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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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墓碑5

一臉呆滯的潼恩將司灼和向南帶回教堂。

在自由城轉了一圈,他們又重新回到這裡。

司灼身上的傷口在打鬥中裂開了,在上藥前,他需要將周圍清理乾淨。潼恩告訴他盥洗室的位置,又去給他拿乾淨的衣服。

出來時,向南依舊立於神像之下,信徒參拜的雕塑群壯觀的立滿大殿。

神明垂眸於她的信徒,目光溫柔又慈祥,信徒們虔誠的俯下月要,可他們的表情卻在哭泣,他們像是正在麵對某種無法預測且無法逃離的災難一樣,巨大的悲痛碾壓了下來,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不斷祈求神明。

——不僅僅是教堂,大街上的雕塑也全都定格在所有人崩潰又絕望之際。

「你怎麼還在這裡?」潼恩見向南怔怔出神,開口詢問道。

「為什麼他們都是這種表情?」向南問。

潼恩倒是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聳聳肩:「我不知道。」

向南想起一開始見到潼恩時,他曾經說過「不要觸碰這些雕塑」,向南又問:「為什麼不能碰他們?」

潼恩:「因為我聽說雕塑裡,裝著的是死者的靈魂。」

向南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看他還想繼續問,潼恩先打住他的話:「別問了,自由城從我出生就是這幅樣子,為什麼有雕塑、為什麼裝的是死者的靈魂,我都不知道,沒有人會有心情去思考這些問題,就像你也不會去思考為什麼地球會停止自轉吧?」

向南一點點垂下眼睛,他看到麵前的那位女人雕塑,懷裡還抱著小嬰兒,肉嘟嘟的手向外伸了出來。

「好吧。」向南說。

不過,現在輪到潼恩發問了:「為什麼?」

潼恩的手裡還抱著給司灼準備的衣服,湊近向南:「你們接口勿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說你們沒有睡過麼?」

潼恩的語氣聽起來極度震驚,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提起「做生意」,還是在說一件習以為常的事,可現在提到和司灼「接口勿」,就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回來的路上,潼恩的眼神也是不停在震驚和呆滯之中來回切換。

向南:「那不是接口勿,是外部呼吸,司灼的肺部受不了濃煙,而當時我們身上都沒有藥。」

潼恩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司灼,他,他是!!」

很顯然,潼恩知道司灼的——至少他將司灼認出來了。

向南眨眨眼,在等潼恩把「他是」後麵的內容說出口。

他並沒有問過司灼的身份,司灼也沒有主動提起過。

潼恩並沒有往下說:「算了,我不想和你說。」

向南:「?」

潼恩往盥洗室的方向走,沒兩步又忽的回過頭:「除了司灼,你不可以再將食物分給其他人。」

「那你呢?」向南問,「我一會想給司灼煮一鍋肉湯,我有帶材料出來,也不可以分給你嗎?」

潼恩:「……」

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你?!」

向南笑了,眼角彎起淺淺的弧度:「你快去找司灼,但不準偷看。」

傷口沒有好,司灼不能使用無水淋浴,就隻能輕輕擦拭。

這間教堂的盥洗室並不是單間的,一整排,用薄薄的簾子隔開,頂上裝一頂並不算多亮的燈用於照明。

潼恩的腳步忽的一頓。

司灼在最裡麵那間,身影映在白色的簾子上,他的身體的比例十分完美,連剪影都漂亮得不行。

潼恩將衣服遞進簾子中:「衣服,沒地方放,你,你先拿一下吧。」

司灼伸出手。

他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被保養得很好,食指和中指的指側有一枚不大顯眼的繭子。

可他的手臂上布滿傷痕,長長短短的傷疤布滿皮膚表麵,有的結了痂,但依舊看起來觸目驚心。

潼恩的心髒被揪了一下——他不知道以司灼的身份,會因為什麼而讓自己的身上充滿傷痕。

司灼套上衣服,他沒有聽到腳步聲。

潼恩還在外麵。

他知道,潼恩應該是有問題想要問他。

「潼恩。」

司灼主動開口:「你,是從白塔出來的?」

潼恩垂眸:「……是。」

他看向簾子之後的那道剪影,司灼正慢條斯理的扣好扣子,將長發從領口撈出來,披散在身後。

司灼問:「你認得我?」

「一開始沒有。」潼恩說,「後麵認出來的。」

「對於從白塔出來的人,很容易能夠將您認出來。」

「您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您是白塔的藝術家,是創作者,是希望,是支撐人類的【蘋果】,你的存在為人類帶來精神上至高無上的價值!」

司灼——是白塔,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唯一的藝術家!

潼恩並沒有掩飾自己對於藝術家的崇拜。

他愛極了【藝術家】創造的藝術品,在結束自己繁重工作之後,他會路過那條長廊,畫作、雕塑、琴音。

藝術給每個人帶來的感染力都是平等的。

空乏孤寂的生活磨滅人性,華麗聖潔的藝術塑造人性!

「我沒有想過我有機會遇見您——在天殺的這個自由城裡!」潼恩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興奮得過了頭,直到司灼拉開簾子來到他麵前,他才晃過神來。

司灼的表情並沒有波動,他隻是用那雙墨藍色的眼睛看向潼恩:「你會告訴伊迪斯麼?」

「為什麼要告訴【係統】?」潼恩不理解。

司灼沒有回答。

潼恩興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他見到了藝術家,並且久違的吃到了肉。

要知道,現在的肉是一樣相當奢侈的東西。

可很快,他興奮的情緒便被澆了下去。

他忽然意識到,藝術家今天在房間中的遭遇,或許和他有關。

「對不起啊,我並不知道你們和辛德爾有恩怨。」潼恩道歉。如果早些知道,他一定會讓司灼先離開。

向南很疑惑:「為什麼你說他是唯一一個好人?」

「辛德爾一直是個好人,我沒見過他今天這個樣子。」潼恩說。

「當時,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我的價值被伊迪斯判定為0,所以我離被趕出了白塔。」

潼恩給他們看腿上那道猙獰的疤。

「當時我的腿幾乎要斷裂,差點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自由城,是辛德爾救的我。」

「有人想要來侵犯我,也同樣是辛德爾來救的我。」

「一開始我並不屑於自由城的生存方式,我的性格讓我吃了很多苦頭,辛德爾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想要在自由城活下去,同樣需要【價值】,隻不過和白塔中的價值並不一樣。」

「所以你開始『做生意』?」向南問。

「是啊。」潼恩靠上椅背,「沒什麼不好說的,畢竟不管乾不乾淨,人死後的屍體都會腐爛——但願能自然腐爛,要知道,在自由城,出現在你對麵的人,也有可能是你下一頓晚飯。」

向南:「……」

司灼倒是全程沒有說話。

他並沒有忘記辛德爾的那句話:「那得調/教,潼恩一開始不也不太聽話麼?等他接受自己的價值,就會變得順從了。」

不難猜出,潼恩經歷的災難與拯救,也許大多都是辛德爾的安排,為了「調/教」,為了「讓他接受自己的價值」。

司灼沒有說出去。

讓潼恩知道真相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晚飯結束之後,向南重新為司灼上藥。

藥水依舊烈到不行,在浸入傷口那一刻,司灼一顫,腳趾蜷縮。

向南感受到司灼因為疼痛而逐漸急促的呼吸,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於是他問:「如果沒有來教堂,司灼,你打算去哪?」

「隨便進個房子,都可以住。」

向南疑惑:「自由城的房子沒有人住麼?」

「嗯。」司灼回答,「自由城占地一萬兩千平方公裡,按一戶三口人計算,所有建築加起來足夠七百萬人居住。」

司灼:「而現在,在自由城裡生活的隻有一萬人左右。」

「一萬人?除了白塔之外的所有人類?」

司灼垂眸:「嗯,所有人類。」

向南明顯感受到,司灼這句話中藏了深深的悲傷,他的身上似乎總有一種無法抹去的憂鬱感,也許是他的聲音,又也許是他的眼睛。

他像是教堂大廳那尊被套上金屬殼子的神像,分明是慈祥和溫柔的,卻總讓人感到悲傷和哀嘆。

向南走了神,一不小心打翻了握在手裡的藥水。

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藥水順著司灼的脊椎骨往下流,洇過瓷白的皮膚,過於烈的藥性使藥水流過的地方印上淡淡紅痕,最終沒入月要上那道猙獰的傷疤中。

司灼輕輕顫了一下。

向南小心翼翼的擦乾淨藥水,替司灼披上衣服,然後從後背擁抱住他。

向南的體溫很冰,是不大正常的溫度,可他的呼吸是熱的,一下又一下的拂過司灼的耳畔。

「司灼,司灼。」他喚司灼的名字,聲音軟軟的,像撒嬌。

「嗯?怎麼了?」司灼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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