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心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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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蕭縱,蕭縱卻碾磨著自己手指指腹,輕輕一嗅,道:「謝乙閱遍天下美人,當識女兒香之妙……傅臣也真是個有眼光的,難怪對薑家小姑娘念念不忘。」

好色之徒與好色之徒往往有共通之言語。

謝方知埋頭刻印,隻道:「薑家四姑娘人都還沒長開,豆芽菜一樣的身板,即便是扌莫上去也是一把骨頭,哪有豐盈如玉的美人好?

王爺竟也垂涎這小丫頭,未免太不入流。」

不入流?

蕭縱搖頭:「你眼瞎了。」

謝方知道:「我心瞎了。」

這話沒個頭腦,也叫人聽不明白,謝方知神神叨叨的時候多了,蕭縱並不了解此人,可對此人優長才乾了解頗深,便道:「如今七皇子與太子,似乎又膠上了。」

謝方知道:「皇上是誰也不偏著,不喜歡太子,也不覺得他喜歡七皇子,倒是對傅臣,興許是愧疚作祟……」

「七皇子跟太子鬥得兩敗俱傷之日,才是我等漁翁得利之時。」

蕭縱眯了眼,一副成竹在月匈之態。

不過他轉眼看向了謝方知,道:「對傅臣,我算是了如指掌,對七皇子與太子,我更是一清二楚,可本王如今最不明白的卻是你。

原本聽聞謝乙與傅臣乃是至交好友,都說你也是暗中支持七皇子的。

我上一回不曾想到,你竟然會反水投了我。」

「支持七皇子有什麼意思?」

謝乙腕上力道一抖,玉屑便飛了出去,帶著幾分難言凝重的殺氣,卻言,「若七皇子奪位成功,我又不能成為功勞最大的那個。

我謝乙最愛虛名,傅臣縱是我至交,也不能免俗。」

「哈哈本王就欣賞謝公子此等爽直之人!」

似乎是謝乙這話對了蕭縱的胃口,他大笑了兩聲,隻差沒來拍謝方知的肩膀了。

「咚咚……」

「殿下,太妃娘娘那邊出來了。」

外頭有人叩了叩門框,提醒了一句。

蕭縱一挑眉,便直接起了身,卻對謝乙道:「你借著賞雪之機出來,可還停留幾日?」

「略留兩日便回,一會兒我去見薑荀,此人智計亦是一流……」

所以萬不能出事。

謝方知說完,便沒了聲音。

蕭縱這才出了閣樓,帶著身邊長隨一路回了佛堂陪章太妃。

而屋裡的謝方知,卻是怎麼想心裡怎麼鬱悶。

薑姒這傻女人是腦子裡灌水了嗎?

那種時候不該直接一巴掌甩到蕭縱臉上罵他一句登徒子嗎?

真是心底鬱氣集聚不散,他手上力道沒注意,一刀下去挑偏了位置,竟將整方鈴印給刻毀了。

一時之間心煩意亂,謝乙想起那一日在宮門外的一眼,終究放心不下。

看了看外麵的雪,他躊躇起來。

怎麼覺得,這魏王也如此討人嫌呢?

但凡是喜歡薑姒的人,他都不喜歡。

男人的小心眼和嫉妒,謝乙心裡明白自己,又不願往深了想,隻要薑姒不嫁給傅臣,也不嫁給蕭縱,那便萬事大吉。

客房裡,薑姒卻已經回了來,見窗外大雪紛紛,聽人說老太太還在與師太聊,便沒去打擾。

她叫丫鬟們對窗鋪開了宣紙,對著外頭一叢矮竹,執了一管筆,信手描摹起來。

雪地竹枝,葉片尖尖,竹節枯瘦,自有一番意趣。

她少有這樣心靜的時刻,雖是重重謎團困鎖,但她身在局中,身外庵中,反而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淡靜透進骨子裡了。

畫畢,提起了筆,薑姒想了想,忽見前麵掛著的竹簾,由是落筆:「惟我斑竹半簾道心清似水……」

隻是才寫完一個「水」字,她便想不出下句來,由是不得不擱筆,道:「我卻是個愚鈍的,自古上聯亦得,下聯難對,竟壞了一幅好畫……」

說完,便在靈芝端來的木盆裡淨了手,又聽前麵老太太已經出來了,這才出了去。

中午是在老太太房裡用的齋飯,薑荀也終於起了身,瞧著竟然是好了不少,與薑姒一起在跟老太太說了話,才回房去。

客房的走廊依舊是東西兩頭,而薑姒對西邊的客房,也算是知道了。

有的事情,問蕭縱,不如問薑荀。

她站在房門前,看薑荀還要往那邊走,終於還是問道:「姒兒若不想嫁傅臣了,堂兄可有法子?」

薑荀病中顏色憔悴,聽見這話,卻陡然回頭來看她,那眼神裡透出的刺探卻差點讓薑姒沒有勇氣直視。

過了許久,薑姒沒有說話,薑荀也不曾言語。

良久,他才道:「祖父若回來,你隻管與祖父說,他定不勉強於你。

況你與傅臣,原本隻是別人在傳,不曾有三書六聘……隻是你要想清楚,名聲二字最累人。」

說完,他又補道:「不嫁他,找個人口簡單些的人家,少些勾心鬥角,更好。」

薑荀竟不曾問她緣由。

薑姒忽然一笑,埋下頭,也不知說什麼,她也有些心裡不安定,可薑荀說了,她奇異地平復了那種不確定,如今也知道背後是有人支持著她。

「荀堂兄這樣善解人意一句不問姒兒,姒兒倒什麼也不好問了。

我才不久,在這裡碰見了魏王……」

到這裡,她卻不往下說了,隻抬眼看著他。

薑姒很確定,薑荀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你聰慧,一點就透。

你之所想,便是事實。」

薑荀終於明白過來了,前麵說傅臣的事,竟也是試探。

他不由得嘆氣,伸手刮她瓊鼻,笑罵道:「鬼靈精,心機也耍到我跟前兒來了,你喜歡誰便嫁給誰,左右府裡有老爺子,過不久興許還有我。

萬事隻管放心大膽地做,如今……我隻得你一個親人了。」

家中兩個妹妹,不願得罪那外室與父親,早已算不得什麼兄妹了。

薑荀這話說來無端淒涼,可他如笑春山,一擺手,便道:「外頭冷,早點回你自己屋裡去吧。」

薑姒算是解了惑,不管蕭縱是個什麼居心,作為寵妃之子,也曾是繼承大統人選之一,可他如今隻是孤零零一個魏王。

本朝太子昏庸,七皇子還不曾看出有什麼出色的地方,頂多是比太子好上一些。

這樣算來,蕭縱起心,也是尋常之事。

薑荀多年裡來過淨雪庵數次,一來二去認識了蕭縱似乎也不很奇怪。

隻是……

謝方知早先拉攏薑荀,又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是七皇子那邊也覺得薑荀厲害?

不知不覺地,推開了門,薑姒便發現了:她知道七皇子這邊要緊人物有哪些,也知道了蕭縱這邊的一些情況。

隻是對比起前世,似乎又起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上一世,有這些事情嗎?

七皇子最終奪得皇位,乃是上一世已經出現過的結局,那麼這一世到底鹿死誰手?

薑荀幫著魏王,又是否能成功?

怪隻怪自己太短命。

薑姒自嘲一笑,帶著丫鬟們進了來,才瞧見窗邊的畫已然風乾了墨,便要收起來。

可在看向右上角的那一霎,她忽然愣住了。

窗是開著的,外頭雪落覆蓋了一切痕跡,翠竹白雪,說不出地靜寂。

窗外一叢竹,白紙上也有一叢竹。

宣紙右上角,題著薑姒方才落下的上聯,而此刻,旁邊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句。

字跡沉凝之中略帶疏狂,筆墨卻很瘦,透著點蕭瑟。

惟我斑竹半簾道心清似水,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

「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

這一句,忽叫薑姒覺得寒徹骨了。

雖則這一句似乎已堪破了、參透了,偏偏帶著一種難言的諷刺與譏誚。

何人對上了她這一聯?

薑姒手指抖了抖,站住了許久不曾動,眼神閃爍,卻是心下亂到了極點。

對薑姒而言,重生之前那一世,何嘗不是黃粱一夢?

她忽道:「紅玉,立刻去打聽打聽,庵中可還住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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