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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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的飛快,轉眼間漫山遍野已經浮上一層躍動的金黃。風起時,掛在樹梢的枯葉簌簌作響。

「砰——砰!」

空曠莊園的高大梧桐樹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在拍皮球。每拍十下就抱起球,在原地呆愣片刻後,開始下一輪循環,如同一個重復完成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身穿淡粉色看護服的護士,從後麵的六層小樓裡走出,牽起女孩的手。女孩默默跟在她身後,麵無表情,不哭不鬧,她的眼睛是一汪深邃幽潭般的黑,其中沒有蘊含一絲屬於孩童的靈動。

這是一座坐落於長野縣深山之中,由古老莊園改建而成的療養院。院外牆圍繞一圈黑鐵澆築的堅固柵欄。像是守衛城堡的衛士,將唯一的一棟建築物簇擁在莊園正中央。

長野縣擁有豐富的森觀光資源,被稱為日本的瑞士。因此建在遠離喧鬧的深山之中,享受清新自然空氣的私立療養院也格外的多。

「她一直都是這幅樣子嗎。「

隔著高高豎起的鐵欄,安室透遠遠目睹了全程。

「護士說,從送來那一天起就是這樣子。或者說如果她不是這副樣子,也根本不需要來療養院。」

站在他身側的諸伏景光長長嘆了一口氣。

在京都時,諸伏景光救下了被玫瑰利用,當做脫身工具的川藤理惠。但不知是溺水帶來的後遺症,還是醒來後得知父母都逝世的信息於她而言刺激過大。從醒來後,川藤理惠就變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不說話也對外界的信息毫無反應。

醫生的診斷是心理問題,建議讓她接受係統的心理治療,慢慢走出陰影,恢復正常。

她的祖父祖母已經七八十歲的高齡,年老體弱與疾病纏身,讓他們無力再花費時間與精力照顧一名精神脆弱的女童。他們能夠做到的,隻有花費大筆金錢將川藤理惠送入條件優渥的私人療養院,接受專業人士的照顧與治療,僅此而已。

於是川藤理惠就被順理成章的送到了這家條件優渥環境優美的私人療養院之中。至少在這裡,組織一時半會還追查不到她還活著的消息。

今天諸伏景光是和安室透二人來療養院探望川藤理惠的。說是探望,其實也隻是像現在這樣遠遠看一眼對方的情況,確認她在這裡有得到細心照顧之後,就轉身離開。

他們沿著蜿蜒曲折的山道散步下山,風聲掠過山林,鳥啼與蟲鳴,間或響起。

「最近情況怎麼樣?我想我差不多應該回警視廳了。」

諸伏景光開口,隨意閒聊一般說起自己的打算。

安室透偏過了頭,想要看看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可他卻失敗了,諸伏景光今天為了偽裝樣貌,戴了一副茶色墨鏡。寬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也一並遮蓋住他臉上的神情。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安室透提起想要回到警察係統的想法。

諸伏景光離開公安已經有四年的時間。安室透親口證實他的死亡,殉職名單上有他的名字,染血的手機被寄回給了諸伏高明。

諸伏景光已經死了,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確定的既定事實。也是安室透和他聯手做的一場局。——一場能夠躲開組織追殺,將自己變成一步暗棋的騙局。

那個雨夜,安室透匆匆跑上天台時,第一眼看到的觸目驚心的畫麵就是,諸伏景光向後仰在牆上,月匈口被子彈鑽出的的破洞裡向外淌出汩汩溫熱血液。

而萊伊站在他身前,垂下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

看到自己,他神色冷淡的別過了眼,丟下一句毫不留情的,「對待叛徒,就要毫不留情,你說對吧,波本。」的話語後,頭也不回的走下樓梯。

最終,天台上隻剩下瀕臨崩潰的自己與諸伏景光。暴雨滂沱,細密冰涼的雨絲如同從天而降的達利摩斯之劍。每一滴都在反復灼燒刮擦安室透的神經。

大腦嗡嗡作響,像是有灼燒過的絡鐵燙在每一根神經末梢上。

為什麼hiro會暴露?為什麼和hiro同樣是公安的自己沒有暴露?為什麼組織要派萊伊和他來處理諸伏景光?

數不清的問題如同四散的蝌蚪一樣在安室透腦海中鑽來鑽去。可最終歸於一個問題,

——為什麼死的人會是hiro。

安室透以為自己從加入公安那刻起,就做好了準備。可直至這一刻,他才明白,他僅僅隻是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卻遠遠沒有做好看到死亡從他麵前掠奪走重要之人的準備。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親眼看到在意的人在你麵前緩緩死去,呼吸消失,心跳消失,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不再擁有生命意義的肉塊。

而你安然無恙,你無能為力。

他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試探諸伏景光的氣息與心跳。即使心裡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心底還是抱著一絲不可言說的僥幸,似乎隻有徹底把血淋淋的事實撕裂在麵前,他才會死心。

安室透愣怔在了原地。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因為指尖有輕微的氣流拂過,非常輕微,和風雨交雜在一起,稍不留意就會錯過。

諸伏景光還活著,即使受了重傷,但他還活著。降下的沙沙暴雨聲掩蓋住了逐漸微弱的呼吸與心跳。而急於離開現場的萊伊沒有察覺,這是當時的安室透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

他將諸伏景光送到醫院。手術結束後,醫生說,諸伏景光已經足夠幸運了,那枚擊中他的子彈距離他較遠,並且與心髒擦肩而過,如果近距離開槍擊中心髒肯定已經救不回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時,恍如一把重錘隔空高高掄起,震在安室透的心上。

不是萊伊開的槍,以他當時與hiro之間的距離,子彈隻會直接炸裂在月匈前,根本沒有搶救的機會。

在整場事件中還有一個人,諸伏景光是暴露的獵物,萊伊和自己是被評判的獵人。還有一個人,他站在他們三人身後,像是旁觀一場鬧劇。最後到了該收場時,躲在萊伊身後開槍結束一切。

沒有人見過他,自己沒有,萊伊沒有,他像是一個幽靈,但可以肯定,他比他們三人都更受組織信任,才會被派來監視評估他們三人的行動。

後來,脫離危險期的諸伏景光修養了大半年才恢復元氣。並且因為這次槍傷留下的嚴重後遺症,他的身體無法再勝任公安這種需要高強度繃緊精神的職位。

這意味著他即使返回警察係統,也無法繼續留在第一線。他會被調離崗位去文職單位,甚至都無法擔任安室透的接線人,警察裡從不會留失去價值的人。他們慣於犧牲個體。

讓警校優秀畢業生,九死一生歸來的臥底去當文職人員,讓他那雙扌莫慣狙擊槍的手去整理釘合成堆的文件,每天上班的日常就是泡一保溫杯茶,逗一逗魚缸裡的金魚。等現場人員來他這裡拿資料時,從他們口中聽一聽最近發生了什麼新的案件。

開什麼玩笑?隻要一想起hiro的結局會是這樣。安室透心裡就會產生一種憋屈的怒火,像是咀嚼吃下一整隻蒼蠅那樣子惡心透頂。

如果這樣子的話,hiro往後的人生不就相當於死了嗎,死在25歲往後的每一天裡。

更何況組織如果得知諸伏景光還活著的消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依舊會派出殺手來除掉他。

於是安室透提出一個建議,讓諸伏景光這個身份從人間蒸發,藏在幕後,反向盯梢。等過幾年,風波漸平時,再重新回到警察係統。這既可以最大程度確保他的安全,也可以讓他成為意想不到的一步暗棋。

提出這個建議的那一天,也是一個天高氣爽的秋日,他們在醫院樓下的街心公園裡散步。諸伏景光凝眉思索一瞬,點頭答應。

可現在諸伏景光跟他說想要不顧自身安危的恢復身份。

安室透多少能猜到一些其中緣由。在夏末發生的那場川藤議員暗殺案,是最後一根稻草。

隻是……

「現在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安室透想起警視廳不久前召開的那場會議,搖了搖頭。

京都最近幾起接連發生的惡□□件,因為陸續涉及到追查多年的恐怖組織,所以引起了警視廳的高度重視。

恰巧也是在這個時候,赤司征十郎再次主動要求重啟調查七年前的炸彈綁架案。

這件案件同樣涉及到黑暗組織,警視廳為此特意召開了內部會議。會議上各方勢力爭論不休,劍拔弩張。最終,提案由警視總監拍板通過。從七年前的案件開始著手調查,勢必要對這個組織抽絲剝繭。

想起這些事,與黑田兵衛同自己提過的計劃,安室透的口口勿一轉。

「再等一些日子,警視廳最近要有大動作。等事情結束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諸伏景光說。

說你以為自己是被玫瑰背叛的,其實他沒有出賣你,他好像真的幫過你。

身份暴露是因為警視廳有組織臥底,並且那個臥底的職級高到你我過去從未設想過。

即使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當時差點要了景光的命的那一槍確實是玫瑰開的。他手上還沾滿了其他人的鮮血與生命,怎麼洗都洗不掉。

他和hiro的立場從一開始就注定對立。就像是在戰場上相遇的兩把武士刀,從出鞘那一刻開始,就沿著既定的弧線斬出,沒有後退與反悔的餘地。它們的宿命就是互相無數次的碰撞,直至其中一方徹底碎裂。

他們之間的結局已經注定,容不下任何一點溫情的過往。既然如此,那麼過程也就不重要了。

安室透抿了抿唇。轉而提起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

砰——

槍響的聲音,回盪在寂靜林中,鳥雀驚起,掠過樹梢。

諸伏景光與安室透對視一眼,轉身往後飛奔。他們同時辨認出,這聲槍響出自身後的療養院。

*

陽光透過半敞開的窗戶照射進房間裡,睡在沙發上的人臉上蓋了一張報紙,標題是醒目的幾個大字——《惡性暴力案件頻發!》

沙發上的人睡著前似乎正在閱讀這份報紙,看困了以後,直接將它蓋在臉上開始打盹。

電視機是開著的,卻被人打了靜音,彩色畫麵在屏幕上閃動,影影綽綽。屋子裡靜悄悄的,漂浮的塵埃在陽光的折射下舞動。

這是間不算大的房屋,坐落在老舊的居民區裡,推開屋門就是狹長的露天走廊,一戶緊挨著一戶。屋子隔音不怎麼好,夜裡能聽見樓下路過醉漢的唱歌聲,隔壁夫妻吵架的聲音,還有樓上小孩練習小提琴吱吱嘎嘎鋸木頭的聲音。

但是很溫馨,能看出來屋子的主人是個車迷,書櫃裡塞著滿滿的汽車雜誌與刑偵技術書,百物架上擺滿改裝車的零件與汽車拚裝模型。遊戲卡帶,光碟與拳擊手套隨意堆放在客廳的各個角落,牆壁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飛鏢盤。

——非常典型的單身漢房間。

鬧鈴聲響起,震碎了一室寂靜。姬野淩結束短暫而零碎的睡眠,按亮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時間,正午12點整。

睡前給萩原研二的留言已經有了回復。

【加班結束,我今天中午回來。】

姬野淩回復了一句ok,退出短信界麵轉而打開外賣軟件,挑選今天中午的午餐食譜。萩原研二會回來,意味著他不能像之前一樣,用三明治和能量飲料又湊付過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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