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月下神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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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這對信徒夫婦,還是村子裡的人,還有那懸空山上的大樂教也好,到底是怎樣醃臢的貨色,都沒有超出她那個惡劣的猜測。

真令人失望。

夫婦的眼睛對上花山院的目光,仿佛墜入了冰窟,不,那仿佛他們已經是個死人了。

但花山院沒有對他們做什麼,隻是對那個陌生男子「攝魂取念」,這樣她的「萬色如夢」就可以得到更好的練習了。她粗暴的拿到了男子的記憶,難以卒讀。

宗|教不過是以貪製貪、以幻製幻的善巧,本來倒也不過是拿一套無可在現世證偽的理論給信眾一個虛幻的心靈慰藉,而眼下,那完全是敗壞的、極惡的剝削。

這種「惡」裡不誕生詛咒,才是笑話。

花山院打了個響指,一把火憑空自男人體內燃起。

須臾之間,在慘叫之中,他化作了嗆人的灰燼。

夫婦兩人驚恐的看著這鬼神般的手段,不住的朝著花山院磕頭求饒。

花山院隻是瞥過蟲子一般,單純看了眼而已。

「可以睜眼了,千草。以後,你就得一個人自己加油了。」

閉目的千草聽話的睜開眼,首先望見的是一灘暗紅的血,她的父母在旁邊虛脫了一般的不住冒著冷汗,口中念念有詞的祈禱著請求饒恕的話語,她沒有看她的父母,隻是目光沿著血流的方向尋過去,血蔓延在了一個界限,但屐齒的印子延續著折斷路程。

她看到了美麗而詭魅的少女踏著滿地的月光離去的背影,一步一生花,血色的痕跡逐漸淡去,有節奏的噠噠聲也緩緩低了下去,就像自己的心情逐漸歸於湖水般的平靜,最終少女的影子也終於完全融入在黑暗之中。

她不是姐姐。

她是真正的神明吧……?

千草扯著自己淩亂的衣裳茫然的心想。

*

山間的路,崎嶇難走,如蜀道般險之又險,難於上青天。

因此,山下的人是不會來這山上的,自然,他們看不到深褐色的風乾血跡,望不見白骨露於野,也見不到被禿鷲啄食的腐臭殘肢。

花山院抱著青天目,一路都是讓這小孩子閉著眼睛。

這等修羅之景,不適合小孩子看到。

待到山門,便能看見那依山而建、巍峨聳立著的建築是何等的華美宏偉。隻是仔細想想,這建築想是對那些民眾們敲骨吸髓建造出的,便隻會想著這殿宇廟社之下埋骨幾何了。

花山院微微彎曲膝蓋,然後踩著石堆瞬間一躍而上,如淩虛禦風,落進了其中,她閒庭信步的看著這些沿路的建築,屋宇上都有羊身人麵、虎齒人爪的饕餮脊獸,猙獰而森嚴,棟梁之上雕畫著粗獷的饕餮紋,這種紋路和宿儺身上的咒紋是一樣的。

應該是有淵源的。

「很臭。」閉目的男孩皺了皺鼻子,帶著鼻音,聲音聽起來很是不適。

山風向村落裡傳遞的就是這腥腐地獄的味道。

「等會就好了。」花山院語氣輕鬆的對青天目說,「耳朵也捂住吧。」

主殿的聲音,狂亂不已,像是十幾道指甲尖刮過黑板的雜音。

花山院總覺得自己眼前有伊藤潤二畫的成百上千張富江的臉在尖叫。

她不太耐煩的啟用了「汙濁了的憂傷之中」,黑紅色的重力因子在周身顯現,跺一跺地麵,以她的木屐為中心,地麵上出現蛛網一般的痕跡,整個崩裂開來,碎石以超音速咋向各個殿宇。

主殿的門被砸穿,露出了男女交|媾時白蟲一樣緊貼著的蠕動肉|體,哪有什麼神秘可言呢?隻有淫|邪和惡心。

受到沖擊的骷髏小山下掉落下不少骷髏,骨碌骨碌地從殿內順著石階滾下來,落在花山院腳邊。

花山院嫌惡的用咒力將這些骷髏或劈開,或掃落在一旁。

讀過京極夏彥小說的花山院知道,那座被她碰倒了一大半的骷髏山,是叫「骷髏本尊」的祭祀法器,那上麵的骷髏頭也不簡單,是淋著「合和水」,寫上咒語或畫上咒紋,貼上金箔所做的「法界骷」。

什麼佛教啊真言宗下教派,這個大樂教恐怕就是那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邪|教「立川流」的分支之一。

通常來說,佛教之中有「不|淫|戒」,但是立川流卻扭曲佛經教義,以人們可以在特定場合、特定時間與特定之人進行男女交|合,便可得到徹悟。

紅色的絲線如同絡新婦編織的蛛網一般,精準明確且毫不留情地絞殺著神殿之中的男性。

她走到殿內,都是一些女孩子,最小的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最大的也感覺不過十五六歲。

這些少女的胴|體在月色下□□著,這個年紀的她們身體本該如雪一般潔淨,但現實是她們的身上盡是淫|靡|險|惡的痕跡。

眼睛死氣沉沉、渾濁不堪,毫無這個年紀的少女本該有的靈動清澈。

她們的眼神無光,隻空洞的看著花山院。

花山院默然無言的看著她們。

她想起來立川流中有提到過男性修行者必須向上師獻出符合標準的年輕美貌的女性作為明妃或空行母進行修行,這標準通常是十二歲到十六歲的處女,最多不能超過二十歲。

符合標準的,在此受煉獄之刑。

變得不符合標準的,想來已是骸骨,卻仍不能免於成為被褻|玩|糟|蹋的「法器」這種命運。

後背猛烈的勁風襲來,花山院淡漠的轉身,隻是一拂袖,就化解了這道攻擊。

花山院的反應很迅速,她抬手做了個訣,「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盡數祓除。」

頃刻間,黑色的圓球結界顯現,將這座殿內僅存的少女護住了。

烏泱泱一大片的上師們將花山院包圍了。

「女咒術師?」

為首中年男人以放肆的目光打量著容顏昳麗的少女,那視線仿佛要剝去天女的羽衣。

花山院並不答話。

人會去在意地上的蟲子嗎?

她隻是抬著頭看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語著,「……今天的月色不錯。」

那就不要辜負這輪明月。

狂暴的紅色重力因子纏繞在花山院的身邊,和服的長袖被風吹起。

並沒有上次和五條悟對戰時的華麗姿態,因為這些咒術師對花山院而言——

太弱了。

完全是碾壓性的一人秀,花山院毫不拖遝的施展著她的力量,大開大合的發揮著荒霸吐這股毀滅的力量。

*

除了愚弄信眾搞男女雙修這等事情以外,屬於立川流的大樂教還染指了佛教之中的禁忌——咒殺術。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花山院曾經世界的歷史,咒術最開始都是用於庇護他人的工具,但這其中隨著歷史流變,也產生了邪門外法一類的東西,比如咒殺術、蠱毒(コドク)這種詛咒之術。

聚集百蟲,合置器中,令自相啖,經年開之,存者為蠱。

若是聚集數童,或授予咒術,或給之咒物吞服,集於藏匿眾多咒靈的密室,令其廝殺,互啖食之,優勝劣汰……存者為蠱。

在懸空山山崖之中,有一個在天然洞穴的基礎上人為改造的密室。

「要祈禱嗎?」花山院像是貓捉弄老鼠一般,饒有興致的看著那拿著金剛杵的教主狼狽的逃到山崖邊。

大樂教的教主以陰鷙怨憎的目光看著花山院,如果不是他手中的法器——立川流派的典型法器「割五鈷杵(ワリゴコショ)」,咒具以人骨、金銀、水晶、檀木等製成,但這法器並無一絲慈悲佛意,隻給人一種陰邪之感——他根本不抵這個少女的一合之力。

中年男人憤恨的質問著,「你是京都的咒術師?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管閒事?」

他在拖延時間。

花山院對此心知肚明,但也破有耐心的陪對方玩,「誰知道呢?」

死於話多的是反派,又不是她。

中年男子他現下要做的,就是放出那頭「凶獸(饕餮)」。

那張王牌,一定可以贏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迅速以手結印,山崖下被封印的石門轟然打開。

這種作嘔的氣味,是什麼生化武器攻擊嗎?

花山院瞟了一眼這洞穴已經不像是巨獸的血盆大口,倒像是饕餮肚中未曾消化完全的胃囊。

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全身的血液也在沸騰著。

*

「蠱穴」之中潮濕而悶熱,空氣無法流通,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腥腐氣味。

這裡麵遍地屍骸,少年腳下的大部分血液已經乾涸了幾天了。

少年已經在這樣暗無天日的洞穴裡待了數年,上麵的術師會不時送和他相差無幾的小孩和咒靈進來,有人一輪都沒有撐過,也有人撐過了不少輪,但迄今為止,活下來的隻有他一人。

所有人,都不過是他的食物。

少年坐在高高的屍骸之上小憩,突然上方的傳來山石震動聲。

他仰起頭。

久居深穴之內,少年少有機會看到月亮。

「禁製」洞開的時間很少,有時不太湊巧,天氣也不好,烏雲蔽月。七年來,他見過月亮的次數屈指可數。

此時,月淩中天,月色澄明。

「月光,照下來了啊。」

他伸出手,向那月亮探去。

寒霜似的皎潔清輝柔柔的灑在少年身上,如水的月華朦朧了這殘酷的地獄圖景,未凝結的稠血血泊染上金屑銀粉,閃爍著水銀似的光,刺鼻的血腥味、腐肉味仿佛都被這彌漫在天地的美麗月色一齊沖淡了。

與空幻寂美的月光一同落入他瞳中的,還有——

鴉羽般的烏發在淡淡雲氣之中輕散開來,月色下那少女若鏡花水月般空明幻美,露出的脖頸、手腕愈發光瑩,如初雪般纖塵不染,似是要與縹緲月光融為一體,她與這汙穢之地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那少女似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冷月般無瑕無垢、無心無情。

太高了。少年生出幾分惡意的狂念。

他遙想起寥寥無幾的幼年模糊記憶之中,曾經聽到過的輝夜姬的故事。

他想要獨占月光。

於這他者皆為魚肉的深淵之中誕生的怪物,並不懂分享為何物,隻知吞吃入腹的東西才是實實在在被自己所擁有的。

「羯摩!快殺了這個女人!」那位教主粗糲沙啞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少年皺了皺眉。

羯摩?

入「蠱穴」的孩子,都是被拐賣來、搶奪來的,之前可能有名字,但之後都會被大樂教抹除,他們會為孩童們取新的代號,但是進這「蠱穴」的孩子太多了,死的孩子也不計其數。

教主記不清名字也情有可原。

少年忘記了他最初的名字,隻約莫記得他的姓和這個教供奉的一尊和他相像的神明發音相似,後來教主、上師給他取得名字他沒在意過,「蠱穴」內孩子與孩子隻有吃與被吃、殺與被殺的關係,沒有人喊過他名字。

他或許是叫羯摩,也或許這老家夥把他和誰的名字搞混了。

少年並不是很在意,隻是想到如果這個老家夥把他和其他那種弱小的雜魚弄混了,他會很不愉快。

洞穴內有一道通向外部的石階延伸上來,少年赤著腳,不急不緩地踩著附著支離破碎血肉的台階,朝著上方走去。越往上,新鮮的空氣越濃厚,少年貪婪的呼吸著冷冽清新的空氣,他伸展著自己的四隻修長的手臂,仿若帝王逡巡自己的疆土。

待他邁至最後一級階梯時,花山院和大樂教教主都看清了這個鬼神似的少年。

大樂教主也是第一次一覽無餘的看到他的得意傑作,少年的眉宇間蘊藏著銳不可當的鋒芒,他的身體幾乎□□,隻有月要部係著浸泡了無數次血漿肉末的破敗粗袍,他的臉上、結實健碩的肌肉上布滿了純黑的饕餮紋樣。

教主為少年的強大凶猛的姿態戰栗到興奮,但這也難掩他靈魂深處的恐懼。

當少年笑了起來,四眼的瞳孔中,紅光愈發的洶湧熾熱時,他的恐懼攀升到了頂峰。

教主色厲內荏的繼續大喊,心中不住告誡自己,所有孩童在入此蠱中,都被他們強製與自己訂下了「咒縛」,他們不可能背叛的。

他指著淩空而立的少女,「羯摩,你快殺了她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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