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1 / 2)
落嘉接過筆,說:「殯儀館的門都沒出,你就開始談生意了。傅家交給你,爺爺大可以放心了。」
被喜歡的人出口諷刺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冷心冷情如傅司年,此刻也忍不住心裡一悶痛。
從前他諷刺過無數次許落嘉,那時他不懂,等到這種痛落到自己身上了,才覺得又氣又悔。
可是他要強,嘴硬,痛到極致了也不肯低頭,麵上作一片冷硬,把文件遞到許落嘉的麵前,聲音低沉冷淡:「簽了。嘴硬不會讓你得到什麼好處。」
許落嘉氣得眼睛都變圓了,墨黑的瞳孔裡倒映著傅司年高傲冷硬的臉龐,深呼吸一口氣,接過文件,說:「好,我再忍一年,就一年而已。」
曾經恨不得天天都見麵的人,因為一紙姻緣綁在一起的關係對他來說竟然成了酷刑。
這個認知讓傅司年兩手攥緊。然而麵上依舊俊美無波瀾,隻是後槽牙漸漸地咬緊,用十分平靜的聲音問:
「你什麼時候搬回來。」
落嘉簽完字以後,把文件合上,還給律師,抬起眼:「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的,也不用做得像真夫妻那樣,我還是自己住。」
傅司年微微頷首,竟然沒有異議。事實上,隻要不離婚,許落嘉做什麼,想要什麼,他都不會有意見。
就算許落嘉想要住b市最中心那個地標,傅司年也會想辦法把那個地標弄到手,要是實在弄不到,他也會花錢復製一個一比一的,為了讓許落嘉稱心如意。
「我走了。」落嘉說。
「我跟你一起。」
「不用。」
「外麵全部都是記者,你怎麼走得出去。」
「下雨了。」落嘉說,「應該會走的吧。」
傅司年跟在落嘉的身後,走到殯儀館的門口,發現真的下雨了。
門口也空無一人,畢竟大家都帶了設備,都禁不起雨淋,小道八卦的記者方才已經拿到了照片,正經的記者等著發布會,現在雨越下越大,人都散了。
落嘉站在殯儀館大門口,整片天空都是黑色的,烏黑的雲壓得很低,像一團團發黴的棉絮,雨下得還挺大,風夾著雨吹進來,撲在衣服上。
「傘。」傅司年用傘柄戳戳落嘉的手臂。
「謝謝,再見。」
落嘉打開傘,向著雨幕裡走去。這把傘挺沉,風又大,落嘉要雙手撐傘才能穩定。
傅司年也打了一把傘,跟落嘉是同款,默默地跟在落嘉身後,目光深邃沉寂,仿佛凝成實體,貼上了落嘉的肩膀,與他並肩而行。
在旁邊其實還有一個攝像師沒走,他剛好在發動車前接了個電話,便一邊抽煙一邊跟領導講電話,忽然眼睛一閃,看到從殯儀館門口走出兩個人,他迅速掛了電話,倒也沒有上去打擾他們。
隻是悄悄地拿起了攝像機,對著兩個人拍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其實很有意境,在漫天黑幕籠罩的雨夜裡,世界隻剩下了兩個人,一前一後,都穿著正裝,都撐著一把低調奢華的雨傘,隻是前麵那個人的臉被雨傘的簷擋住了,後麵那個人的臉完整地露出來,英俊而帶著一點冷淡,眼神卻帶著溫柔和悲傷。
這張照片後來在國際上拿了獎項。
在國際展覽的時候,有人說,盯著這張照片的時候,仿佛能感受到冰涼的,寂靜的雨滴落到皮膚上,整張照片都是安靜的,靜態的。
唯獨隻有後麵那個高個子的男人,目光溫柔如水,在前麵那個人的背影處不斷流連,腕上的手表閃著冷光,熠熠生輝,構成了這幅畫的動態。
讓人忍不住遐想,前麵那個被雨傘擋住的人是什麼樣的臉龐和神態。是如出一轍的溫柔?還是一臉不屑?還是鬱悶?抑或是無知無覺的冷淡和平靜?沒有人知道。
落嘉默默地撐著傘往前走,他的車停在深藍色的路牌旁邊,他徑直朝前走過去。
忽然,耳朵裡聽到微弱的聲響,他對聲音十分敏感,扭頭去看。
就看見在一個垃圾桶,也許是風真的太大了,把垃圾桶完全吹倒了,裡麵的各種酸臭汙髒全部倒出來,散落在地上。
在那些垃圾的旁邊,有一團灰色的東西,身上的毛全部被淋濕了,應該是小狗,看起來還很小,正聳動著鼻子,在垃圾桶旁邊翻翻嗅嗅,應該是找東西吃。
落嘉撐著傘走過去,蹲下,手掌拍拍,輕聲呼喚道:「狗狗。」
小狗抬頭看他,尾巴搖搖,臉上笑開,吐著舌頭,搖搖尾巴想過來跟落嘉貼貼,看起來粘人又友善。
「誰的狗?」傅司年站在落嘉的身邊,盯著小狗拚命搖晃的尾巴,默默撐著傘問。
落嘉沒有理他,一隻手撐住傘,另一隻手攤開,想接住蹭上來的小狗。
傅司年擋在落嘉的前麵,伸手拉住小狗的脖子,臉上帶著一點嫌棄,回頭對落嘉說:「髒。」
小狗似乎很不滿,哼哼唧唧地搖頭,想擺脫脖子上的束縛,四個爪子不斷地刨地,兩個眼睛如黑豆,看起來傻乎乎的,又想跟落嘉玩。
落嘉看看周圍,殯儀館荒無人煙的,現在又下著雨,這麼小的狗,髒兮兮的,他要是走了,也許小狗沒人管了。
傅司年眯起眼睛,看到小狗脖子上有個小小的牌子,直接把他拎起來,拿起牌子一看,說:
「收容所的狗,不知道怎麼被跑出來了。」說著又拎著左右輕輕晃晃,「應該被欺負得很慘,不知道還嘴的,耳朵被咬掉了一塊,鼻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