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要怪,就怪你自作自受。
容溫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出口,恭親王已腦袋一偏,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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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後。
衛長史前來回事。
「公主,草原上沒有會解、毒的蒙古大夫,奴才已派人送了恭親王連夜返京。」
容溫坐在燭下,漫不經心道,「嗯,辦得不錯,下去吧。」
把恭親王這個禍害弄走了,科爾沁也就暫且安寧了,明日班第也不用舍命去比武了。
隻是……
容溫看看自己的雙手,又望望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半斂眼瞼自嘲一笑——到底是宮裡出來的,一身的晦暗汙濁。
容溫指尖一動,忽然叫住走到門口的衛長史,「今日本公主累了,你讓唐首領帶人守在外麵,不許放任何人入內。」
衛長史領命出去後。
容溫雙手攤在眼前發呆,桃知櫻曉知她心裡不痛快。可這種對生父下手的事,外人說多錯多,無從安慰。
遂乾脆轉移她的注意力,櫻曉道,「公主指甲折了小半,不如奴才給你修修吧,再染個蔻丹。」
「蔻丹就不必了。」容溫伸著手,任由宮女們圍著她忙碌。
等她再回過神來時,雙手指甲已經被修得齊整又圓潤,正泡在撒了乾花瓣的熱水裡。
容溫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手背上花瓣,後知後覺發現,身邊過分安靜了。
怔忡抬頭,正好撞進一雙熟悉的灰眸裡。
容溫一愣,蹙眉問道,「外麵重兵把守,你如何進來的?」
班第濃眉一揚,不答反問,「為何不想見我?」
容溫沒吭聲,無意識把雙手往花瓣下藏。
為什麼。
若真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四個字——自慚形穢。
科爾沁部明知比武一事,是中了恭親王的奸計,卻仍舊堂堂正正的應承了下來,未以陰謀回敬。
班第亦是如此,不惜以命相搏,也要扛著『邪不勝正』四個字。
他們,都活得光明磊落,灑脫正直。不會因他人的錯處,決定自己的行為。
可她不一樣,哪怕她麵上再是和煦良善,可一旦遇事,便露出長於汙濁的本性。
明知他人做的事齷蹉惡心,卻總按捺不住自己,做出比他人更為惡劣的行徑來。
弒父。
今日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等狂妄悖逆。
可當她在演武場外,見班第與哪些人以命相搏時,那股惡意便如野火蔓延。墜下駱駝的那瞬間,壞主意已清楚印在了她腦子裡。
她其實可以毫發無損,是她為了逼真,故意狠心往足蹬上撞傷的。
容溫眼瞼微動,嗓子乾澀,半響才擠出一句,「恭親王走了。是我下毒,弄走的。」
「嗯。」班第了然頷首,麵色平靜。
沒有容溫設想之中的嫌惡鄙夷。
容溫愣了愣,重復道,「我說,是我下的毒,弒父。」
「聽見了。」班第突然上手,使勁兒捏了捏容溫的臉頰,「人不大,本事不小。竟敢瞞天過海,連我都騙。」
先前容溫莫名其妙『性情大變』,班第隻當她是想趁機套恭親王的話。這事兒不算過火,他遂默契配合。
直到中毒的恭親王被送出科爾沁時,他方知自己被容溫這幅乖巧模樣騙了。
「就這樣?」容溫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做下這等壞事,班第隻捏她兩下臉,輕描淡寫說兩句,就沒了!
班第挑眉反問,「不然?」
容溫不可思議道,「你不覺得我心狠手黑?」
「嘖——」班第把容溫泡在水裡的手拿出來,用白巾細細拭乾後。
忽然低頭,眼瞼下垂,眉目是少見的柔和。
在她皙白的指尖,近乎虔誠的落下一口勿。
並伴著一句,「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