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修)(1 / 2)
到達會所之前萊文給瑞吉發過消息,瑞吉一直留在附近,現在知道萊文要回家,已經開車在會所門口等候。
他們在來時乘坐的是法雷爾家的空中傳輸器。一般隻有權貴及城市公共交通可以使用空中運輸設備,這是為了更好地掌握製空權,防止泛濫的空中設備侵擾貴族的領地莊園。萊文自己就有證件,可以使用,但為了出行不引人注目,他大部分時間都讓瑞吉開車。
萊文確認好消息後,一路牽著克裡默向外走。
醉酒的軍雌就像一隻乖巧的猛獸。猛獸野性十足,在狩獵場中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卻獨獨在心愛的蟲族麵前展露出十成十的乖順,任憑萊文處置。
醉酒之下最為弱勢。
萊文不懷好意地想著,此時若是哄騙軍雌,把軍雌丟棄在一個小角落,意識不清的他一定會苦苦傻等一夜吧。
眼前浮現出軍雌一臉嚴肅占據角落嚇退一乾企圖靠近的蟲族的畫麵,萊文情不自禁嗤笑出聲。
頻頻接受觀察的克裡默皺緊眉頭,歪過頭困惑不解,遲鈍的思維怎麼也猜不透萊文到底在笑些什麼。
顧忌著會所的攝像頭,萊文很快控製自己失態的表情,收斂了自己奇怪的想法。
嘖,想些什麼呢。真這麼做了,怕是附近的居民馬上要無端猜想周圍是否組織了秘密的軍事活動。況且,軍雌這副狼狽的樣子他實在不想讓其他蟲族遇見。
夜生活剛剛開始,包廂中嬉鬧嘈雜,走廊裡倒是難得的冷清,隻有會所的侍應生匆忙來往。
萊文沒有避諱來往的蟲族,會所的工作者嘴巴很嚴實。況且,剛剛克裡默公然從包廂裡出來找他的行為已經做實了他們有些交情,他素來與軍部少有交集,縱然有心的蟲族想查探他是否借由克裡默來接觸軍部,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隻會認為克裡默出於當年的同窗之情出手相助。
別的蟲族不介意,但總有蟲族會在意。比如說——
「少爺,您這是……」
把克裡默連拉帶拽地哄騙上車,萊文終於收到了瑞吉欲言又止的發問。
「他喝醉了,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萊文語氣平淡,好似沒有察覺到六年來少與同輩交際的自己突然主動幫助一位蟲族是多麼出人意料的一件事。
「那麻煩您把上校的地址告知我一下吧。」
「不用,直接去我家吧。」
話語一出,瑞吉瞪大了眼。
自家少爺習慣獨居,注重隱私,不喜其他蟲族進入他的私人領地,日常家務一律交給機器人,連重要的布局討論都一概放在實驗室進行,從無例外。今天怎麼轉了性了?
瑞吉透過後視鏡觀察後座,今日在儀式上受封的軍雌正襟危坐在座椅上,卻是哪哪都不對勁。
明明是那麼寬敞的座位,軍雌偏要緊挨著自家少爺坐,兩位雌性擠作一團,硬是把兩人座撇開了一半,把寬敞的車座空間擠得尤為狹隘。
而自家少爺也不製止,也不發言,好似看到的一切皆是瑞吉的錯覺。
常年服侍少爺的職業素養迫使瑞吉沒有多嘴,眼睛從後視鏡上移開。
不能大驚小怪,少爺……隻是交了個朋友罷了。這是好事。
萊文自然不知道瑞吉的心中想法,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解釋。
最終他在瑞吉復雜的目光下,獨自把迷迷糊糊的克裡默帶回了獨居別墅。
「你就睡這吧。」
過去的萊文苦於隱藏自己精神海暴動之下的狼狽形象,常常獨自待在家裡拒絕所有蟲族的拜訪請求。如此一來,在裝修時自然排除了客房的選項,隻能委屈克裡默在空曠的房間打地鋪了。
軍雌聽話地懷抱著被子,躺平在萊文鋪好的褥子上,作勢要蓋上。
雖然萊文理解克裡默的狀況不適合自己去洗漱了,但是這不脫外套不脫鞋就地入睡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軍隊的條件就這麼艱苦,連睡覺脫衣服這點時間都不肯給你嗎?」
萊文詢問。
問話沒有得到回應,軍雌好似睡著了一般沒有了聲響。
俯視的視角下,一條之前隱沒在衣領之下的疤痕顯露出來。那條尚泛著粉意的疤痕距離脖子上的動脈隻有不到一指的距離。
所有擁有戰鬥常識的雌蟲都知道,脖子上的傷口,即使不觸及動脈,隻要砍得足夠深,就足以致命。
睡不足覺、隨時會麵臨襲擊、連致命弱點都回護不住,這場慘烈的戰爭卻在和平地區、和平星球的子民眼裡隻是幾篇平麵化的報導,為他們帶來過族群領地擴張的驕傲感罷了。
萊文嘗試在客觀上解讀,但他永遠與克裡默達不到共情。從小到大生活在安全地域的他怎麼可能想象得出身邊戰友逐漸凋零的景象呢?
他咬緊牙關、心有不甘,雖然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身為雄蟲的事實,卻免不了依舊保有雌蟲的心態。
在內心深處,他時刻牢記著上將雌父的訓誡,要尊崇榮譽、奉獻族群。他渴望著戰鬥,渴望……成為軍雌。
現在看來,他不僅進不了軍部,連雌蟲都做不了了。
「萊…文…」
軍雌的呢喃把萊文從悲觀的情緒中帶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