皕枠九章 鋃鐺入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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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磐倒在地上,腦後像是被千斤重物壓著。他嘗試著翻轉身體,但疼痛讓他無法輕易動彈,雙手支撐著想要站起,才坐起一些,就發現身處之處並非尚膳監外,而是在某一間宮裡——他頓時清醒不少,回想到被打昏前最後聽見的言語好像是皇長子初初定下的「馬蹄栗蓉糕」一句,還有莫名被打暈之後,又被拖到什麼地方,額外挨了一頓狠揍。

常在尚膳監活動,萬磐對張監因垂垂老矣而稀裡糊塗的性子十分清楚,明白眼下這事跟傳出那句暗語的他一定沒有什麼關係,但由此想來,如今自己倒在的這地方定是延禧宮了。

原本有些想要站起逃跑的意思,身體原因加相同此時或許正在皇長子的宮裡,便一時放下心來懶待動了。

雖然在回宮的路上就想過,自己這件做暗樁的事會如何結尾,卻沒有料到才從行宮回來,皇長子就急不可耐地要見到自己。

「醒了!這裡有人醒了!」萬磐身周是一間物件一應俱全,卻鍍滿灰塵,顯盡破舊的屋子,房門一側緊鎖,外頭有微光卻不見人影,隻好大聲喊了出來。

接連喊了四五聲,終於聽到有腳步聲從屋外傳來,他靠在身後的櫃子上慢慢坐起,發現全身上下不僅處處疼痛,身上的衣衫更是盡數濕透。

正當他忍痛拎起衣服稍許擰乾一些之時,房門被人用力打開了,走進來倆太監,隻憑身材體型看去,必然不是延禧宮裡的,倒像是在外頭巡夜的內官監侍衛。

乍一看凶神惡煞的二人才靠近萬磐,就滿臉堆著笑將他攙扶起來,還拖過一張椅子由他坐下,小聲說著,「實不是我等要加害於萬典簿,隻是應承著吩咐,若早先下手重了,還請多包涵,您坐,您請坐。」

語氣雖說客氣,但行動卻並不如言語上這般輕盈,幾乎是把萬磐推下,按在椅子上的。

萬磐早些時候才和人互毆過,此刻被這樣對待自然是多有不忿的,但在人高馬大的二人麵前又不敢強硬反抗,隻能過過嘴癮,「有勞二位還稱呼我為典簿,要不就憑腦後挨的兩棍子,萬某還以為自己是被誤認作哪個宮裡犯了大錯的閹人,就這麼著要被滅口了……」

看兩人聽到「閹人」二字後笑容瞬時僵在臉上,萬磐認為目的達到,有些快意又難掩虛弱地倒坐在座板極硬的椅子上。

「你萬典簿自然是比這些公公、太監強去多些,兩棍子下來,連涼水都潑不醒,」從暗處傳出熟悉的說話聲,「派你去做暗樁整整十日,不隻分毫消息未往我處報,就連沈首輔往行宮去當麵尋你,你也隻字不提……」

那人悠悠地在幽暗裡顯出真身,嘴角下垂、眼神似怒未怒,十分詭譎,因此萬磐也不由得勉強地起身,緩緩地跪在地上,「皇長子殿下……」

皇長子並沒有讓他平身,隻由萬磐跪著,俯視著他,「而今回到宮裡挨了兩棍子,比起在行宮的安逸日子應當『舒服』許多,也甚清醒了些,想必之前不便言語的話,此時可說了?」

萬磐沒敢輕舉妄動,仍舊趴在地上低著頭,鼻子幾乎貼在滿是灰土的地上,才開口說了一句話,口中就滿是積塵味道,「小的無能,在行宮之中十日,日日都在大殿一角盜聽,可實未能得知可為殿下一用之訊息……」

即便在行宮裡就與伊士堯算是分道揚鑣,但萬磐以眼下自己才返回皇城,就被皇長子如此對待的現狀判斷,若是讓他知道如今何貴與鄭皇貴妃的真實身份,此二人將會迎來何等對付,不敢想象。於是他寄希望於此時裝一陣糊塗,捱過此時此刻。

另外一麵,橫豎沈一貫肯定在那早幾日,已經把一些消息帶了回來,所以萬磐自覺這時的裝傻充愣理應不會引來皇長子太多不滿。

可他又怎麼知道太後與皇長子在翊坤宮中布下的眼線,早已把鄭皇貴妃與皇三子未隨行宮返回一行回到皇城一事秘密報送了給兩個主子。

抬眼隻見上方的皇長子露出詭異一笑,眼白卻閃過一道寒光。

就在萬磐順著那般笑意也咧開乾皺的嘴唇回以一笑時,先前被光祿寺廚子揍開的眉角卻被皇長子用雙手狠狠摁住,直疼得渾身是傷的萬磐咧嘴嘶喊著疼。

皇長子蹲下,一邊死死扣住萬磐的傷口,一邊惡狠狠地說到,「區區典簿,若不是我要你去做暗樁,你又怎能去行宮清閒這十日?!日日去行宮大殿守著,卻一句話也帶不回來?!」

說著說著,拇指尖已經浸透了血,順著眼眶就要摳入眼球裡,萬磐疼得咬緊牙關,牙麵發出嘎吱聲,實在疼得無法了,直用膝蓋在地上摩擦,粗麻長褲瞬間撕破,隻剩皮肉在塵土裡掙紮。

「你這蠢貨,都此時了還分不清好歹?聽到的都說了吧,別一會兒受更大罪過。」皇長子將手拿開,萬磐側倒在地上喘著粗氣,卻仍死咬住話把兒,一個字也不肯說。

「還倔強至此?」皇長子手掌拍著他的臉,啪啪作響,「方才我似聽聞萬典簿言語中傷你二人?那正好了,這肉沙袋——此時就交由你們消消氣。」他接過自己帶來的延禧宮太監手中遞上的手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穢物,扔在萬磐臉上,自己退到一邊坐下。

兩個內官監侍衛知道殿下所指何意,便照他指示的,把疼得倒在地上的萬磐當做練手的靶子一樣,拳**加起來。

在萬磐一聲聲哀嚎之餘,皇長子還時不時叫兩個侍衛停下,不斷地問著他在行宮中盜聽到的消息,可萬磐一直硬扛著,什麼也不說。

此時萬磐腦中所想,已經無關乎忠與不忠的問題,隻想若是皇長子當真得知了伊士堯和金靚姍的真相,想盡辦法對幾乎算是與大明無關的二人痛下殺手,也是很有可能的。

為了保住兩人的命,是萬磐這一刻硬咬著牙挺住毒打的首要原因。

可是這般堅持沒能持續多久,他就昏死過去,被醃臢的冷水潑醒之後,此般毒打再進行數次,直到動手二人開始輕輕握拳,表示一時實在打得乏了,向皇長子告休息片刻,被殿下一句「沒用玩意兒」逼得又隻能再加了一頓拳腳,最後皇長子都看出兩人有些無力了,才讓他們作罷。

十日暗樁未得一聲言語,皇長子早就料想毒打未必能成,因此此時再讓人用水沖去萬磐臉上的血汙,麵朝已經無法自如動彈的萬磐再次蹲下,從兜裡掏出兩樣東西,擺在他眼前。

「這兩個物件,你可記得?」皇長子將兩個圓環套在手指上,輕輕晃動著。

萬磐透過眼瞼上的水珠,模模糊糊地辨認清楚了皇長子手中的閃著光的兩樣東西,不知哪來的力氣,試圖一把將那兩個物件奪過來,無奈力不從心,但這兩隻鐲子卻看得真切——這是自己才得了典簿的職位時,用第一份俸祿為弟妹二人各打下的一副銀鐲——已日日夜夜隨他二人身周多時,若非強取,是斷然不會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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