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錯覺吧(1 / 2)
方堰在觀察四周。
他現在似乎在一個陌生的、不認識的環境裡。
頭頂的天花板不是家裡的護目色,改為了純白色,沒什麼亂七八糟花樣的地方也多了幾盞射燈,刺目又亮眼,方堰本能地側目,避開光芒朝別處看去。
屋裡很亂,像被賊入室了一樣,抽屜歪七豎八,桌椅斜著,熨燙好整齊的衣服扔在一角,被人隨意踐踏,上麵都是腳印。
房間內一開始有腳步聲,一下比一下輕,像是有人在原本離他很近的地方漸行漸遠。
後來大概是被他弄出的動靜驚到,那腳步聲戛然而止,過了許久才再度響起。
方堰跟隨著腳步聲看去。
他這邊的角度不好,被電腦桌擋住,隻能瞧見一個人的頭頂。
應該是個女人,紮著高高的馬尾,黑發,其餘的藏在桌後,看不見。
*
餘遙還在盯著床尾瞧,那雙赤足已經從足背朝上,變成了微微傾斜,後跟懸空,腳趾和上腳心踩著床單。
修長筆直的雙腿也起了變化,稍稍朝這邊側了點,正對著她。長褲因為多番動作往上縮了縮,露出線條優美地腳踝。
餘遙突然想起這兩年的流行,喜歡把褲腳折起來,露出腳踝,大冬天也是,那時候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時尚,不冷嗎?
現在才有點懂,原來是因為這地方漂亮,所以要露出來給別人瞧一瞧,展現自己的美。
餘遙上前幾步,能看到的更多了,床頭被鎖住的白皙手腕,窩在被單裡的人,視線在屋內也掃了一圈,莫名頓了一下。
就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對方還被銬著,地上放著殺傷力很大的斧子,像是要威脅恐嚇人家一樣,此時此刻,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我說跟我沒關係,你信嗎?」
剛剛還在想,他醒來肯定會誤會,所以要趁他睡著把人救下來跑路,一個還沒做呢,人已經醒了。
那話聽起來也像狡辯。
換位思考一下,她一個女孩子,倆眼一睜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手腕被銬,一個男的站在屋內,她百分百會懷疑那個人。
雖然是江明溪把他帶回來的,但如果是她的話,有同樣的女孩子對她下手,和男人對她下手,她肯定更傾向於異性,絕對不會懷疑同性。
就像她打死也沒有想到江明溪會對男的做這種事,那個人還是他的上司一樣。
要不是人被情趣手銬鎖著,江明溪床頭櫃還一堆的用品,幾個包裝袋打開,明顯準備對人家使用,她到現在還覺得跟做夢似的。
抓奸居然能抓到『男小三』,『男小三』還是受害者。
電視劇也不能這麼誇張吧。
餘遙試圖解釋,「事情是這樣的,我是江明溪女朋友,是來抓……」
『奸』那個字叫她及時懸崖勒馬吞進了肚子裡,沒說出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人家畢竟不是自願的,是江明溪一廂情願,所以這個字不能用在他身上。
「江明溪那個王八蛋,對你……」
這麼說好像也不對,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惦記,還要說給被惦記的那個男的聽,對人家太殘忍了。
「總之這是個誤會。」顧忌的太多,最終也隻能這麼解釋。
本以為對方會追問,或者憤憤指責她推卸責任,要她快點解開手銬,不然告她雲雲,沒想到對方表現的很平靜,隻輕輕地點了點頭。
很小很小的動作,不仔細看會錯過。
餘遙莫名有一種雷電交加,狂風暴雨頃刻間風平浪靜的感覺。
前一刻大風大浪,後一刻雨過天晴。
對方沒有鬧也沒有大吼大叫、這麼通情達理她沒有想到。
點頭就代表了他知道並且理解的意思。
餘遙頗感意外地看著他。
方堰月匈間起伏的厲害,「你們談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聲音沙啞乾澀,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久久不愈、或者天生體弱病秧子一樣,語氣有氣無力。
餘遙表情更顯驚異,「你那會兒就醒了?」
簡直太好了,不用強行解釋了。
方堰『嗯』了一聲。
其實他醒來的更早,第一斧子落下時他就有了些意識,因為門和牆體相連,牆又和床相抵,劈門的動靜通過牆體傳到床上,震動和聲音同時響起,驚了他一下。
他處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說話聲,但是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想醒,醒不過來,想睡又睡不著,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很久才睜開眼,瞧見手腕被銬,屋內一片狼藉,結合那些話和『夢』,心中對現在的局勢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餘遙頜了頜首,目光在對方蒼白的臉上,和冷汗不斷的額間流轉一圈後實誠道:「你那個手銬鑰匙可能被江明溪帶走了,我沒找到,隻能用工具打開,我下去拿,你等我一會兒。」
方堰蜷縮起身子,那隻空著的手捂住肚子,疲憊虛弱地應了一聲。
狀態看著越來越不好,像脫水的症狀,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餘遙猶豫片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你蓋上應該會好一點。」
她不知道方堰是什麼問題,但捂住腹部那個動作,應該是肚子疼,肚子疼十之八九保暖有用。
方堰沒說話,餘遙也沒等他回應,轉身出了房間,朝樓下工具房走去。
腳底下不自覺快了幾分,是真心地,由衷地希望能趕上,對方沒事。
說實話,如果方堰趾高氣揚或者理直氣壯的冤枉她,讓她解手銬,她心中有怨,可能會猶豫猶豫,要不要救他。
人家這麼明事理,她反而打心底裡生出幫他的想法。
要是就這麼走了,良心肯定會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