小童。」
佟小童此時突然聽到清亮熟悉的秦沫沫的喚聲，還未轉身便立即答話：「怎麼現在才到。秦二爺，你的十分鍾是十進製的吧!」語畢，嗔笑著回頭微微俯視，竟然並沒有發現意料之中的秦沫沫的身影，卻在仰頭十五度的同時，捕捉到了一張陌生男子的容顏。
那男子屆時沖佟小童禮貌的頷首微微一笑，眼眸深邃的恍若晶亮的黑曜石一般閃亮。佟小童透過他的那對笑意盎然的眼眸，仿佛瞬間看到了整個璀璨的星空。竟著魔般被那眼眸深深吸引住莫名的移不開眼。她鬼使神差般的反復諦視那雙眼睛，熟悉安定的情愫沾滿心扉，久久不散。一縷記憶如青煙般歡快的飄離而出。
「林楠，你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
「那你意思是我人不好看了？」
「怎麼可能？人當然更好看啊！」
「那你就是說我金玉其外了！」
「不是。眼睛是五官之首，是心靈之窗啊！你當然是表裡如一啦！」
這一刻，佟小童的眼裡……
時間儼然頃刻靜止，怡城裡的其他人員瞬間定格成了一幅水墨畫，唯獨那男子光耀奪目，笑靨生輝。佟小童就那樣癡人一般，朝著那男子站立的方向，眼波流轉，佇立相望。
「林楠，你回來了！」
佟小童剛欲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在驀地清醒時重新咽下。她定睛一看，哪裡有林楠的影子？
眼前這男子確是眉眼清澈，五官分明，身材瘦削，與林楠頗有相似。但細看卻也不同，身高比例、著裝風格也是大相徑庭。佟小童眼神迷離，將目光拉長，悠悠的望向了遠處，隻望見了窗外綿綿的秋色，她腦海裡再次浮現出身著淺杏色風衣，立在秋風中俊笑著的林楠的身影，心中寂然，再瞧眼前這男子分明穿了件短裝的深灰色毛呢。
「醒醒，佟小童，這不是林楠。」心中一個聲音徹底將佟小童喚醒，「凡所有相，皆為虛妄，錯覺錯覺。」
良久，佟小童才好似神魂歸體般的反應過來。發現那男子也正在看著自己，下意識的尷尬一笑，道了句「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佟小童將目光從該男子身上猝然撤離，眸光掃閱人群，繼續去尋找秦沫沫的蹤影。
佟小童邊找邊猶疑道，「你是想林楠想瘋了麼？……隔在遠遠鄉，結在深深腸。腸深解不得，無夕不思量？……這位妹妹我見過【紅樓夢台詞】，見過？什麼情況？眼睛不聽指揮了還？審美觀崩了啊？佟小童，難道你是缺愛？不，你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對，壓力大。緩過這幾個月就好了。會好的。」
佟小童不知道當自己看著那陌生男子所表露出驚訝神色時，那男子激動、期待的眼眸，直到她麵如土色、尷尬微笑的調過頭去，那男子眼裡又驀地閃過一絲失落。
「在這……呢！這兒呢！」急促熟悉的喘氣聲再次傳來。
佟小童又一次聞聲而去，晶亮的大眼睛飛快的轉動，終於在人群裡發現秦沫沫那條高聳著、急速揮舞著的手臂。隻見一襲身穿蘋果綠及膝的針織長裙，外帶純白夾克外套，一頭亞麻卷披肩長發，身材嬌小而又頗俱「貴妃美」的女子秦沫沫，從該男子身後擁擠的人群中掙紮著透出半個頭來。
佟小童這次確認是秦沫沫無疑後，便趕忙走過去。見到秦沫沫額頭的汗漬，自然而然的迅速伸手進口袋，掏出手帕紙抽幾張，仔細的給秦沫沫擦乾：「看你喘的。我又沒打電話催你！怡城關門要到淩晨呢！這還早呢！」
半分鍾後，秦沫沫充滿歉意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佟小童，上氣不接下氣道：「……真累……！童……我肯定讓你等的……著急了！」心裡自責道：一個人等人是最傻的。早知道就再提前一個小時出門了。周末的商業街可真堵，步行都得硬擠，一路走來就跟打仗一樣。
「我還以為後麵有鬼追你呢！」佟小童看她依舊氣喘噓噓的沒緩過來，關切遞給她一瓶水，輕輕拍著她的背，示意她慢點喝。
佟小童尋思：這兩人不會是步行過來的吧？20分鍾車程轉換做步數的話，這條街離她的住處不是得一個小時！
「鬼？嗯！女鬼！？嗯！是女鬼……但不是追。是有人被那女鬼迷了心了！臭小黎……」秦沫沫單手插著月要，將眼神轉換成鄙視模式，並斜向不遠處方向，用另一隻手指著一個身著休閒青綠色上衣、牙色長褲，朝氣酷朗的男子，也就是秦沫沫口中的那位——顏小黎。
「老李，你跑那麼快乾什麼？」此時被掩埋在人群中的顏小黎正在和剛才那位與佟小童撞眼的陌生男子寒暄。
「有車不開？怎麼？橘子也鬧情緒了？」佟小童笑問。【橘子是秦沫沫為她和顏小黎的橙色的福特福克斯取的車名。】
說著，佟小童眼光掃描一下已經靠近的顏小黎，然後下意識的向怡城家私的門外四周探尋是否有橙色車停靠附近。
「車沒問題，隻是沒有開過來，停在我們小區樓下。因為準備提車時，出了一點點小狀況。」顏小黎解釋道。
「我去你的小狀況？？那狀況還小？」秦沫沫立刻頓足，嗓門甚高，惹得周圍幾個人婦女聞聲突然沖這邊看過來
佟小童思索：瞧秦沫沫那酸樣，估計那個女鬼挺漂亮！
「不過是幫同一小區的人停了一下車而已嘛！這也值得生氣。」顏小黎詳細的敘述方才的事情，「那小姐姐估計是新手，大半天了，倒車愣是停不到位，我職業病犯了，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顏小黎搶著回應，且示意沫沫：這是公共場合，有事回家說。秦沫沫不理，依舊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顏小黎拉了拉沫沫的衣袖，聲音幾乎幾不可聞：「這裡人多，你小聲點，媳婦？」
秦沫沫也不想自己變成熱鬧。所以即使心中諸般不滿，但還是強忍著將聲音壓製最低，輕聲吼道：「我去你的小姐姐。哎喲喲！現在是嫌我不女人了，也是，參照物不同，心裡落差就不同。……同一小區的人？是呀！有人隻有看見聶小倩一樣的女人，才會犯職業病。可惜啊！得了寧采臣的病，也沒寧采臣那個命。」
「聽力理解滿分。我什麼時候說你不女人了？你不要對號入座行不行？好好好，不是小姐姐，糾正一下，……不然？換個稱呼。小倭瓜怎麼樣？」
「小……這麼親切，看來你覺得她挺可愛啊！」秦沫沫聽後嘴角抽動幾下，話說一半便大踏步往前走，顯然還是不滿。
「那……倭瓜總可以了吧？」
「你隨便……」
「倭瓜，怪不得現在喜歡吃瓜的那麼多！」佟小童勾了勾唇。
行走間，佟小童發現怡城床質不愧是海城最佳，隻不過在一樓環環繞繞半晌，一目了然。床型都清一色，嬰兒床又占去大半，成人的選擇性實在太低，雖然稱得上經濟適用，可有違自己買床的初衷，況且人又多又擠。再加上秦沫沫一直在她耳邊聒噪，好似幾百隻蒼蠅進了五星級廁所一般「嚶嚶嚶」的絮叨方才與顏小黎爭論之事，無理取鬧的毛病已然發作，佟小童便不緊不慢的引導著三人直奔怡城二樓人少的地方，也以防秦沫沫發作時被更多路人看去笑話。
「怪我眼瞎，那你說，你給個稱呼。我糾正。」顏小黎搔搔頭皮，快走幾步跟上秦沫沫。
「你還敢說我醜？」秦沫沫一個猝不及防的轉身就擰住了顏小黎的胳膊，但並未用力。
「我什麼時候說過？」顏小黎簡直當頭棒喝。
佟小童意會的念了段打油詩「枯藤老樹昏鴉，空調fi西瓜，網遊還不歸家，你醜沒事我瞎。」
顏小黎氣急反笑：「男人就是這樣被逼瘋的。我瘋了，快，送我去瘋人院。有沒有好心人吶？送秦沫沫的老公去精神病院啊！」
一時間，笑聲四起。
顏小黎身邊那男子聽著佟小童講的段子，嘴角泛起弧度，笑容直達眼底。在佟小童視不能及的角落裡，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眉眼帶著笑意。
秦沫沫一個沒忍住，也被自己的無理取鬧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
轉眼間，四人儼然到了二樓，二樓的人流也明顯比一樓少了許多，故而嘈雜聲微減。二樓款式也是簡約現代，材質與一樓無異，唯有床型不同。二樓床型千奇百怪，橢圓形、菱形，平行四邊形應有盡有。隻是設計新穎一些，價格也就略微上調。
「幫那位小姐姐？停車，跟你們放棄提車、選擇步行，這之間……因果關係……有嗎？」佟小童看著琳琅滿目的床樣，邊走邊挑的向秦沫沫提出自己對剛才事情的一點疑問。
「【帥哥，你開車技術真好，專業開車的吧？看你們這樣子，是要去shoing吧？路上堵車，尤其是商業街，還是盡量步行吧！】」秦沫沫效仿那女的的音調簡直惟妙惟肖，之後沖顏小黎冷言道，「然後我們就屁顛屁顛的踩著11路公交……過來了！」
秦沫沫平常所說的11路公交就是她那兩條不停地在馬路上奔走的美人腿。
「事實證明那小姐姐的提議是完全正確的！要是開車估計這會還在路上呢。」顏小黎底氣十足道
「還小姐姐？」秦沫沫瞪了一眼
「佟小童剛才先這麼稱呼的？」顏小黎道。秦沫沫睨了一眼顏小黎，顏小黎立刻改口道，「好！你們都是州官。【小姐姐】這個詞我不配。」隨即扌莫著後腦勺，後退幾步。
「你就想著開車！也對，那女的不是說了麼？你開車技術好。我看你啊！以後別去莫離上班了，專業開夜車好了。反正你喜歡顯擺自己開車技術好。」秦沫沫損道
顏小黎伸手攬住秦沫沫的臂膀，搭手貼著她的耳脈以極細微的聲音道：「我開車技術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麼？沒體會麼？要不要今天晚上再體會一下。」話剛說完，就被秦沫沫笑著一把推開一邊並喊了句「滾」。
「我是不停追逐你的小狼狗/咬住你絕不鬆口/我是偷偷愛上你的小狼狗/跟在你背後從不回頭……」顏小黎樂嗬嗬的哼著歌曲，任賢齊的【小狼狗】，繼續跟著秦沫沫。
秦沫沫聽完後，便退後再次推了顏小黎一把。顏小黎順勢捂著月匈口，即時仰頭做了個噴血一圈的姿勢道，「二爺這兩掌，真是厲害啊，小的粉碎性骨折，心吶！碎成渣渣了！小的把它都吐出來給您。」然後做出一個雙手捧心的姿勢望著秦沫沫道，「您看看！還能不能修補一下？小的將就著再用用。」
「走開！討厭。你就氣我吧！」秦沫沫一個沒忍住竟然被氣笑了。
「媳婦，把這個先喝了再生氣啊！」顏小黎拿出出門前，提前用破壁機打好的香蕉牛乳飲料遞給秦沫沫道
「不要。」秦沫沫別過頭不去理顏小黎
「媳婦，我錯了。」顏小黎緊接著溫柔的「汪汪汪」了幾聲。
顏小黎身邊那男子滿眼的嫌棄的搖了搖頭。
「乖！趕緊喝了，不然等下我們沒人抬得動你。你得見好就收啊！」佟小童沖著秦沫沫悄聲道，之後，眼珠繼續圍著各式各樣的床式轉來轉去。
「那……看你的麵子啊。」秦沫沫戲謔的回了佟小童的話，然後使了個風平浪靜的眼色給顏小黎，顏小黎方知自己已脫險。隔空抹一把虛汗，仿佛終於又逃過一劫的模樣。
身邊那男子忍不住再次搖頭。
佟小童看著秦沫沫一口氣飲盡了一大杯的香蕉牛乳，拿出紙巾為秦沫沫擦去嘴角的殘汁，眼裡的疼惜再次浮現出來：
記得初次見秦沫沫時，正上著班的秦沫沫突然從辦公椅子上溜到地上不省人事，佟小童急怯的撥通了顏小黎的電話，想了解情況，顏小黎隻說了一句話「快帶她去醫院掛瓶鉀離子。」佟小童不明所以的照做。後來她才知道秦沫沫身體缺鉀，必須要時不時的補充鉀來預防這個病，而醫生提議香蕉含鉀量最多，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再加上秦沫沫愛喝牛乳，顏小黎便自創了了香蕉牛乳飲料。秦沫沫這許多年來從未再犯過病。這也算是個富貴病，不能挨餓，不能受氣，不能太累。想到這裡，佟小童同情的目光灑向顏小黎：這麼多年，苦了小黎了。
那天也是佟小童第一次見到顏小黎那麼狼狽的樣子：滿身油汙，頭發淩亂，臉也很髒，還有那泛紅的眼眶裡銜著的一對哀默驚恐的眼睛。簡直像個一路走來滿大街要飯一直被拒的乞丐老頭。毫無形象可言。
顏小黎見秦沫沫喝完牛乳，便小聲附耳身邊那男子道，「老李，我突然羨慕流浪單身狗了，你現在該知道婚後的男人為什麼都成了油嘴滑舌了吧？哎！可怕的求生欲在作祟。我隻是想告訴你事實的真相，你有權利知道。那個小妞確實是藍眼睛、高鼻梁的混血女孩子，身材是一級棒，穿著休閒職業裝，即便搭了個人字拖也沒什麼美中不足，漢語說的也很溜。」見老李嗔笑的模樣，顏小黎迅捷的驚悚道，「你難道還要把我後麵這幾句話傳達給秦沫沫？」老李則依舊波瀾不驚的目視前方，末了便歪著頭伏向顏小黎耳邊，敏銳的回復一句「的哥哥秦涵炫。」
「別呀！我是欣賞美，但欣賞並不代表覬覦！兩者不沖突啊！」顏小黎輕聲求饒道
「我問問秦涵炫？」
「好，我錯了，老李。」
老李則嘴角一揚，眼神輕飄別處，不再作聲。顏小黎更是佯裝一直告饒。
佟小童閒心之餘，細微聽到顏小黎在喊「老李」二字，這才注意到對麵頻頻聊天的顏小黎二人，看樣子很是熟絡。佟小童陡然若有所思的用肩膀抖了抖身邊的秦沫沫。
「老李……你三個認識？」
「嗯！老同學了。」秦沫沫平靜道。
佟小童「噢」了一聲，順口又問道，「昨天晚上來電話，不是說就你們兩個？」
秦沫沫聽後立即輕聲跟佟小童提醒道，「我昨天說過了的，帶個大李給你。」
「大禮？帶這麼多人？你不會以為我喊你是來幫忙搬床的吧？」
「如果我說是打麻將。你信麼？」
佟小童見秦沫沫眉眼攜著一絲壞笑，頓時後知後覺，聯係起昨天夜裡秦沫沫說的「大李」和「試試」為何意：這個猥瑣的女人。
「麻將是你吧！」佟小童眸光旋轉一圈，突然拽著秦沫沫快走幾步，直至空寂處四下無別人，伸手向秦沫沫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秦沫沫見佟小童似是反應了過來，不禁笑的前仰後合，根本不躲避，撅著屁股硬生生的挨著佟小童的打。然後自發性的笑了一陣，笑夠了便拽著佟小童的衣角望向正朝著她們靠近的李源源二人，正式介紹道：「童！這是我同桌李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