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是公主?(1 / 2)
除了出生,江璨這輩子可能就沒離婦產科這麼近過。
他後知後覺,猛地抬頭,看著那金光閃閃碩大的三個字,再猛地低頭,看著裴與墨緊閉的雙眼。
感謝阿門,裴與墨還暈著。
…等等,怎麼神情裡莫名多了幾分生無可戀的感覺?
旁邊的男人已經把他懷裡近乎暈厥的女人放在病床上,從隔壁房間裡走出來的護士一麵查看女人的情況,一麵頭也不抬地朝江璨道,「先生,把你妻子也放下來吧,我們會照顧好她和她的孩子的。」
江璨後知後覺,沒搭話,急匆匆就連忙抱著人轉身往樓下走。
急診在一樓,他跑得太快,直接沖二樓上麵來了。
眼見著裴與墨眉眼間萬念俱灰的色彩更為明顯,江璨急得眼圈都紅了,「醫生,醫生救命,救救他!」
大半夜的,值班醫生嚇了一跳,連忙接過人,一群人烏泱泱就圍過去了。
江璨本以為裴與墨會像電視裡久病的人一樣,渾身戳滿機器,再弄個電擊除顫器一下一下地心髒復蘇。
他緊張地看著醫生和護士們,幾乎要把人家白大褂都盯透,但檢查半天,一個護士扌莫出個葡萄糖吊瓶,一掛一戳,好了。
說這就好了,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江璨懷疑,「真的隻是普通的病?」
護士點頭,「真的真的,低血糖而已,明天睡一覺就醒了,不用擔心。」
裴與墨眼睛緊閉,臉色依舊蒼白,生病時的模樣像一塊易碎的琉璃,江璨把人塞在懷裡護得緊緊的,還是很不放心。
不,不可能,這麼多天都沒有愛的貼貼愛的呼喚,小人魚怎麼可能沒什麼大礙?
…說不定是內傷。
江璨嚴肅地問:「會不會有什麼大病查不出來,一查出來就是大病?要不做個全身檢查吧。」
護士:「全身檢查?」
她的神情也漸漸變得沉重,有很多病單純看是看不出來的,莫非真的還有別的需要機器才能診斷出來的什麼病?
江璨認真點頭,「對,牙齒也要拍個牙片,看看有沒有蛀牙那種。」
二樓,手術室門口。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他們嘴角都抿得緊緊的。
護士推開門出來,「母女平安,媽媽一會兒就能出來了。」
看著那個渾身皺皺巴巴的小孩兒,寧成終於鬆了口氣,許淩雲也湊過去,拍了拍衣服,到底沒伸出手。
他衣服亂七八糟的,上麵還有泥漿和劃痕,寫滿了跋山涉水的艱辛。
小嬰兒被送去幼嬰室,許淩雲就一把給寧成抱住,「謝謝你成哥,要不是你,小檬和孩子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許淩雲來的時候,醫生說要是再晚些,母親和孩子就危險了。
寧成把妹夫扒拉開,還是很嫌棄,「知道就對小檬好點,要有下次就揍你,不過…」
許淩雲:「什麼?」
手術室裡又出來一個護士,寧成問道:「誒你好,你知道今天還有個孕婦和他家屬在哪個病房嗎?我得謝謝人家給我領路。」
他身體好,小病小痛又有家庭醫生,百八十年沒來過醫院了,以至於他把寧檬一放下,就又是掛號繳費各種排隊的,等暈頭轉向地忙完,那個救命恩人早沒影了。
但還是得好好感謝人家才是。
護士茫然,「沒有啊,今天來的孕婦隻有一位。」
寧成詫異,「誒真稀奇。」
許淩雲扌莫不著頭腦,寧成就解釋給他聽:「我沒來過這醫院,又看不清字兒,是跟著一好心人過來的。」
頓了一下,奇道:「也真的神了,別人我可能還注意不到,但那人染了金色頭發,挺明顯的,別不是神仙吧。」
這時候,寧檬就從手術室裡推出來了,許淩雲扭頭說了一句,「感謝金色頭發的神仙,我明天就去把我頭發染成金色…阿檬你還好嗎?」
就直接朝著孕婦過去了。
另一邊,金色頭發的神仙坐在椅子上眼淚吧嗒吧嗒地流。
他的肩膀微微抖動,鼻尖和眼角覆著薄薄的一道紅,清澈的眸子裡滿是淚光,眼睫垂得低低的,片刻,就有一道晶瑩的淚痕從臉頰滑落。
指尖更是緊緊地捏著那張病歷單,像是在掐住命運的喉嚨,問它為何如此狠心。
此情此景,真是男人看了要沉默,女人看了要流淚。
江璨分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縱然是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生,也忍不住仍舊這份難過動容。
裴三裴四過來時,就見到這個場景,裴與墨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江璨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麵。
他們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又是一道眼淚落下,江璨抬眼:「與墨、與墨他嗚嗚嗚嗚…」
裴三裴四的心沉沉地墜下去,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在他們看來,眼淚這種東西,是生死存亡之際的特供品,而江璨哭得如此悲傷…
他們對視一眼。
要是裴總死去,要怎麼控製住局麵呢?
裴家那一堆老東西虎視眈眈,那位林絳林總至今還沒出院,更重要的是,沒有裴與墨,誰扛得起,又可以扛那個才打了一半的江山?
算了,還是看看裴總能活多久吧。
裴四咬了咬牙,將那個病歷單接過看了兩眼…
再看了兩眼。
再再看了兩眼。
裴四茫然,「我是瞎了嗎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出來?」
裴三:「…我也。」
江璨一把將病歷拿過,「你們根本沒仔細看嗚嗚嗚你們沒有心嗚嗚嗚。」
京都中央醫院的同一條街道上。
高樓外是車水馬龍,高樓內的玻璃閣間坐著幾位打扮精致的貴婦人。
這地方很漂亮,三三兩兩擺放著藤椅鮮花,較為散開的邊緣位置,坐著個容貌清秀,嘴角時時掛著一抹笑的女人、
赫然是江璨的養母,柳文冰。
柳文冰時常要參加或者舉辦這種活動,同行的人,家族地位總要略高於江家,所以她就隻好放下那點自傲,權當一把捧花的綠葉。
原本很多公司和集團都很樂意捧江老爺子麵子了,連帶著他們的妻女,也很願意給柳文冰麵子。
但自從江老爺子病重退居幕後,江家就越發走下坡路。
這也就算了,前段時間,也就個把月前吧,不知道怎麼回事,宋家和江家下麵兩個小老總之間鬧了一通,你搶我的生意我搶你的生意,給圈裡人看了好一堆笑話。
連帶著柳文冰再出來宴會交際,都要受到冷淡,沒臉許多。
好在旁邊還有個宋夫人一直陪著說話。
但說著說著,味兒就變了,「文冰,不要管男人間的事,我們關係好,我們孩子關係也好,就夠了。」
宋夫人微微笑著,「我家宋越脾性軟,以前跟江璨關係好,現在和阿和也親近,等江璨嫁進裴家,你們省心,我們也省心了。」
柳文冰勉強笑著應了。
她並不是多麼有見識的女人,從小就被教育著靠婚姻上位,在她看來,父母輩怎麼說怎麼是,這事八成就定下了。
但江璨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裴家那邊也說是還沒完全鬆口,那什麼聯姻不聯姻的,拖到現在,八字連一撇都沒有。
卻不能再多說什麼,江家如果再連裴家都搭不上,當真就是等死的命了。
她們另一邊坐著個今個才來的貴小姐,眼界頗高,聽說是言家的一個什麼旁支的表親的女兒。
那位言小姐原本一點都不想搭理柳文冰,正和其他幾個人說著誰家的限定禮服剪裁最漂亮,但忽地聽到裴家兩個字,眼神便亮了,「…你家要和裴氏聯姻?」
柳文冰微笑,「是的。」
裴氏近來風頭無兩,但真真夠得上聯姻這個年齡又沒有妻子的,隻有新任家主裴與墨。
原本裴氏幾個老人將消息放出去後,並不是沒有和其他家聯係,但由於彼時裴與墨容貌醜陋的傳聞實在太甚,說得比地上的泥還要難看三分,稍微有些傲骨的人家,都不願把孩子送入火坑。
隻江家,當時江老爺子倒下,令全家人驚慌害怕,又知曉了江璨不是親生孩子,乾脆賣個人情送給裴家,也正好鞏固一番兩個家族間的關係。
如今卻發覺泥裡包裹著真金,裴與墨權勢之外,用好看形容都過於局限。
知道裴家和江家定親的人是少數,但裴與墨近日在言家筵席上的驚鴻一瞥,卻被圈子裡不少人議論。
眾人再看向柳文冰的目光,就有些艷羨和嫉妒了。
言小姐有些酸:「你家江和倒是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