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一)(2 / 2)
他不動聲色的避開辛德爾,說道:「已經沒事了,感謝您的關心。」
司灼的動作和回答禮貌又自然,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司灼的躲避,所以他們也不會去注意辛德爾幾乎要刮過司灼的充滿獸性的眼神。
這種包含惡劣意味的眼神隻在他眼中閃過一瞬,很快,辛德爾又恢復往日溫和的笑容:「先吃點東西吧?」
眾人一起圍坐在另一個房間裡。
這棟建築物已經完全倒塌,四麵基本是漏風的,他們在呼嘯的風中啃食乾得像煤球的壓縮餅乾。
勘探隊伍有十一人,算上司灼有十二人,他們每人分出了餅乾的一個小角給司灼,柯晨豪氣,直接分出一半,但是被司灼婉拒。
勻出的那一點,足夠他恢復體力。
這是自由城的第一支勘探隊伍,十一人都是舊相識,以辛德爾為中心聚集在一塊。
他們聊接下來的計劃,司灼這個被臨時撿回來的人靠在牆邊,小口咀嚼壓縮餅乾。
柯晨偶爾會分神看向他,不僅是柯晨,其他人也會時不時投去目光。
司灼吃東西的動作很文雅,賞心悅目,一點也不像他們,狼吞虎咽。
自由城的風水可養不出這麼安靜又這麼漂亮的美人。
柯晨好奇道:「司灼,你真的是自由城的嗎?」
他指指窗外高聳入雲的白塔:「我覺得你像是生活在白塔裡的人。」
白塔,就是窗外不遠處那座以四麵白色的牆砌成的建築物。
這四麵白牆將白塔內部和外部完全隔離開來,構成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頂端覆蓋人工臭氧,輻射和變異物種不會進入白塔,喪屍也無法對白塔產生一絲一毫的傷害。
自由城,則是白塔之外的、人類所能生活的區域,沒有任何保護,野外的變異物種和喪屍隨時隨地都會入侵。
整個勘探小隊的人都是自由城的居民。
在柯晨提到白塔後,其他同伴向他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白塔」,是自由城居民的禁忌——至少是他們這支隊伍的禁忌。
停擺時代人類的階級劃分十分簡單易懂。
隻有「能夠產生價值」和「無法產生價值」兩種。
有價值的人居住在白塔裡,接受保護和係統分配的物資,被淘汰的,無法產生價值的人,則被丟進自由城,任其自生自滅。
柯晨太了解隊友們了,他們總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如果有人向往白塔,那就等於承認自己是被白塔淘汰的垃圾。」
柯晨自己不介意,可他也沒想去刺隊友的意思,於是他主動閉上嘴,不再說話。
一頓飯吃完,勘探小隊需要開啟今天的工作,大家各自起身,辛德爾也向司灼發出邀請:「和我一起去勘探地形,怎麼樣?」
司灼無意吃白食,點點頭,應下了。
剛才在建築中看不出這是一片什麼地方,出去了司灼才發現,這裡是一片廢棄的博物館。
或許這個博物館在之前非常宏大,可是現在也已經成了廢墟,無數藏品被埋葬在磚瓦之下,再次成為不見天日的無主之物,偶爾有露出土麵的,辛德爾也直接略過。
——這些曾經價值連城的藏品對於「停擺時代」的人類而言毫無用處。
這個時代缺少的是物資,水資源、糧食資源等等能夠讓人活下去的物資。
司灼和辛德爾一前一後在廢墟上行走,頭頂上,天空像是被漆黑幕布籠罩,大得驚人的圓月占據整片天際。
在這樣的月光下,人很容易生出某種畏懼和憂傷的情緒。
辛德爾轉過身,不知是看向司灼,還是看向他身後的巨大圓月。
他嘆了一口氣:「地球停止自轉之後,人類再也沒有見過太陽。」
停擺時代。
地球停止自轉之後的時代,人類失去了大部分同胞,也失去了太陽。
末日在一夜之間降臨,輻射橫行,物種變異。
——這個世界,被永遠停留在夜晚。
然而辛德爾的感嘆並沒有等來司灼的回答。
司灼隻是看向月亮和遠處的白塔。
辛德爾的眼神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掃過。
司灼穿得不厚,隻有一件薄薄的襯衫,雙肩配上束月要背帶,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和漂亮的月要線。
很顯然,他還未從發燒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月光灑落而下,落在他眼角淚痣上,勾出霧蒙蒙的墨藍色雙眸。
——這使他看起來更加脆弱。
外麵風大,四下沒有任何遮擋物,灰塵打著卷朝兩人飄來,辛德爾聽到,麵前這位漂亮的玻璃美人又咳了兩聲。
他好像對灰塵這類的東西特別敏感。
辛德爾脫下外套,披在司灼身上。
這是件難得的動物絨外套,現在的動物已經變異成吃人的怪物,很少有人敢進入變異動物的領域,並用他們的皮毛製成外套。
但辛德爾顯然是這種勇士。
他將外套披在司灼身上的動作不僅僅是要為他擋風禦寒,更是要彰顯他的實力,為他之後想說的話鋪墊。
外套的帽子邊沿被繡上白色絨毛,厚實的絨毛劃過頸側,司灼偏過頭,一縷長發順著他的耳後落下,微卷的發尾勾出頸側一道還未愈合的、微紅的傷痕。
他靜靜的看向辛德爾,眼神和月光一樣清冽。
辛德爾麵前沒有鏡子,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神情。
但司灼看得很清楚。
於是他出聲提醒道:「辛德爾先生,我是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啦!一個末日愛情故事,篇幅不長,請不要養肥我!美人受x卡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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