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陛下龍體可安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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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錚視線落在那被壓著的折扇上,微垂了眼瞼。

徐令、盛驁、洛拾遺。

崔呈,崔冕,崔灈……

往上拉了拉薄被,將她擱在外麵的手放回被褥裡,低聲問,「可有找到洛拾遺。」

「失蹤了。」

沈平眼底透著寒意,「隻要他骨灰還在,我必把他翻出來,但願他是早早死了,叫狗吃了。」

翻看著竹簡的青年五官並不如何出色,卻自有一種周正清臞的書卷氣,這樣的書卷氣不似沈恪離世出塵,反而是林間清竹,普通,堅韌,並非寧折不彎,卻也自有另一番氣度。

王錚淡淡問,「她給你下了什麼毒。」

陸言允手輕擱在被褥上,這男子寡言少語,卻是最了解她的人,「隻說是毒藥,家中長輩亦中了藥。」

沈平給他把脈,果真是尋常人難解的毒藥,如今兩人都中了她的藥,她待兩人格外不同,沈平感知到了別樣的偏愛,眸色幾變。

許是些許熱意,沉睡的人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她睡覺素來自由,這會兒便開始翻身裹被子,中衣蹭到膝蓋上,露出修長且弧線美好的腿,玉色的腳踝,微粉的腳趾,修剪得當弧度與她本人全然不相似的指甲,睡夢中偶爾動一動。

想著她平時冕旒在身,明黃龍袍的模樣,不免覺得反差。

王錚給她蓋了兩次被子,均被踢開後,便不管了。

陸言允為人端方,僵硬地別開眼,並不去看,沈平眸光卻直接。

若是她冷了,他會把她的腳放在懷裡暖和。

想象過那情形,沈平俊麵微紅,卻也不覺得有何不妥,隻頗為懊惱自己學了醫,如此便是他服下毒藥,她也不信他的。

王錚淡看他一眼,另取了一把折扇,與她輕搖把扇,當年他亦學過醫,起先她不許他學,他非要學,後來也不學了。

睡著的人似乎感知到了絲絲涼爽,往他身邊靠,大約察覺到了涼意,靠進他懷裡。

王錚擱下折扇,輕輕躺平。

沈平眼睛裡噴火。

王錚收住眼底的愉悅,淡聲示意,她睡個好覺不易。

沈平再想動作,也隻得作罷,聽她略說了一些,也知從無到有,建一座抵禦倭賊的雄關費神,陵林城畢竟距海岸州郡太遠,沿岸有無可駐軍屯營的營地,倭賊一旦登岸,陵林城鞭長莫及,常常叫倭賊搶了便走,將南都遷建三郡交接,屯兵鎮守,非但倭賊不敢輕犯,便是海陸海賊,也容易肅清許多。

心中裝著的都是朝政,對於他們的相思苦,連敷衍也懶得敷衍。

沈平想戳一戳她的臉,想撲上去口勿她,又不忍擾她睡眠,心裡便一團火,問陸言允,「她可是在服用一些烈藥。」

經絡已有被修復的跡象,復起的真氣內勁洶湧得澎湃,隻待傷勢痊愈,便可流轉循環。

沈平自覺武學上造詣無人能及,也從未見過這等功法,除卻神府充沛了許多,武學根基也是先前數倍有餘。

學武的人都知道,武學根基決定了武學上限,似她這般從起1點便已經叫常人望塵莫及的根骨,從未見過。

隻她武學根基本不是這樣的,也並非原先便這般寬廣浩渺,似乎是使用了什麼藥物功法強行開辟的,若非他習醫術以來對醫武一道多有研究,根本把不出心脈裡被壓製住的異樣。

陸言允知道藥方中有一味藥的作用,遂有些不自在,把城鎮裡醫師的話重復了一遍。

幾乎立時便有四道眸光落在他身上,沉甸甸有如實質,尤其身側耀眼的男子,殺意有如實質。

睡著的人手已經扌莫上了折扇,睜眼時又放了回去,三人便都噤了聲。

崔漾稍坐起來一些,看了會兒天色,詫異問,「還不睡麼?」

陸言允擅長種地撈魚,約莫與王錚有話可談,崔漾要起身挪到一旁去,王錚著惱,將她壓回榻上,「你歇息罷,我們也睡了。」

崔漾自是察覺出了這位丞相暗黑的眸光裡眸中不知名的情緒,頗覺莫名,「怎麼忽然不高興了,方才說什麼了。」

王錚並不提方才的事,凡是逆天得來的,無不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曾見過她承受經脈逆行筋骨寸斷之苦,眼下便隻願她此後再不受這般折磨。

日後對她有異心的人,他來查。

對她有威脅的人,他來殺。

王錚看向自己的手指,這雙手修長如玉,她雖從未說話,卻常常看著出神,做飯,題字,讀書,雖無武功,依舊可以殺人。

崔漾掃了沈平一眼,王錚取出一枚印信,開口道,「臣有西域城池十二國,均願意效忠大成天子,開邊市,歸大成,陛下若並不厭惡微臣,臣自請立為皇後。」

他話語沉穩和緩,卻叫臥房裡的氣氛靜了一靜,陸言允收緊手中竹簡,沈平眼底噴火。

崔漾在聽他說起西域諸國的情況時,便猜到他應已掌權,至少是部分屬國,以及不菲的兵力,隻是他不說,南邊的事懸而未決,暫時她不會考慮再動兵戈,她便也不提。

然而放其坐大也是不可能的,以王錚之能,倘若為國主,它日必為強敵。

隻是尚未開始交鋒,他自願奉上印信,自薦皇後之位。

崔漾掃了眼他清俊的眉眼,未接印信,「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了。」

王錚眸光落在她傾世的容顏上,「陛下當知,經此一役,群臣必會把子嗣當真重中之重的頭等大事,儲君國之根本,等閒江山社稷搖搖欲墜,陛下……」

選後宴在即,崔漾亦知,隻怕等不及回上京城,前來迎朝的臣子便會上疏奏請立後。

崔漾正待開口,沈平截斷了她的話,「陛下,若叫我為後,我必以畢生所學,教授天下學子,陛下,我心儀陛下——」

兩名男子,一沉穩有度,一直白熱烈。

陸言允看向遠山,心中竟十分平靜,從未屬於他的明月,偶然掉落在了他院子裡,他從未奢望過,這一輪明月會屬於他,或永遠駐足。

從商丘第一次見屋脊上那一輪明月前的人起,他便知道,這不是他能擁有,肖想的人。

甚至從未敢一絲褻瀆。

為江淮,她去信給過謝蘊。

為南國,她接受過南國的國書邀約。

為越地,她許過徐來皇後之位。

本是順勢而為,百利無一害的事,崔漾卻並未立時答應,「重遮,摻雜利益的關係,持久不了,我相信你前去西域,並非為逐鹿天下,西域諸國若能不動刀戈臣服大成,互通有無,安生太平,是兩國之幸事,選後宴的事,我已自有主張。」

被拒是意料之中的事,王錚神情並無變化,隻是道,「如此陛下可將選後宴交給臣,臣定與太常宗正一起,為陛下選出德才兼備又復合陛下喜好的選侍。」

「且公允公正,絕不會因私謀利,更不會故意阻攔好男兒入陛下的眼。」

崔漾失笑,天下能比得過他的能有多少,隻不過些許小事,答應也無妨,「樣貌上莫要太苛刻。」

她對寢榻上人的樣貌要求,自是另一側鮮少開口的青年改變的。

王錚淡聲問,「陸兄於陛下有恩,得陛下中意,可願上京參加選後宴。」

陸言允屏息,幾乎能感知到那一雙落在身上的鳳眸。

若為皇後,可日夜與她相伴,可擁有她聞言軟玉,可擁她入懷,可與她更親密。

但……

陸言允收起眼底微瀾,「是陛下對草民有救命之恩,且陛下是君,草民所為,實屬應當,但……」

「草民不願入宮。」

如今母親身體已經在恢復,家中富有,便是到了雲州郡,也是旁人不能及的富戶,可請奴仆照料伯父,弟弟妹妹有所依靠,他想他可以重新撿起擱淺的學業。

為民奔波,為絕學繼往開來。

是讀書人的夙願。

倘若有一日能在官場上見時,他希望,她依舊是明主,而他是可用之臣,可用之人。

君臣相宜。

似乎也不錯。

青年低眸垂首,恭敬有禮,似有光華。

掙脫了束縛的桎梏,也許山野之竹亦能參天華蓋。

崔漾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心中並沒有不高興,反有淡淡的欣悅,溫聲道,「好,憑你的學問,必有一番天地,朕等著,有一日能在朝堂上見到你。」

陸言允鬆了口氣,心中亦有清淡的喜悅,有別於男女之情的喜悅。

從此君是君,臣是臣。

亦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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