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青城山上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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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清風拂來,裹挾著涼意盪過謝拂眼前。

腿上還承受著扶蘭的重量。

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對方的溫度。

久久,誰也沒說話。

一道鳥鳴驚醒了這份寂靜,謝拂方才抬手在扶蘭頭上輕敲了一下,「再不吃,粥便要涼了。」

扶蘭捂著被敲的頭頂,乖乖回去坐好繼續吃飯。

但是吃一口就盯著謝拂,吃一口便盯一眼,像隻看管著自己所有物的野獸,總要把東西放在這裡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謝拂假裝沒看到,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可他平日裡做的要麼是教扶蘭修煉,要麼是給他讀書,將書中的世界,書中的人事物講給他聽。

無論哪一樣,都和扶蘭有關,都在扶蘭眼前,便也導致扶蘭一整天都能正大光明地看謝拂。

正大光明地盯著他的人。

謝拂無法,便讓他低頭寫字。

「師父,我不想寫。」扶蘭習慣性撒嬌。

謝拂假裝沒聽到,該寫的還是得寫,扶蘭不高興地拿起筆,低頭寫了起來。

可當第一個字成型,他便有些愣。

謝拂低頭一看,眸光微動。

扶蘭寫的那個「拂」,字體工整,半點不像是初學者寫出來的模樣。

再回想扶蘭剛才自然而然,大筆一揮便寫成的動作,有些事似乎無法再隱藏。

013的聲音有些發抖,「宿主,小七這是連過往的經歷和記憶一起恢復嗎?」

他從前所經歷的,都在一一浮現。

他從前所學會的,也都在一一歸還。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原劇情從來沒寫小七會恢復記憶。」013不解。

「你怎麼知道不會?」謝拂卻先想到原因,「他每次被殺,應當都比上次更快,更早。」

每次都沒活到記憶恢復。

每次都在死後徹底恢復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

013閉嘴了。

它隻是好奇,但其實並不是真的主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但是這樣一來豈不是無論謝拂怎麼做,扶蘭都會恢復記憶,都會和從前每一次一樣,陷入同樣的抉擇。

那謝拂到來的意義在哪裡?

而他又要如何才能帶小七離開這個世界?

013有些擔心,它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從前在部門裡它就是個接待,這還是第一次跟著宿主出門,現在遇到這種情況連怎麼做都不知道,難道真要讓宿主和小七被困在這個世界嗎?

謝拂握住扶蘭的手,借著他的手,在紙上空白的地方寫下兩個字——扶蘭。

字體跟扶蘭寫的不一樣,也更為好看。

所說剛才扶蘭的「拂」字尚且算得上工整,那與謝拂寫的比起來,那便是天上地下,「拂」字像是一隻醜小鴨,見不得人。

扶蘭心中剛剛生出的一抹疑惑頓時消失,看著紙上的「扶蘭」,滿眼驚嘆,這真的是他寫的嗎?

哦,本來就不是寫的。

但扶蘭抬頭看見謝拂,眼裡的星星更亮了。

「師父,你再教我寫一個。」他握著筆,舉起手給謝拂,要求顯而易見。

謝拂卻抬手拍了一下他手背,「照著這個寫。」

扶蘭不願,「它太好看了,我舍不得,怕弄髒了。」

謝拂抿唇,「那我再寫的話,你就不會因為覺得它們好看而舍不得臨摹?」

扶蘭:「……」

好像有道理。

他抱住謝拂的手,搖著尾巴哀求道:「師父,再寫一個吧,就一個……」

道理說不贏,耍賴不認賬,那就隻能繼續撒嬌了。

招式不怕老,隻要有用就好。

撒嬌這辦法,十次中至少有七八次能成功。

扶蘭圓溜溜的眼睛水光瀲灩,仰頭看著謝拂,盛滿了無辜可憐。

他甚至學會了找角度,所謂的四十五度角,也已經被他用得爐火純青,也不知鍛煉了多少次,明明家裡應該沒買鏡子。

謝拂看著這雙眼睛,對上他的無辜和純粹,不知想到什麼,微微垂眸。

片刻後。

一個同款字體的「謝拂」,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躺在「扶蘭」身邊,二者在陽光下,宛如撒了一層金粉,熠熠生輝。

*

扶蘭做夢的情況並沒有因為任何原因而停止,他依舊持續不斷地做夢,每每夢清一個夢境,便又會開始新一個夢境。

他自己對此不明所以,夢裡除了疼痛不折不扣,十分真實,其他都並沒能讓他完全代入,感同身受,比起親身經歷,他覺得這更像是在看故事,沒有非常濃鬱的真情實感。

他便隻當它是件甩不掉的小事,從一開始的驚懼,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即便做夢,也不會再被驚醒,除了睡眠被影響外,其他都還好。

但,該要的福利還是要的,比如賴著跟師父一起睡。

每每這時候,扶蘭都會遺憾自己並非完全的妖,隻是半妖。

若他單純是妖,便能變成小老虎,窩在師父懷裡陪他睡,師父會將他渾身都擼得非常舒服。

他想被謝拂擼,也想窩在謝拂懷裡,那裡一定很舒服。

他不知道,謝拂卻從他做夢的規律中察覺出了其中原因。

扶蘭做夢並非是隨意安排,而是他在什麼時候被殺,便會在什麼時候恢復屬於那一世的死亡記憶。

隨著時間越久,他想起的便會越多,終有一天,便會如同過去許多次,死去後恢復一切記憶一樣。

想起一切。

而謝拂什麼也做不了。

他大可以封印扶蘭的記憶,可這樣什麼也不知道的扶蘭,若有朝一日死去後,再次徹底恢復記憶,想來也會如過去一般,因為痛苦而失去理智,成為一個隻記得自己的使命,隻記得自己要解開封印的工具妖魔。

唯有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的他,死去後才能保持理智,結束一切,成功脫離這個世界。

不過,謝拂本也不喜歡逃避,若是真的有那一天,謝拂也會和對方一起麵對。

他會陪著扶蘭,走盡可能長的路程。

*

到底是受到了影響。

扶蘭夢到的越多,他想起的越多,受到的影響便越重。

從剛開始的無所謂,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到後麵經常走神。

若是一整天沒事做,扶蘭便可能沉默一整天,像是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裡。

林中隻有他們二人,謝拂有時醒來,會發現扶蘭不在竹樓,找了一圈後,才發現他跑去了附近一個山坡上,坐在上麵,望著某個方向。

「在看什麼?」

謝拂走到他身後。

扶蘭從茫然中回神,望著遠處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謝拂卻在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你看到今日的朝陽了嗎?」

扶蘭從半夜便跑出來,在這兒已經坐了快一整天,他聞言點點頭,表示看到了。

「你覺得,它是什麼顏色的?」謝拂垂眸,視線落在扶蘭頭頂,扶蘭頭頂有一層光芒,是夕陽西下,落日餘暉。

扶蘭回想了一下,「紅的,像血。」

夕陽更像。

他這是因為夢中見到最多的便是他自己的血,現在對這個顏色格外敏感,看見相近的顏色便會想到它。

「那是金色,希望的顏色。」

希望嗎?

扶蘭沒見過虛無縹緲的希望,但他知道,謝拂希望他看到。

希望他看到金紅想到希望,希望他不記恩怨,放下過往,希望他的視線更在遠方,在整個天下。

希望他……什麼都不想,一直做一個傻傻的,整日隻知道琢磨下一頓吃什麼的傻老虎。

這些他都知道。

「師父。」扶蘭轉過身,抱住謝拂的雙腿,他低著頭,不讓謝拂看見,「如果我不喜歡它,你還會喜歡我嗎?」

如果我做不成你想要的那種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謝拂居高臨下看著他,雙唇微抿,是扶蘭看不見的些許柔和。

「會。」

「我喜歡的是扶蘭,而非是什麼樣的人。」

扶蘭抱著謝拂的腿,不想起身,也不想鬆開。

「師父……」

「如果我不乖,不那麼可愛,不那麼聽話……你也別討厭我。」

他不知道,人的討厭有時並非會全然表現在臉上,也不知道,有些人的討厭並非會告訴給別人。

他就是這麼想,便這麼說了。

他希望謝拂不要討厭他,一直喜歡他,便這麼要求了。

天真。

天真到可悲。

天真到憐憫。

他相信著謝拂,也等待著謝拂給他的回答。

謝拂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揉了揉他的頭,扶蘭的那雙毛茸茸的耳朵在風中動了動,被風拂過的雪白絨毛似乎染了幾分溫柔。

略帶輕柔,輕柔到微啞的聲音傳入扶蘭耳中。

「我們回家。」

*

謝拂平白無故打了個噴嚏。

聽到動靜的扶蘭當即忙裡忙外要給他找藥,「生病要喝藥,喝完就好了。」

扶蘭過去生活在偏遠的院子,那裡沒什麼人去,也就成了一些生了病的下人會被打發去的地方,他見過許多得病或者受了傷的下人。

有的病情較輕,有的病情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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