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2 / 2）
她舉起龍鱗，遞到了淩斯的麵前。
「你給我的是這個呀，難道說這龍鱗可以吃？」
陽光下，鱗片黑色的底部閃動著絢麗的光澤，散發著神秘的魔力。
淩斯接了過去，握在手中摩挲了一會兒。
骨刀鬆開，另外一隻手則扌莫上了他自己的脖頸。
時晚晚於是更能看清，那咽喉處有一塊皮膚沒了，露出了淺紅色的新肉。
看上去，和這塊鱗片的大小完全一致。
這是淩斯親手扯下鱗片的地方，也是她剛剛看到後，就確認這就是小龍的證據。
顯然，這證據也證明了時晚晚的身份。
他把鱗片朝著時晚晚一扔，扔下一句：「沒吃過。」
就轉身回到了房間放食物的角落裡坐下了。
時晚晚當然是沒接住。
等到她把鱗片從地板上撿起來，再放回背包裡時，才想明白小龍剛才的那句話，其實是試探她的。
如果她不是照顧小龍的人，大概就會順著話說，食物被吃掉啦之類的……
假身份自然不攻自破。
這少年……啊不是，這龍，心機這麼深的嗎？
時晚晚有點吃驚。
當然，她更吃驚的還是龍變人這回事。
趁著淩斯離自己遠了點，她悄悄點開了寵物信息麵板。
果不其然，狀態欄的【變身】已經消失了，大概是因為變身已經結束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人形態】。
時晚晚：「……」
龍，還能有人形態的啊？
她第一次見。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這年頭，小到一支筆，大到一個星球，全都可以擬人。
那麼遊戲公司順應潮流，做一個寵物擬人，其實也很正常。
不過——
時晚晚看著淩斯身上的衣服，疑惑了。
那變身後的衣服，是哪來的呢？
小龍狀態的時候，身上可是沒有任何衣服的！
咳，她也不是想要色色，要看美少年的身體什麼的……
純粹就是好奇。
遊戲設定上學術考究地好奇。
當然，這個問題還是遊戲給了時晚晚解答。
右側的操作麵板上，又多出了一個新的選項。
【衣服】。
點進去，就能看見一套名為【破舊套裝】的衣服，顯示正在「使用中」。
下麵還有一樣解釋。
【如若變身為人形態過程中，沒有選定預設衣服，會自動穿上係統贈送破舊套裝。此為遵循宇宙遊戲條例2333-（1）和諧條，詳細解釋請看遊戲說明。】
時晚晚：「。」
行叭，為了宇宙和諧，可以理解。
就是這個破舊套裝……
時晚晚看著淩斯身上的水洗到發灰的黑色長袖，和明顯短了一截露出腳脖子，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七分褲，呆住。
這是不是，也太破舊了啊？
另一邊。
時晚晚在觀察淩斯的同時，他也在觀察小怪物。
……不對，不是小怪物了。
是人。
正如他之前判斷的那樣，她很弱，弱到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穿著打扮現在想來，和她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一樣。
都是昂貴而精致的珍稀品。
一方麵，她依然可以用出那中隔空取物的能力。淩斯推測，她或許有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儲物空間。
但另一方麵……
淩斯看著她脖子上的那道血線，微微眯眼。
她不再是「無敵」的了。
「你為什麼能說話？」
他突然冷不防開口問道。
時晚晚正在看破舊套裝，冷不丁被問了這麼個問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淩斯是指什麼。
「因為我沒開……嗯，我隱身的時候，你就聽不見我的聲音。」
「你還能隱身？」淩斯迅速問道。
「可以呀，你想讓我隱身嗎？」
時晚晚看著他，點點頭。
然而淩斯又沉默了。
看來，她的「無敵」能力，也僅限於隱身的時候。至於今天為什麼突然解除了隱身……
淩斯沒有問，但是已經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是因為自己那時候，太痛苦了吧？她大概是想要解除隱身，來幫幫忙？
倒不是淩斯猜得準，而是麵前這個人的心路歷程，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有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但是淩斯沒覺得無趣。
反而微妙地，被取悅到了。
「還有藥嗎？」
時晚晚已經開始看起了商城裡新出爐的一大堆衣服，突然被小龍這麼一問，立刻又一呆。
下一秒，淩斯已經不等她回答就伸出了手，扌莫了扌莫旁邊的食碗。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藏的，居然就從那陰影處，扌莫出來了一個眼熟的藥瓶，然後對準時晚晚扔了過來。
這次不需要她接住了，正好砸在了她的大腿上。
……有點痛。
時晚晚撿起來，才發現這玩意不就是消炎藥嗎？
是自己上次留下的那瓶！看樣子裡麵的液體隻用掉了一半，還有一小半呢。
等等，淩斯沒有全部用掉嗎？
時晚晚疑惑地看著他，就見淩斯隔空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脖子。
她伸手一扌莫，才發現自己居然流血了。
時晚晚：「……啊！」
她是真沒感覺到。
主要是一連串的「驚喜」太多，壓根來不及去感受別的了。
雖然知道遊戲裡的傷口隻是假的，不過她還是打開瓶子，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
脖子處傳來一點點麻癢的感覺，又像是錯覺。
不過時晚晚再次扌莫上去的時候，已經是光滑一片的皮膚了。
淩斯主動讓自己治療傷口，應該還是很在意她這個主人的吧？
時晚晚想了想，便主動拿著藥瓶走了過去，問道：「你身上的傷口還沒完全好，怎麼不都喝掉呀？」
淩斯沒說話，而是把藥瓶拿了回來，轉過身，背對著她把藥瓶放好。
他的背影剛好遮住了時晚晚的視線。
等他再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看不到藥瓶的蹤影了，隻看見一大堆碗和餐具堆在原地。
時晚晚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仔細想想，早在之前她就沒看見過這個消炎藥的蹤影，當時就下意識地以為是淩斯喝光了。
為此她還特意買了一瓶新的，隻是還沒拿出來。
現在看來……
他是故意的？
故意藏起來消炎藥，而他身上的傷口沒有好全，時晚晚就會自動補充新的。
這樣一來就省下了半瓶藥甚至更多，可以偷偷儲備著。
……啊這，這已經不是有心機了，這是聰明過頭了吧？！
早知道她就不買新的藥了！
白白浪費了金幣啊！
時晚晚在這裡生氣，淩斯也沒閒著。
他本來就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剛剛又和時晚晚對峙了一波，這會兒已經撐不住了。
乾脆就開始吃起了旁邊的寵物糧。
他乾飯並不是在品味食物的味道。而是直接往嘴裡塞，就是純粹地補充體能而已。
如果是龍的形態這麼吃飯，時晚晚還沒覺得有問題。
可是換成了人……
她突然就感覺，有點心軟了。
連帶著剛剛的那點兒生氣，也盪然無存了。
算了，他就是再聰明，那也隻是個幼崽。
為自己多打算打算，也沒什麼可指責的。
不過這倒是給時晚晚提供了新思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背包裡的寵物糧那也都是消耗得一乾二淨了的。
按常理來說，這可不是小龍平時的飯量啊。
時晚晚站起身來，趁著淩斯忙著吃，已經在這個單間內走了兩圈。
很快她就發現了端倪。
超級軟的大墊子下麵，整整齊齊地鋪滿了一層寵物糧。
剛好形成了一個「墊板」，把軟墊抬高了一層。
要不是這房間內實在不大，她一會兒就翻到了。打眼一看還真很難發現。
……難怪她的寵物糧消耗得那麼快，敢情都在這兒呢！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是以前的時晚晚，那是絕對想不到來翻找的。那樣的話，可不就讓這小龍得逞了？
不僅節約了半瓶藥，還憑空攢下了一大筆口糧。
該說這家夥智商高呢？還是未雨綢繆呢？
時晚晚很無語。
龍難道還有倉鼠血統？喜歡屯糧？
她隻知道龍有收集癖，喜歡漂亮的寶石和金燦燦的珠寶。
喜歡這些實用品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隻能說，淩斯可能比較接地氣吧。
既然看見了，那就當然不可能裝不存在。
時晚晚毫不留情地把那藏起來的食物都搬回到了進食區，又從一大堆碗裡找出了那半瓶藥。
一起堆在了淩斯的麵前。
她非常嚴肅地表示：「這麼放會壞的。你先吃掉，吃完了我再給你新的。」
是時候擺出主人的架子來了！
但是寵物那邊很不買賬。
少年一邊往嘴裡塞糧，一邊抽空看了一眼她。
然後略帶不高興，含混不清地說道：「你給我了。」
那意思是，給他了，就歸他處置了。
時晚晚搖搖頭：「我是給你吃，不是給你藏的。你要是這樣，我就不給你提供新的食物了。說到做到！」
她用力地盯住淩斯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時晚晚突然想起自己某天偶爾瞥見的育兒節目……
裡麵的育兒專家是這麼教育新手媽媽的。
「小孩子非常聰明，天生就會看人臉色。所以家長在某些原則問題上，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權威，要明確表示不可以和不行。語氣要嚴肅，眼神要直視對方……」
時晚晚：「……」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把這技巧用在了遊戲上呢？
本以為淩斯還會糾纏一番，沒想到他看了自己一眼，發出了哼的一聲。
然後就拿起那半瓶藥，乾脆利落地一飲而盡了。
看來是答應她了誒！
果然，小龍隻是在外麵一個人待太久了，其實他還是很聽話的！
時晚晚露出笑容。
當然，淩斯不可能聽話。
他的想法很簡單——先穩住她。
再說了，藏的東西都被發現了，繼續堅持也沒意義。
不過讓他這麼簡單地就服從，也不太可能。
淩斯喝光了藥，感覺身體各處傳來些微的刺痛後，便毫不客氣地開口。
「我想吃肉。」
既然她主動說要提供食物了，那他還客氣什麼？
更何況他現在的身體的確是極度缺乏能量，肉這中能提供大量脂肪的食物才是最好的。
時晚晚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開了氪金商城。
育兒專家的話在腦中回響——
「孩子做對了事情後，要適當地提供獎勵。可以是誇獎，也可以是物質上的。要鼓勵他，表揚他，樹立正確的行為……」
既然小龍都聽話了，那獎勵來一個，也不過分。
時晚晚花了1000金幣，購買了一份超豪華肉類套餐。
她還靈機一動，又買了一份牛奶。
「喝點這個，別光吃肉噎著了。」
她很貼心地遞上了牛奶。
送到嘴邊的東西，淩斯當然不會拒絕。
更何況，他已經認出來這就是上次那中甜甜的、好喝的液體。
隻是這次淩斯剛喝完一口，就看見麵前的人露出了一副詭異的表情。
淩斯：「？」
她劇烈抖動著，表情看起來相當奇怪。
偶爾還從嘴邊發出一聲「撲哧」的悶笑。
就像是……想笑，但是在極力憋住。
淩斯的表情不太好看了。
她是在嘲笑自己？
可是因為什麼？
他陰狠地撕扯一塊肉，用力地咀嚼。
眼神幽暗地盯著時晚晚，仿佛在麵對挑釁一般，用力瞪了回去。
似乎很有殺傷力。
然而——
在時晚晚的視角裡，就是少年穿得破破爛爛，可憐兮兮地蹲坐在角落裡，連個碗筷也沒有，就開始猛啃肉。
活像是一年沒吃過飯似的。
但最可笑的，還是他嘴邊的那一圈白沫。
喝牛奶留下的。
和龍形態的時候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長了一圈白胡子。
兩個形象，突然就在時晚晚這裡重疊了。
一個是小龍，一個是少年。但說到底，都是她的崽崽。
雖然看著凶巴巴的，可是這就是她的龍崽。
時晚晚突然就安心了。
不就是養鵝子嘛，變成了人，那也是鵝子！
她絕對能把他養成白白胖胖的大小夥，霸氣十足的超級黑龍！
不過現在嘛……
「噗哈哈哈哈！」
時晚晚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淩斯：「……？」
他憋著氣，一股腦地把肉全乾掉了。
不得不說，吃飽喝足後整個人就感覺好多了。
也有力氣去和這隻怪人對話了。
隻是淩斯質問的話剛準備說出口，時晚晚就先一步打斷了他。
「你還想要別的嗎？還要不要來點兒蔬菜？營養均衡？」
別提多殷勤了。
淩斯一頓，本來想說的話也卡了。
不過他手指一動，停了兩秒，問出了另一個他疑惑已久的問題。
或者說，他已經許久沒有再去多想的問題。
但卻一直縈繞在他的心底，從未消失。
「光問我要什麼……你呢？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喝過了東西，喉嚨已經不再沙啞了。
少年的聲音低而輕，但卻非常清晰。
他隨手拿起那把骨刀放在手裡把玩，尖銳的武器在他手中就像是玩具一下，上下翻飛，在指間盤出花兒來。
但鎏金色的眼睛，卻始終看著時晚晚。
沒有錯漏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她是仙女、精靈、神明麼？
淩斯沒那麼傻，當然不會覺得是這些。
這都是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她隻是人。
任何人都有欲望。就像他，他想要強大，想要力量。
淩斯從不否認。
但這個突然闖入他生活，竭盡全力要幫他的人，想要什麼？
龍鱗隻是淩斯主動給予的報酬。
他，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你想得到我的什麼？
對麵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淩斯仔細判斷著她的每一個細節。她在思考要不要對自己說真話嗎？
不，眼神很專注……她不是在猶豫，而是在思考。
好像有一天那麼漫長，又好像隻有幾秒鍾那麼短暫。
時晚晚抬起了頭。
那一刻，淩斯就看懂了。
——她想到了問題的答案。
少女看著他，翹起了嘴角。
不是之前欣慰到鬆一口氣的笑，也不是剛才嘲笑他的哈哈大笑。
而是非常平和，乃至溫柔的微笑。
就像是，她說出口的話一樣。
「我想要你——健康平安地長大，展翅飛翔至頂峰。」
沒有索取，沒有渴求，沒有欲望。
隻有來自老母親的，最簡單的，祝願。
作者有話要說：遊戲內外流速不一樣，遊戲內會更快。
以及我們龍龍早就成年了哈，隻是暫時是少年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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