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照片(1 / 2)
夜風裹著香氣,領養院的燈很昏暗,完全吞噬人的影子,祁蔓抬頭,眼角一點紅,如抹胭脂,沒勻開,出奇的艷,她眼裡有霧氣,瞳孔被暈染成其他色澤,臉微白,神色很平靜。
空氣中飄來她稍低嗓音:「黎言之,我害怕。」
她在怕什麼,黎言之無比清楚,她雙手握緊,花瓣被擰碎,空氣中花香味濃鬱,她心也如花瓣,被人緊緊擰著,呼吸都疼。
她以為無堅不摧的城堡,在祁蔓看來是束縛壓抑的牢籠。
她以為自己是護盾,沒想是利刃,祁蔓靠近她都害怕。
路燈下,黎言之悶咳一聲,緩了緩情緒開口:「蔓蔓,我不是想讓你回別墅。」
祁蔓抬眸,目光平靜到有兩分涼薄,她定定看黎言之,等著麵前的人開口,包裡手機鈴突兀響起。
鈴聲喧囂,打破這處安靜,祁蔓忙不迭從包裡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那端傳來恭敬的聲音:「是祁經理嗎?」
祁蔓的眉頭一皺,這聲音如此耳熟,是張春山的秘書,她當即道:「我是。」
站在她身側的黎言之見祁蔓眉宇皺緊,神色越發嚴肅,側臉繃著問:「什麼時候?現在在哪?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祁蔓掛斷電話,沒繼續先前的話題,而是對黎言之道:「黎總,我們該回去了。」
黎言之沒說出口的話咽回去,問道:「出什麼事了?」
祁蔓看向她:「我——」她還是沒能那麼快改口,喊張春山一聲爸,祁蔓憋了憋:「張總進醫院了。」
張春山是夜裡進醫院的,他這段時間為480的事情忙的天昏地暗,張玲走了,隻有他給張玲擦屁股,這個項目牽扯的金額不小,幾個億都壓不住,所以他最近著急的嘴皮子都磨出泡了,和董事各種周旋,董事那邊也有邵天的最新消息,知道他們備貨的事情,所以一個勁逼張春山撤資。
長痛不如短痛,現在撤,隻是損失一部分,再往後,拉長時間越長,那才是真的一個大窟窿。
張春山豈能不明白,可是他還不想放手,已經投入進去的錢,他要想方設法賺回來,所以他最近頻繁聯係黎言之,隻是黎言之忙,見麵也說不上兩句,再加上他目前並沒有妥善的對策,所以隻是乾著急。
今晚邵天開了慶祝會,邀張春山去了,會上邵長寧對張春山嘲諷兩句,張春山回來氣不過,在辦公室多喝兩杯,一時上頭,就這麼厥過去了,秘書送他去醫院的途中想給張玲打電話,想幾秒,她還是主動聯係祁蔓。
祁蔓趕到醫院已經是深夜,張春山沒醒,醫生說是一時情緒過激,並沒有什麼大問題,祁蔓放下心,就這麼乾坐在床邊椅子上。
床上的人雙鬢有白發,額頭皺紋明顯,處處顯示上了年紀,祁蔓對張春山的感情沒有很復雜,因為壓根沒什麼感情,她以為張春山是一直想讓她回來,是因為對她歉疚,想對她好,所以才會經常讓陸喬牽線,讓她回家。
後來進公司,她才發現事情和她想的出入太大,張春山想讓她回來,並不是因為對她有歉疚,而是想看看她和張玲,到底誰才是合適的繼承人,因為他知道張玲不行,所以他才頻繁找自己。
祁蔓最開始以為自己會難受,後來發現她也沒什麼感覺,張春山給她台階,她就往上爬,至於他的私心和目的,祁蔓知道,但誰沒有私心,她留在張春山身邊,也不是因為父女情深,所以她並沒有將張春山的態度放心上,自然——也喊不出那句爸爸。
他想要個完美的繼承人,她想要台階往上一直爬,雙贏,對誰都好。
祁蔓抿唇,撇開視線,手機滴一聲有消息,她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陸喬發來的消息:張總進醫院了?
祁蔓指腹落在屏幕上:嗯。
她發過去後皺眉:你怎麼知道?
陸喬:誰不知道啊,群裡傳瘋了,都在說這事呢!
張春山是在公司倒下的,想必看到的人不少,傳播的速度更快,祁蔓神色凜起,沒回陸喬而是對外喊道:「司秘書!」
司漾站在外麵聽到聲音立馬敲門進去:「祁經理?您找我?」
祁蔓看向她,目光灼灼,神色嚴肅道:「公司的人都知道張總進醫院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司漾聽出祁蔓潛意思,忙解釋道:「張總是在辦公室暈倒的,我消息還沒來得及封鎖。」
也是實話,張春山是在公司倒下的,最近因為項目加班的同事又多,所以要掩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這件事不能發酵。
祁蔓想幾秒道:「麻煩你聯係公關部找個理由壓下。」
「可是張總……」
張春山沒醒,她很多事情都不敢放手做,祁蔓道:「出問題我負責。」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喧嘩:「放開我!反了你們!」
祁蔓和司漾互看一眼,門被砰一聲踢開,門外站著臉色冰冷的張玲,祁蔓對司漾道:「你先出去處理吧。」
司漾點頭:「好的,祁經理。」
她低頭往門口走去,靠近張玲時微微低頭打招呼,神色如常,張玲本就因張春山住院心急火燎,被她這麼冷淡的態度刺到,張口就問:「我爸怎麼了!」
「張總沒事,隻是多喝兩杯。」祁蔓道:「司秘書,出去吧。」
張玲伸手攔住司漾:「站住!」
「我在問你話,我爸怎麼了?」
司漾有些為難:「張小姐——」
張小姐?
張玲瞪大眼,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她不在公司,就喊她張小姐?她爸出事,還不直接聯係她,而是直接聯係祁蔓!
這司漾平時裝的對她很好,祁蔓一來就翻臉,和銷售部那些同事有什麼區別?張玲站在她麵前,氣不打一處來,揚手就想打人!
手高高豎起,卻被人半空攔截,祁蔓握張玲的手,張玲扯兩下沒動她嗤笑:「怎麼?祁蔓,你現在架子擺起來了?以為我不在公司,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要打人出去打,我幫你聯係記者。」
張玲被她這話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放鬆手勁,祁蔓放下手,兩人麵對麵站著,目光對上,張玲一雙美目盛滿憤怒,隨時可以燃燒,祁蔓冷靜自若,她偏頭道:「司秘書,你先出去。」
語氣很平靜,卻有股不容置喙的氣勢,司漾從來不知道祁蔓有這麼強氣場,那掃過來很輕的一個眼神,她就不自覺低頭:「好的。」
這次沒人再阻攔,張玲冷哼一聲,蔑視祁蔓,眼神閃爍,祁蔓對上那雙眼蹙眉,沒說話。
「我爸是怎麼進醫院的?」張玲冷靜下來,看祁蔓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進公司想乾什麼。」
她很篤定的態度,祁蔓沒吭聲。
張玲咬牙:「我遲早要把你的尾巴揪出來。」
祁蔓沒在意,壓根沒理會張玲,任她在旁邊威脅,張牙舞爪,張玲雙眼死死盯著祁蔓。
氣氛正僵持,床上的人悠悠轉醒,張春山喝了酒臉色卻呈現不自然的白,他聲音又低又虛弱,他喊道:「蔓蔓。」
兩字把病房兩人喊懵了。
祁蔓以為張春山會喊張玲,畢竟她和張春山的感情,遠沒有和張玲來的深,他又是病了剛醒,這時候不應該先叫張玲嗎?
張玲也頓住,目光微詫,神色有些受傷,她滿腔怒火跑過來,以為是祁蔓害張春山進醫院,沒想到張春山醒了第一個喊的是祁蔓。
太難受了,張玲狠狠攥住手,往後退一步,甚至沒主動喊張春山。
張春山沒看她,喚道:「蔓蔓。」
「是你嗎?」
祁蔓睨眼張玲,走過去:「是我。」
張春山鬆口氣,抬眼,聲音虛弱:「玲玲怎麼來了?」
張玲咽下酸澀和疼痛,吶吶道:「爸,我聽說你進醫院了,就過來看看。」
張春山臉色微變,比剛剛更白,他來不及緩氣就往外喊道:「司秘書!」
祁蔓走在他身邊道:「司秘書聯係公關去了。」
張春山一怔:「你安排的?」
祁蔓點頭:「您突然倒下,這件事在公司傳開了,避免傳出去,我讓司秘書去處理了。」
反應還真快,張春山一瞬不瞬看祁蔓,半晌,他點頭:「那就好。」
「人老了,兩杯酒都喝不下。」
張玲走到他身邊,喊道:「爸,你現在好點沒?」
「好多了。」張春山雖然這麼說但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雙鬢白發更多,皺紋溝壑特別深,皺眉時擠在一起,他道:「你先回家吧。」
「我回家?」張玲詫異:「我要留在這陪你。」
她看向祁蔓:「誰知道你是怎麼住院的,我剛離開公司,你就倒下了。」
「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