皕枠八章 屈打成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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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會洛水」雖隻在二樓,但實際從視野上看,卻似更高處數丈之多來,隻因所選位置、朝向特別,當初建此雅間時,何寧特意選了麵向皇城的一處,還特意用兩人環抱般粗的四根立柱將「夕會洛水」撐高,天朗氣清時,可自此雅間,直接眺望到外城三大殿——這似乎也成了如今之事的隱喻,何禾被鄭皇貴妃、皇三子殿下相中,或即將往深宮之中去了。

何寧等四人連茶水也不敢輕易引用,隻是在「夕會洛水」中聽到樓下的動靜,十年未近朝堂、皇城的這位前光祿寺卿腦中不禁浮現出一些當年的情形來,身體不免激動地微微顫抖,而在檜木製成的階梯上傳來輕重節奏不一的腳步聲時,他和蘇氏、文熙瑤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揪緊。

四人之中唯有何禾淡定從容些,似眼下的事隻算得稀鬆平常,且她已在桂禾汀樓忙了多半日,又早見了瑛兒主事,該事先想到的也大都做過預想,因此坐在雅間一角靜等。

「夕會洛水」還有一個獨到之處,甚至於全京師各處的雅間都不同——明明是一間雅間,卻能做三間用,且高低大小皆有不同,何寧最初請巧匠設計製作時,四根柱子之中暗藏了伸縮屏風這一機關,可將奇大無比的「夕會洛水」分隔為三間,且每一間都留有一扇大窗朝向西側。

此次鄭皇貴妃要來,自是不需要用到這機關,而等候眾人而倍感百無聊賴的何禾,正坐在靠近柱子的一角,抽動著伸縮屏風的拉手。

隨著「哢噠、哢噠」聲,「夕會洛水」的四扇房門大開,才離開不幾日就顯得有些陌生的幾聲人聲傳到了何禾的耳中。

先見其人,再聞其聲,何禾一如皇三子見到自己一般,不無欣喜地打量著對方。

何寧一時之間竟似回到十數年前還要往翊坤宮中議事一樣,應聲就拜在鄭皇貴妃麵前,何汀一把拉過伊士堯,站到父親一側,也朝鄭皇貴妃跪下。

「何卿這又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此一回隻當我在微服私訪,你們諸位這一拜,樓下大堂裡那些食客更要躍躍欲試來打聽所為何事了。免禮平身,此後在這房內,也不許再拘禮了。」

鄭皇貴妃如此親和的表現讓何寧以及瑛兒很是詫異,早先多時光祿寺清查所撥銀兩一時,都還似在眼前,如今竟像是從無間隙一般。

由此足見,皇三子與何禾當下一事,有多重要。

蘇氏、文熙瑤依次拜見過鄭皇貴妃後,引她入座,金靚姍仔細瞧了瞧文熙瑤的麵孔、身段,說了一聲,「怪道何禾此般長相,都因有這般娘親,唉,若早知有今日之會麵,我就把那七公主也一塊兒帶來相見,看看此般母女之相似相。」

在場幾人一聽她這麼說,有不禁想起王易朗的,也有不禁為這話多想一想而深感捏一把汗的。

最後還是文熙瑤先答了一句,她從大驚大喜中恢復,身體仍有些虛弱,但在鄭皇貴妃麵前絲毫未失大門大戶之妻妾的得體,「皇貴妃娘娘謬贊了,何禾乃是尋常人家中一女,妾身更是再普通不過之婦人,何德何能承蒙娘娘如此言語。」

「哎,莫要謙虛,那一日何禾才進那篩選秀女的隔間,我一眼相中,皆為此因,而後深入了解些許,更覺她與尋常人家之女大有不同,故而如今前來一會。」金靚姍心想不能再漫無目的地寒暄,適時也要切入正題了。

何寧跪拜後由伊士堯攙扶起身,靜靜立等在一旁,魁梧的身軀遮住半扇窗,察覺之後還有意讓出一個身位。

在聽到鄭皇貴妃就要切入正題,忙將她與皇三子引至桌旁入座,一邊喚何汀呈上茶來,環顧四周卻未能得見自己這長女,忙拍了拍何貴的肩膀,要他去尋家姐。

伊士堯得到何老爺子的吩咐之後,大步蹦跳著下了扶梯,看見何汀後,卻停在一半的地方——何汀正站在樓梯下大堂的一處隱蔽角落,而在她身邊站著的人卻是難掩身形高大的韓道濟。

大堂之中嘈雜,伊士堯聽不清兩人具體在說什麼,隻能偶爾聽見兩句「慈寧宮」「萬歲應了」之類的話,向直沖沖地走過去聽,又心想當初三人也是在「夕會洛水」隔出的一間裡,商量定下要對付鄭皇貴妃一事,所以思來想去,也沒有往他們倆那一處去,隻是假裝沒見著一般,往後廚傳茶了。

而韓道濟這番前來也是事出有因,一早由沈一貫帶著的浙人一派,攜諸多奏書與諫言往翊坤宮去的事已經傳遍了朝堂內外,即使是遠在別處的光祿寺也聽到些風聲。

「你這時與我說皇長子與什麼郭氏的事定了……」何汀忍著心裡一陣咯噔,回應著把宮中午前發生的事悉數告知於自己的韓道濟,「可鄭皇貴妃和皇三子此時正在樓上坐著,你讓我作何反應是好?」

韓道濟先是一愣,然後閉口不言,更是滿臉不可思議,「主道還是封著的,鳳輦還在路上行著,緣何這一母一子竟在你這桂禾汀樓?」

「詳細緣由,我亦不知,隻是一早翊坤宮的瑛兒主事就來將此事說與我知,此時我家父母、二娘與何禾都在那雅間裡坐著呢。」與韓道濟的魁梧相比,略顯嬌小的何汀往後退了些,與身後的酒壇靠得更近,「別說是什麼皇長子的事,這時怕是萬歲的事,也得等他們說完了,才有其它功夫。」

「此話從何而來,我將此事說於你知,隻是讓你曉得皇長子為太子一事,如今已定下大半,事成之日指日可待了,」韓道濟四處張望了片刻,「現在要說的,是之後的事,若真廣告天下,皇長子為太子,你之前在宮中所受那番對待,稍後便可在他麵前兌現了!」

何汀聽到這話,心裡五味雜陳,在想到鄭皇貴妃與瑛兒於行宮中對自己說過的關於皇長子的一番話後,她對自己在國本之爭一事上的立場也很是模糊,現在又被韓道濟這麼一逼,談到「對待」「兌現」什麼的,更是不知該怎麼回應。

去後廚傳茶,又實在沒拗過自己心中好奇的伊士堯,半曲著身子,假意從各張桌子間路過,卻也有一句每一句地將他們倆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事情涉及皇長子,伊士堯不由得想起萬磐來,畢竟他是作為皇長子在行宮之中指定的一名暗樁,一定是知道些關於皇長子的內幕,此外自己手上也有皇長子當初預備要下毒的證據,要是多方不利合在一起,都告訴金靚姍,那皇三子成為太子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樣一來,金靚姍拜托自己的事情也了了,伊士堯隻要回到何家,把足量定魄香點著,回到現代,這樣兩人就誰也不欠誰的了,他默默地摩挲著何禾與文熙瑤送他的玉牌想著——這時要是萬磐正好在,就好了。

而就在伊士堯想著他的同時,返回尚膳監的萬磐先是被監內一種禦廚說盡了各種羨慕的言語,之後又是拿出各局好吃好用的東西,與他換點行宮的消息,直到張監出麵把眾人趨走為止。

眾人散去之後,張監悄悄地靠近萬磐,對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延禧宮早就來話傳你那老爺何貴,偏怎麼他就不在呢?說的又急,要的是『馬蹄栗蓉糕』。」

萬磐心裡一驚,想到當初定下的接頭暗號就是這味吃食,便匆匆拜別張監,頭也不抬地往外頭去。

才走出尚膳監的門,忽然從兩側各走出一名大漢,掄著手腕粗的木棍揮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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