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變得有些奇怪(1 / 2)
她曾是個拿了壞小孩劇本的人。
———楔子
我是注生娘娘座下的童子。
那個時候,我每天在娘娘的素紗裙邊轉悠。娘娘勾勾手:「雲來。」然後我們就在七彩光的雲彩眼裡飛,娘娘的無縫天衣也跟著飄。紗帶拂在我的羊角頭上時,好輕,好香。
為什麼這麼確定呢?
因為我每次生病發燒都會做這個夢。一模一樣的夢。注生娘娘還說了:「好孩子,命你下界,隻為贖去罪過。待悔改之日,娘娘乘雲來接。」
所以說呢~~~
我定不是凡夫俗子,怎麼適合在這麥場裡打麥!
現在,我,一個六歲的大人,正站在曬麥場的房頂上,俯瞰遍地金黃色的麥垛!
可我是對豐收無感的,因為我不愛吃飯,有時候一兩頓不吃我也不餓。這也再度證明了我曾經是天上的童子,還保留著餐風飲露的優良習慣。
思及此處,血脈賁張!這一股力量化作水流在我的腹部躥騰,下半身也有了一種噴薄欲出之勢!
於是,褲帶一拉,兩根褲管往腳踝一掉,哈哈,現在就讓爾等見識見識童子尿的厲害!看一看小仙我能尿多遠!
呃!啊!哈?
我驚詫的往後跳了一步趕緊低頭檢查,然而當瞥見我粉紅色的繡花鞋時,我才猛然想起——我現在是個女孩了……
唔……昨晚上發了一夜高燒,到現在都沒醒全乎。
但此刻,一種難以說清楚的滋味湧上心頭。後來讀了書,才知道這種感覺夾雜著荒涼、傷悲、落寞、悵然……
房底下正揚麥的一個家丁大喊:「大夫人,大夫人,您院裡的三丫頭在房頂上站著屙屎吶!」
很快,一個臉色鐵青的少婦就順著梯子爬上來逮我。
這不是我的親娘,是爹的繼室。親娘在生我的時候死了,所以家裡人常說我是命帶童子煞的災星。但算命先生那個老瞎子是繼母找來的,由頭是家裡要蓋新房要看看風水,然後就順便對我的生辰八字做了個詳細批解。
反正從此之後吧,關於我有多麼不好的議論一日猛過一日,就連爹都半信半疑。
她原本還藏掖著,但在她生了四弟弟後越來越高調,連大姐姐都覺得她變了。人月要杆硬,骨盆歪斜的毛病也稍帶著有所好轉,瞧起來直溜多了。
而現在,這個胳膊粗壯的女人,若一頭母牛喘著粗氣,正要登頂。
我趕緊甩甩屁股上殘留的尿水,連褲子都來不及提,腿絆著腿跑到梯子旁,握住梯架晃了晃。
她誒誒誒的叫喚著,「你給我住手!老實點!聽見沒!」
這個時候就要多謝梯子放的夠陡,隻需輕輕一推,母牛就會在空中咿咿呀呀。我哈哈大樂,用哎哎喲喲聲呼應著她。
「我的娘,我的天誒!」母牛慘叫起來。
緊接著撲通一聲,再是霹靂哐啷。梯子摔在了地上,而母牛比較走運,掉在了秸稈堆上。
我俯視下去,明白有一種姿勢叫四仰八叉,差一點笑掉自己的下巴。
這件事以我被狠揍了一頓作為結束。
家人們又說了:【老大傻,老二精,老三壞。】
此一句名言貫通古今。
老大——我大姐,十二歲,跟我是一母同胞。大姐傻嗎?一點都不傻。隻不過每天有無數個聲音在念著:長姐如母,長姐如母,長姐如你老母……人不老也給念老了。再加上大姐姐斯文沉靜,愈發顯得老氣橫秋。但其實,每一個老大都有過一段完整的不需要爭搶父愛母情的歲月,他們身上會因此養成一種天然篤定,所以顯得相對忠厚吧。而這兩個字就是許多人口中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