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1 / 2)
一間窄小陰暗的牢房裡, 高處小窗流進幾縷月光,映出江南郡公披頭散發的消沉容。他身上仍穿著當日得召入京時的錦衣,月要帶和束發金簪不在, 連同貼身佩劍一起早就被卸下。
為防牢中人自戕, 除了蔽的衣物,身上不允許留下任利器。
江南郡公艱難地用指甲在牆上劃出一道印子, 以此標記數日子。
算上今天,經整整兩個月, 從他被枷鎖拿下到關進這裡,沒有人刑訊, 沒有人問審, 除了送餐的獄卒, 他至今未見到任人。
關押他的牢房, 是間四四方方結實狹窄的屋子,說普通又不普通, 因為它沒有尋常大獄的髒臭,也沒有犯人淒厲的嚎叫聲。這裡的鋪蓋很乾淨, 每日二頓飯菜準時送進來,偶爾放碗的格子門打開, 窺見走的人,腳上全是一雙雙翹頭官靴。
從見的全是官靴而無犯人時, 江南郡公就恍然大悟。這裡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是宮裡的昭獄。從抓人到定罪,隻由天子說了算,無人插手的昭獄。
是下旨抓他的,肯定不是皇帝,因為他是接了皇後的密詔才進京。動用昭獄, 皇後必須要知會皇帝,皇帝既然同意,說明皇後經說服了皇帝。
牝雞司晨,皇後的權勢,竟到了這種地步。
身為久不入京的藩臣,江南郡公對京中的形勢尚抱有幾分念想,但在昭獄待了這些天後,再愚蠢的人也明白皇後要做什麼。
江南郡公痛苦地捧住腦袋,內心深處升起的是對皇後的憤恨和無窮無盡的悔意。身陷囹圄的原因,他經猜出十之八九。
子出巡江南時,他曾和子有過一次私密會。
那次密談,他向子表達了自己的忠心。子吩咐他做的,他也做了。
江南郡公,想更進一步。更進一步的捷徑,便是提前得到新君的賞識。
為富貴長久之計,江南郡公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他唯一做錯的,就是過心急,既選錯了時間,也選錯了人。
在昭獄關兩個月不算長,聽說關上一兩年的都有,但他入昭獄兩個月,子卻無所動,要麼是子放棄了他,要麼是子至今沒有察覺。
被關得快要發瘋的江南郡公,狠狠地在心裡將連累他的子腹誹數遍:一個連婦人都鬥不過的儲君,日後登基,隻怕也難有作為。
獄卒又來送飯,這一次,除兩個饅頭,了碗蓮子粥。
江南郡公警惕地盯著那碗蓮子粥,手裡緊攥著平時充飢的饅頭,遲遲未曾下口。
獄卒見他不肯吃,笑道:「你不吃算了,白瞎了人的好意。」
江南郡公敏覺地抓住話裡的意思,緊張問:「誰的好意?什麼好意?」
獄卒沒有說,收起食盒離開。
江南郡公難免失望,不過他沒有失望久,格子門再次打開時,獄卒帶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
「蓮子先苦後甜,難道郡公無意我的蓮子粥?」黑衣人低低笑問。
江南郡公驚異地撲到格子門上,緊張的容帶著幾分希冀:「閣下是子殿下派來的?」話問出口,他自己都覺得不。
子的人不會來昭獄,要來早來了,不會等到在。他被下昭獄,子的處境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黑衣人冷嗤:「難道宮裡就隻一位殿下?」
江南郡公立刻反應過來。他的語氣更加鄭重,小心翼翼試探:「不知是哪位殿下?」
黑衣人道:「郡公,借手一用。」
江南郡公從格子門伸出手,掌心隨即被寫下一個字。
六。
黑衣人笑問:「郡公想繼續一嘗蓮子粥?」
江南郡公一眨不眨地盯著手心並不存在的字,身不自覺繃得更緊。昭獄不是好進的,夠派人自由進出昭獄,這位素未謀的六殿下,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