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1 / 2）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瘋狂而急躁的男聲如同劇毒蠕蟲般不斷鑽入桃刀的耳中，她皺了下眉，睜開眼。
入目一片雪白的空間。
這是……哪裡？
她愣了下，緩緩起身，周身原本縈繞著一股銀白而晶瑩的霧氣，隨著她的動作逐漸散去，露出了周圍的景象。
桃刀不禁一愣。
與其說這裡是一個空間，倒不如——更像是個未完成的世界。
她的身下堆積著厚厚的白霧，可再往下看，卻是一片深淵，多望幾眼，便感到一陣不可避免的失重感，桃刀嘗試著踩了踩，明明腳下什麼都沒有，卻又能感到踩在某種實物，十分詭異。
頭頂上方也是一片虛空，入目皆是茫茫的白，沒有任何其它的事物。
除了……身側那個一直叫罵的生物。
桃刀側過頭，距她數米開外躺著一頭龐然巨獸，它通體純黑，四爪如柱，身形足有小山般高大，雙眸猩紅，怎麼看都是一頭十足十的野獸，可一張口，卻口吐人言。
「混賬東西……女表子……」它像是在喃喃自語，「隻差一步……要不是你們……」
「明明就要成功了……」
桃刀盯著它，警惕地後退了半步。
那是……宮錚？
不想巨獸的耳朵陡然一動，猛地抬頭，望見桃刀，頓時從喉間發出一道怒吼：「嗷——！」
下一瞬，它用力一蹬地，朝桃刀直直撲了過來！
「嘭——！」
巨獸如同小山般朝她壓下，桃刀還來不及掙紮，就被它猛地按倒在地。
「是你！」它的血盆大口就懸在桃刀的頭頂上方，「我想起來了！是你！還有寺西行那臭小子！你們每次都在妨礙我！要不是你們，我根本就不用進行輪回！！」
它的力量因一次次輪回而逐漸削弱，已經承受不起失敗，可這一次——又被他們攪了好事！
「……咳！」桃刀被它掐得呼吸都困難起來，麵上泛起一陣窒息的紅，卻頑強抬起頭，眼中閃著嘲諷的光。
「那又怎樣？！」她尖銳地盯著宮錚，「還不是你自己沒有實力，如果早點殺了我，就不會有這個困擾了吧？」
聞言，宮錚愈怒：「你……！」
「好！」它怒吼一聲，「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
它猛地用力，桃刀隻覺束縛在脖頸上的壓力越發沉重，劇烈咳嗽起來：「……咳咳！！」
她奮力想要掙紮，目光觸到一處，卻陡然頓住。
宮錚見她停下，還以為桃刀放棄了抵抗，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語畢，卻又突然表情一凝，急忙側頭，一道銀光自他的耳側削過——桃刀右手化爪，奮力朝他揮出一擊。
幾縷長毛落了下來，宮錚的臉側被她扯出一道長口。
「……哼，」他盯著桃刀，眸色愈冷，「雕蟲小技。」
「我勸你別掙紮了，」他冷笑道，「我用的可是災禍之主的身體，就憑你這個小小的人類，怎麼能對付的了呢？」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說法，宮錚抽緊手指，桃刀的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似乎下一秒就要斷了。
「怎樣？你……」
宮錚眸中閃著得逞的光，正欲開口，卻見桃刀側頭，緩緩勾起一個微笑。
「是嗎？」她沖宮錚咧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的犬牙，「但是——我有這個啊。」
她緩緩攤開手指。
——兩顆尖錐狀的血石靜靜躺在手心中，散發出奪目紅光。
宮錚瞳孔一縮。
這不是……
「還給我！」
他怒吼一聲，抬手就奪，但桃刀比他快了一步——她猛地仰頭，將血石一口吞下！
一股強大的能力立刻自腹中傳來，迅速擴散至全身，桃刀抬頭，雙眸綻放出耀眼光芒，低吼一聲，直朝宮錚揮出一爪！
宮錚：「！」
他避之不及，整個右肩往下被猛地拉出一道深口，桃刀出手又極狠，竟直接扯開了宮錚的皮肉，連骨頭都被連根削斷！
「噗通！」宮錚的右臂重重落地。
宮錚盯著他的斷臂，竟一下愣住了。
「你……！」劇烈的疼痛扯回他的神經，他雙眸噴射出怒吼，當即尖嚎出聲，「找死！」
下一瞬，隻見宮錚的身形陡然暴漲數分，竟絲毫不顧及斷臂，一頭沖向桃刀！
他簡直像台來勢洶洶的坦克，猛地撞上桃刀，不等後者反擊，抬起僅剩的左臂，狠狠刺入桃刀的腹部！
「撕拉——」
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桃刀的腹部被直接捅出一個深洞，她悶哼一聲，被宮錚死死按在地上，血水如同煙花般在周身炸開，一片朦朧血霧中，兩顆狹長的晶石飛了出去。
桃刀和宮錚：「！」
——是血石！
血石在空中劃出兩道鮮艷的拋物線，骨碌碌落在數十米開外。
「媽的！」
宮錚低罵了句，當即放開桃刀，正欲沖向血石，腳下卻被什麼絆住了。
他低下頭。
一雙細瘦纖白的手死死抱住他的右腳，宮錚的視線再往上，對上一雙紅得快要灼燒起來的眼。
「不……行……」桃刀奮力拽住他，「不會讓你……拿到……」
她滿頭大汗，麵色蒼白若紙，腹部一個大洞，鮮血潺潺自其中流出，整個人分明已是強弩之末，卻頑強支撐起上半身，咬牙拽住宮錚的腿。
「絕對……不可以……」她的手指都泛起了青白，「我……答應好的……」
宮錚低下頭，靜靜望著她。
半響，忽然低笑出聲。
隻聽「嘭！」的一聲，他竟陡然變回人形。
「啊——」他彎下月要，微微勾起嘴角，「我改主意了。」
「現在殺了你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桃刀一怔，不禁抬起頭：「什……麼……？」
宮錚微笑與她對視。
「你掙紮了那麼久，一定很累了吧？」宮錚慢慢道，「不過——隻要奪回血石，就能從死亡的命運中逃離了呢。」
他的語調溫柔，卻帶著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看啊，血石不就在那裡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桃刀怔忡抬頭。
幾十米開外，那兩顆血石躺在地上，閃爍著瑩瑩紅光。
「去吧，」宮錚溫柔的聲音繼續在頭頂響起，「拿到血石，你就能解脫了。」
桃刀遲疑地望著他。
但下一秒，在她有動作前，宮錚卻陡然發難——他猛地彎月要，一把攥住她的咽喉，用力將她提起！
桃刀：「……！」
她奮力掙紮，卻無異於蜉蝣撼木，臉上逐漸泛起缺氧的青色，雙眸也痛苦地睜大了。
見狀，宮錚猖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那張清秀的臉因他的笑容顯得無比猙獰，「明明隻差一步就能解脫，卻隻能在遠處看著，連靠近都無法做到……這種無力感如何？是不是讓你很痛苦？！」
桃刀抬頭，瞪向他的眼中滿是血色。
宮錚慢慢勾起嘴唇。
「就該這樣，」他輕聲道，「就該讓你也品嘗一下功虧一簣的滋味，讓你明白這麼多年來……我是如何在痛苦中度過的！」
最後一句他怒吼出聲，手下陡然用力，桃刀悶哼一聲，在窒息的壓力下，身體幾乎是不可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好難受……
呼吸不過來……
缺氧與眩暈感如同一雙大手，狠狠攥住桃刀的大腦，她勉力抬頭，痛苦看向近在咫尺的血石。
明明……就隻差一點了……
她不甘心地望著血石。
如果，哪怕是隻要有一點力量，讓她能逃脫宮錚的話……
「當啷——！」
這時，有什麼東西從脖頸處落了下來。
桃刀和宮錚皆是一怔，下意識低頭。
一條閃爍著銀光的吊墜項鏈掛在桃刀月匈口，吊墜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掛墜盒，光滑精致的盒麵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如同萬花筒般流轉出斑斕的光。
這是……
桃刀怔忡盯著掛墜盒，忽然，一道白光劃過腦海。
【一定要拿好它。】
【這裡麵有我最後的力量，千萬……要留在最後使用。】
伴隨著寺西行低緩的聲音響起，桃刀望著掛墜盒，雙眸一點一點睜大。
幾乎是本能地，在宮錚反應過來掐，她猛地握住掛墜盒，用力一扯！
「嘭！」
她甚至都沒用多大的力氣，原先死活也打不開的掛墜盒竟輕易就裂成兩半，一顆尖錐形的東西從裡麵滾了出來。
那是一塊淺綠的血石，通體透徹，表麵流轉著細碎的光，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
桃刀望著這塊血石，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氣。
原來如此。
原來他……早就替她做好了一切打算。
宮錚尚在驚愕中：「什……等等？！這是誰的血石……？！」
桃刀盯著他，嘴角扯開一抹冷笑。
「你不該，」她低聲道，「給我掙紮的機會。」
說罷，不等宮錚反應過來，她仰頭，犬牙扣住那枚血石，狠狠一咬。
「哢啦！」
血石碎裂的一瞬，一股強大的力量陡然沖入桃刀的身體，她像是一葉小舟，差點沉溺於這股滔天的洪流中，但隨即，它開始收緩，溫和流過桃刀的四肢，所經之處，身上的傷口開始迅速結痂愈合，力量重新充盈於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宮錚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
「這怎麼可能……」他喃喃道，「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回答我！這到底是誰的血石？！」
他作勢去掐桃刀，卻又忽然慘叫一聲：「啊！」
一道銀光閃過——桃刀伸手，輕而易舉地捏碎宮錚的左臂。
她緩緩抬起頭，原本的赤色竟從眸中退了下去，轉而覆上一層淺亮的綠光。
宮錚似有所感，臉上驚愕愈發濃烈。
「難道……」他怔怔道，「這血石，是……寺西……」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來，他卻已無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