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謀而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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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祤從樓中出來,看著空曠的門前,方圓半裡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不見一絲人影,身邊冷冷清清的,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音,這怕是門庭若市的醉風樓有史以來渺無人煙。

他同冥解憂來的那次都沒這麼大排場,還得自己額外掏銀子。

漫漫長夜,萬家燈火。

立在護城長河橋邊,水麵麟麟,南宮祤止步不前,心中略愁,她有著一張不死的護身符,既讓他十分忌憚又有那麼一絲想要收服,他沒理由需要擔憂她的安危。望著水中圓月,他隻捫心問,冥解憂,你是真的想與我共謀,還是另有目的?

但願……

「楊大人!」

他撚了眉目,回頭一望,卻是一位華衫公子向他奔了過來。

抬手示意,旁側的花忍放下戒備。

這華衫公子快至他眼底,理了理迎風淩亂的發帶,對他揖了個禮:「我方才遠遠瞧著,還不確定,沒想到真是楊大人您!」見他不答話,皺著眉頭,華衫公子以為他出門在外,不想被道出身份,又道:「我們之前見過的,趙公子,是我呀,您還認得我吧?」

「認得。」他淡聲,恍惚想起上一次的開場白同此相差無幾,隻不過今日,他身邊並無冥解憂。

———————

解憂進入漢源境內,暢通無阻。

兩騎快馬趕入唐家嶺腳下時,天色已黑,她籲馬勒住,前頭忽然有眾多馬蹄聲,隨著一片火把疾馳而來,頃刻間,將兩人圍了個徹底,柳無依驚了驚,去瞧她臉色,卻是毫無波瀾,柳無依便放下了心。

「唐某已等候關姑娘多時。」

來者帶頭的正是唐問雁的大哥唐雄,從她踏入漢源起,應該就有他們的人秘密監視了,解憂回了一句:「二當家辛苦了,我應邀前來,想見唐姐姐。」

一聲親切無比的唐姐姐,惹得柳無依瞥了頭,看她的眼神怪了幾分。

唐雄沒有太大表情變化,她之前在唐家嶺待過一段時間,也聽她這麼喚過,自家小妹比她年長兩三歲,這樣親昵稱呼也沒什麼問題。

「我這就護姑娘上山。」唐雄說完,把目光放在她旁邊,眸色有異:「這位小公子,恐怕不能隨著一起。」

唐雄對外人頗有顧慮,尤其他見識過上次跟在她身邊的少年,武功高強,邪裡邪氣的,這位看著翩翩儒雅,不像是有任何武功,但也不能不妨。

「麻煩二當家在山下找個住處,先幫我把他安頓好,萬不可讓他有何閃失。」解憂知道唐雄雖對她禮遇,卻不會同意她帶人上去,柳無依來路不明,唐雄自是不會善待。

柳無依頓時心裡不踏實,撇向她的目光,夾雜了幾分疑慮。

這就把他給賣了?

唐雄再次瞥了暼柳無依,他雖不明其中緣由,料想這小子對她或許有用處,暫時不為難,故特意吩咐了人將其安頓,這才護送她上山。

半個時辰後,解憂見到了唐問雁。

這是一座四麵通風的閣樓,建立在唐家嶺最頂峰處,往下看去,唐家嶺大部分屋宅收入眼底,再看麵前,好魚好肉,美酒數壇。

果然是盛宴招待。

桌前處的唐問雁倒了一碗酒,笑看著她:「上次一別,我以為你這密探若被夏王抓到,定是要身首異處,不過,關姑娘的命,比我想像中硬。」

解憂抿唇道:「依我看,你如今的處境,才是凶險,你第一封信要夏王殺斷一鴻,是囂張狂妄,第二封信,用斷指大放厥詞迫使我前來赴約,是威脅挑釁。」最後,又輕緩指出:「你在與夏王作對。」

「那又如何?」唐問雁輕蔑。

「在攻陷盤山時,你對夏朝官府還有顧忌,不想在夏朝惹事,可見,你之前從不想要與夏朝為敵。」解憂嗓音輕然,一雙眸子盯住對麵的女子:「現在為什麼,你卻改主意了?」

「自盤山那事之後,夏王步步緊逼,竟還敢派斷一鴻來滅唐家嶺,我總得做點什麼自保,夏朝若來惹我,我還擊回去有什麼不對。」唐問雁冷狠。

「不對。」解憂再道:「當時金川有亂,夏軍主戰金川,即便有調兵圍困唐家嶺,但並無刀刃相向,夏王有招安意願,斷一鴻也沒有趁你不在強攻唐家嶺,反而斷一鴻上山議和,你卻刺了他一劍。」

「招安……」唐問雁諷道:「想讓我歸降夏朝,絕無可能!」

解憂身影微立,默了一下,道出疑惑:「你若不願降夏,之前完全可以同耿域聯手起兵金川,對抗夏朝,可你拒絕了他,還截斷他的後勤。」

唐問雁道:「耿域是朝廷人,他若是個造福百姓的好官也就罷了,我還能敬他幾分,可他之前三番幾次與我唐家嶺作對,傷了我不少人,還利用唐家嶺的名,數次去截官府的響銀,殺人放火,栽贓陷害,這樣的人,怎配跟我做盟友。」

解憂這時心想,若她是耿域,興許會比他做的更過分,想要起兵對抗夏朝,若無錢財兵器就跟說著玩一樣,而取財最快的辦法便是從自家入手,隻不過,背了黑鍋的唐家嶺是個硬茬,並不想替人認賬。

解憂再道:「你是江湖綠林,專與官府作對,按理說,朝廷那邊的風吹草動,你不應該參與。」

唐問雁斂了斂眼皮,對麵這位女子,看來還是不太了解自己,唐問雁笑了笑:「我雖是綠林,厭惡朝堂那股子虛偽作風,但我生在這片地,也長在這片地,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動這裡一分一毫。」

這倒是讓解憂有點意料之外,她之前從未看出唐問雁有想要反抗夏朝的意思,而如今,卻是態度堅決!解憂壓下疑慮,仰著麵龐,誠然道:「原來你心中,還有是國之情懷的,你管不了代渠朝廷懦弱無能俯首稱臣的決策,但始終忠於自己的家國,這份赤子之心,我很敬佩。」

唐問雁聽及,皺了皺眉頭:「能做君王的人,都不會輕易被威脅,夏王肯讓你應邀前來,看來另有心思,該不會是讓你來勸我歸安?」

「夏王確有此意。」

聞解憂一聲言畢,過了一會兒,唐問雁有些許笑意,很快又放聲大笑了幾聲,許是見解憂麵無波瀾,唐問雁收斂了幾分,嘴角上揚:「竟用一個女人來冒險勸我歸安,讓我有點瞧不起。隻是,關姑娘你身為晉國密探,卻幫著夏朝當說客,你說,你這叫什麼?你是打算叛國通敵,從此忠於夏朝?」

解憂站了許久,隻覺有些累,尋了個旁邊的位子坐下,抬眸之時,已是另一種氣場:「你的信中提及了我,你用斷家二妹的稱呼把我在盤山做過的事一件件說出來,費盡心思,對我盡是不留情麵,應該是想讓夏王置我於死地。」

唐問雁撚著眉頭,上次離開鄲陽時,她給斷府送過一次信,信中稟明她劫走了斷承意,還故意的透漏出她與關玲瓏的關係非比尋常,關玲瓏的人敢壞她好事,她也送她一件好事不過分,她料想,關玲瓏身為晉國密探,又與她這個鼎鼎大名的匪首有交情,還曾助她奪取盤山鹽礦,夏王必是不會留情的。

唐問雁收回思緒,斂了下眉,冷聲道:「既然知道我對你不懷好意,卻還敢來赴約,難道你就不怕勸我不成,我惱羞成怒,現在立刻就一刀殺了你?」

殺人這種事,唐問雁不會手軟。

解憂看著唐問雁不羈的麵容,回應道:「連夏朝大將斷一鴻都被你狠狠刺過一劍,我又算得了什麼,既然你已決定拒被招安,再殺一個人,更能表明你拒絕的誠意。」

唐問雁嗤聲:「你是一點都不慌,別忘了,這裡是唐家嶺,不是醉風樓,我若出手,沒人會再幫你擋劍。」

解憂搖了搖首,執起旁邊酒壇倒酒,波紋在小碗中盪漾,舉起來:「在醉風樓,我出言不善得罪了你,我的手底下人與你也有些過節,這杯酒,我願賠罪,之前那點微不足道的恩怨,就不必再計較了。」

末久,她飲盡。

唐問雁抿唇而笑,明白她杯酒泯恩仇的用意,若仇結不解,自然無法往下談。何況,白衣女子在斷府出手阻攔是小事,可那封信卻是生死攸關的事,關玲瓏都能不在意,願釋怨交好,唐問雁若是不答應,顯得小氣:「關姑娘果然豁達大度,我與你本就毫無恩怨,實在不應該成為仇敵,這酒,我回敬你。」

唐問雁舉起酒碗,悶乾,歇了會兒,漫不經心道:「有件事,我倒是好奇,你身為晉國人,卻不惜以身犯險跑來這漢源,心甘情願給夏王做事,你給我說說,他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好處?」

杯酒過後,兩人之間的爭鋒相對瞬間下去不少,唐問雁這話用著輕鬆詢問的語氣,還帶著點挑興趣味,猶如老朋友之間的交談。

唐問雁知道,那封信送出去後,並未掀起什麼波濤洶湧,夏王隻把關玲瓏接回了宮中,風平浪靜的沒有一點波瀾,好像真的隻是把養在宮外的寵妃接回去,唐問雁便有點不淡定,那些這麼大的事,夏王便如此放過了?

幾番思慮,她蒙生出其他想法,便著人送去了第二封信。用斷家小公子換關玲瓏這密探,唐問雁是根本沒有把握的,她扌莫不透夏王會不會放人,也不知在夏王心中,關玲瓏的身家性命是否比得上斷大將軍兒子的一根指頭。

但,總得要試一試不是嗎?

關玲瓏確實應邀過來了,隻不過,不是被五花大綁,也沒有牢車困鎖,身上更沒什麼被刑具虐待的痕跡,而其密探的身份,也並未公之於眾,夏王對待密探,這麼憐香惜玉麼?

唐問雁心中不可能沒有顧忌。

解憂說道:「我來唐家嶺,不是因為夏王,也不是來當說客。唐姐姐為國為家,俠肝義膽,是忠孝之人,我又如何勸得了?」

「你倒還算識相。」唐問雁聽著她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好不親熱,挑了眉目,似笑非笑的:「你若真是來勸我的,酒過三巡,說不定,你這顆頭顱就會掛在我劍下了。」

這笑,有點慎人。

那話中意,唐問雁不是做不到。

解憂隻輕輕一回:「唐姐姐這麼凶,難怪我那位斷兄會忍不下去,不惜棄你而去,另娶她人了……」論威脅懟人,她怎會甘拜下風。

後麵還有話沒說出來,她看到唐問雁麵容瞬變,長劍蠢蠢欲動,但生生的握拳抑製住了,她想,如果不是方才杯酒釋怨,打算重歸於好,恐怕唐問雁早就扔掉偽裝的笑容,當麵發作了。

這玩笑,過分了。

這閣樓是高山峭壁,上來隻有唯一的一條路,入口被人把控,龍姑娘再如何厲害,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來,隻要龍姑娘不在,她這顆不值錢的腦袋,唐問雁想取還不容易。

在別人的地盤,確實不該這麼囂張,這出言不善愛作死的毛病得改,解憂收斂幾分:「你用斷家小公子的命要挾,也要邀我相聚,定不會隻為了我這顆項上人頭,既然我來了,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坦誠相待吧。」

過了許久,唐問雁才復了臉色,對於麵前這個女子,仍是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佛去心中微末的念頭,凝眉道:「上次在醉風樓,你說過,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可你說過,你沒興趣。」

「如若……我又有興趣了呢?」

解憂靜默片息,唇角微起:「那是什麼,又讓你有興趣了?」

唐問雁說的溫慢,時而有探索:「不過,我隻對你感興趣,至於其他,我是沒興趣的。」

解憂好笑:「我能有什麼興趣?」

唐問雁看著她,眯了眼,問了一個問題:「闊別多日,關姑娘從一介被搜捕的密探,又成了夏王萬般寵愛的後妃,我們現在,還有共同的敵人麼?」

這,就是唐問雁感興趣的點。

晉國密探,夏朝寵妃。

除了她,誰還能切換自如。

明妃關玲瓏,絕不是個簡單的人。

一方桌子,兩個人,麵麵相對。

除了頂峰的呼呼風嘯,靜謐沉寂。

微垂眼眸,解憂心中微鬱,再次抬手將酒碗倒滿,把桌上那碗酒悉數飲盡,又在口中回味數刻,擱下碗,她再抬眼時,呼出的酒氣,輕輕飄然,一個字擲地有聲的傳入唐問雁的耳邊:「有!」

唐問雁唐問雁看著她手中被飲得乾盡的酒碗,笑意無限,這個回答令人滿意,隻是又有些虛渺,唐問雁往後椅背靠了靠,懶了嗓音反問:「我憑什麼信你?」

解憂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一路,我一直在想,你想要的是什麼?你雖是漢源郡群匪之首,卻素有俠骨丹心,私怨分明,若隻為報負心之仇,隻找斷一鴻便是。直到方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你挑釁夏王,恐怕不僅僅隻是拒絕招安這麼簡單。」

唐問雁抿笑,看著她:「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我略有猜測,但不確定,無論我怎麼算,以唐家嶺的實力,應該不足以去做這件事。」解憂這麼回答:「我隻知道,這件事一旦去做,成功了,你未必是英雄,失敗了,整個代渠,就是烈火地獄。」

「難道現在,代渠就不是烈火地獄麼?堂堂代渠王室,竟被他國駐兵掌控內政,連君王都說換就換,毫無尊嚴臉麵!」唐問雁臉上有著可見的凝重譏諷:「這王室,從上到下,一個個都那麼窩囊不堪,從前被東海欺負慣了,後來被奴桑欺辱,被晉國瞧不起,現在又被夏朝控製,整整幾十年間,耿氏王朝竟然從未有像樣的人敢擔當作為,去結束這荒唐的一切。我之前還想,這樣的王室,還留著做什麼?繼續苟延殘喘,讓人看笑話麼?不如趁早被夏朝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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