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已修)(1 / 2)
軀體從高空中墜落,砸至地麵的聲音,是會讓人頭皮發麻的沉悶。
鮮血很快溢散,染紅了地麵,鋪成了一副猙獰綺麗的構圖,如懸掛在高空血滴樣的夕陽一樣的刺目。
四周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一瞬,很快便如沸騰了的水一樣,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剛剛入職的新成員們分散而逃。
愛麗絲趴在首領辦公室內鋪著的軟毯上,正拿著油畫棒往紙張上塗抹著什麼。
在低頭繪畫時餘光無意間的一瞥中,她隱約看到有一個黑影從巨大的落地窗外快速閃過。
有些好奇的歪了歪腦袋,愛麗絲坐直了身體,仰著頭看著森鷗外說「林太郎,外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森鷗外聽到了她的話後從繁亂文件中抬起頭往窗外一掃,隻看見了被赤色染紅了半邊天際的璀璨雲彩。
對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不感興趣,他很快又低下了頭,繼續將目光投放在手中的文件上,聲音淡淡的說「大概是鳥吧。」
「有從高空往下飛的鳥嗎?」
愛麗絲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問。
「有啊。」
森鷗外翻過一頁文件,隨口回應道「與人一樣,鳥也是自由且肆意的,是想振翅高飛,還是俯沖盤旋,都不奇怪。」
「可是它翅膀都沒動啊?」
越想越覺得有哪裡不對,愛麗絲甚至都不畫畫了,一張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看著天際小聲嘟囔著「好奇怪啊。」
「那大概率是飛翔時撞擊到了阻攔之物,」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沙沙作響,森鷗外一語成讖道「死亡了吧。」
[溫]今天天氣……算了,不說了,懂的自己進。
l1……禮貌問一下,這次不是釣魚執法了吧?
l2應該不是,太宰大人一到下午就心情不好的去了天台,沒時間來釣魚了吧?
l3不是,現在大家都狂成這樣了嗎?不搞代稱了?
l4都是見過大風大浪,參與過那麼多熱帖的人了,誰還怕死啊?
l5樓上真是勇士,你開席我必參與!
l6我坐小姐姐那桌!
l7那我坐小哥哥那桌!
l8那我坐夏川大人那桌!
l9……
l10……見過不怕死的,倒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l11「帽子」and「繃帶」isatchgyou!
l12好好的拽什麼英格裡希!
l13唉……今天過後「忠犬」就要跟「帽子」分開,去狼窩了,舍不得她啊。
l14在?什麼叫做去狼窩,說的跟「忠犬」是你們隊的人似的,她明明是回狼窩好嗎!回!
l15……所以樓上是承認你們那是狼窩了?
l16這一點值得誇贊,雖然「繃帶」的手下跟他一樣心黑的不行吧,但看起來他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l17見鬼的自知之明!我們這裡「忠犬」跟「繃帶」配的不行,要你們這群妖魔鬼怪搞些亂七八糟的拉郎啊!
l18笑死,你是沒見過「帽子」跟「忠犬」戰鬥時配合的場麵吧?什麼叫做心有靈犀?什麼郎才女貌?什麼叫做在高朋滿座中將隱晦愛意說到最盡興,你懂嗎!(注1)
l19[《真相是真》歌曲鏈接]閒著沒事你聽聽吧!
l20我聽這歌一百遍,它也成不了真。你聽這歌一百遍,夏川大人也還是我們遊擊部隊的人
「嘿?!」
被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的部下氣的皺緊了眉,盯著屏幕正中那個嘲諷的笑臉,剛準備開啟自己當了多年鍵盤俠的功力,好好跟對方撕扯一番時。
站在他身旁的同伴提醒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餵!你還敢玩論壇,不怕被太宰大人釣魚執法啊?」
「這……」
他這一提醒,下屬才發現自己差點中招,訕笑了一聲撓了撓頭說「這不是忍不住嗎?」
在與夏川幸共同協作完成任務相處的這段時日內,雖然偶爾會被她的「內卷」行為卷到痛不欲生、悲憤捶地吧。
但她的敬業精神與對港口黑手黨的赤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隊伍裡的成員們對她的感官也不差。
更別提她實力還強。
貌似、疑似、可能、應該……
跟中原大人之間還有點那什麼。
是慕強的心態加上磕c的濾鏡,也被夏川幸真實的人格魅力(內卷的可怕)所折服,生不起一絲抗拒的心理。
隸屬於中原中也指揮的部下們幾乎都把她當成了自己人,看她的眼神完全就是看「大姐頭」的崇拜眼神。
——畢竟中原大人的女友不就等於是他們的「大姐頭」嗎?
是大姐頭那不就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雖然目前清掃敵對組織的任務完成了,大姐頭要身回「繃帶」那了吧,但他們還是堅定的相信,她的心依然是在「帽子」這裡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磕到真的了,下屬忍不住搖頭感慨道「你說夏川大人跟中原大人這麼配,眼瞧著離在一起就差個婚禮的事了,論壇上的那些人怎麼還是想不開站錯隊啊?」
恰巧從此經過的中原中也聽到了這番話,腳步一頓略感疑惑的問「什麼站錯隊?」
他擰眉道「你們剛剛提到了夏川?」
「這、這……」
自己私下或者是在論壇上口嗨可以,但是磕c的發言直接被中原大人聽到了,下屬還是有點慌的,他急忙找措辭道「就、就是隨口一說,覺得以後沒法跟夏川大人一起工作了,還有點不習慣呢!」
他乾笑了幾聲,慌忙轉換話題道「對了中原大人!您……」
他原本想問中原中也要去哪的,但在看到對方月匈前別著的與其著裝十分相搭的藍寶石月匈針後,眼睛一亮問「您佩戴的月匈針挺好看的啊!是新買的嗎?」
因為中原中也護短又重情重義的性格,與下屬之間的關係頗為和睦,這類日常方麵的交談,下屬也不會畏懼與他提起。
「這個?」
剛剛才戴上的月匈針這麼快就被人注意到了,中原中也意外了一瞬,很快又不太自然的側過了頭,低咳了一聲說「咳、這個是夏川送的。」
「哦~」
圍在一旁的下屬立刻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洞悉一切的曖昧笑容。
這種起哄樣的打趣聲音還有八卦眼神,讓中原中也莫名有些耳熱。
像是為了遮掩這點似的,他特意提高了聲音故作凶狠的說「做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自家上司的性格下屬們自然是了解的,知道他臉皮薄,也就沒有把想磕c的心情表現的太明顯。
「對了,中原大人,」有人跟身邊的同伴打了一個眼神提議道「明天夏川大人就要回歸遊擊部隊了,見麵的機會可能少了,大家都挺舍不得她的。」
「您看……您要不要趁著今晚工作不是特別忙,把夏川大人約出來,大家一起吃頓飯,再聚聚?」
「是啊是啊!」
這話剛一說出就有人附和了。
「夏川大人跟我們在一起工作了這麼久,都沒在一起聚餐過呢,這可不行啊!」
「對啊中原大人,您可能以後還有機會見到夏川大人,但我們天天在外麵跑的,想見到就難了。就是為了我們大家,您也得把夏川大人約出來吃頓飯啊!」
「這……」
中原中也被說的有些意動。
夏川幸要回太宰治手下工作了,以後見麵的機會確實會減少,趁現在約出來大家聚餐吃一頓,好好熱鬧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他也挺在意下午夏川幸跟他說的那句話的。
什麼叫做在這裡認識他很高興?
說的跟她要走了似的。
「行了行了,」麵對著熱情催促的下屬,中原中也無奈的擺了擺手說「我知道了,我去找夏川還不行嗎?」
他邊往前走邊說「晚上八點還是老地方見,你們先訂好位置。」
「好耶!」
下屬們激動的歡呼了一聲,麵上是相同的成功撮合了c的喜悅。
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是港黑總部大樓的正前方,與以往冷清嚴肅的場合不同,此時大樓下方圍聚了諸多人群,不單有港黑人員,一些往日不敢靠近這裡的平民也在其中。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靠近了一些詢問周邊的人「怎麼了?這裡圍著這麼多人?」
站在前方的是一個穿著文職套裝的女性,聽到詢問的聲音後她轉過了頭,在發現問話的人是中原中也時,肩膀猛地顫了一下,急忙鞠躬道「中、中原大人……」
中原中也擺手製止了她的鞠躬,目光越過擁擠的人群看向前麵,皺著眉又問了一遍「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裡?」
不知是不是中原中也的錯覺,他總覺得麵前女性的臉色好像煞白了一瞬,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擔憂跟憐憫什麼的?
眼眶好像還有些泛紅,但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低下頭聲音很小的說「夏、夏川大人……」
「夏川?夏川怎麼了?」
中原中也不解的問。
前方圍的人太多,他實在看不清裡麵發生了什麼。
但他問的這句話好像正好是壓斷了某根支柱的重物,方才還隻是眼眶輕微泛紅的女性,忽然一下子捂住了唇,撇過頭哽咽出聲道「……夏川大人跳樓了!」
大腦轟然鳴響,中原中也眼瞳顫動了一下,一時間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麼。
什麼叫做夏川大人跳樓了?
跳樓?
夏川幸?
中原中也一邊用力撥開人群往前走一邊想。
別開玩笑了,夏川幸會跳樓?
就是太宰治跳樓她也不可能跳啊?
就她那個脫線認真的性格,她怎麼可能會……
擁擠的人群被推開,燥熱的空氣與吵雜的交談聲如潮水一般洶湧襲來又快速退去,眼前看到的景色似凝固在當場的老舊膠片,失去了本身的顏色,襯的那滿地的血色格外的醒目。
中原中也垂下了推人的手臂,怔愣的望著那躺在遠方,穿著熟悉的黑西裝,有著熟悉的粉發,但偏偏不是他所熟悉的模樣的軀體,就不明白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早上還在一起吃早餐,中午他在店鋪外等著她購物,下午是他把她送回的總部,怎麼就幾個小時不見的功夫,就……
中原中也無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隻覺得此時連呼吸都是乾澀的疼。
……就永遠也見不到了呢?
自當上黑手黨的那一天,中原中也就沒想過自己能有什麼好的結局。
會加入港口黑手黨的人多少也做好了隨時會死在他人手下的準備。
他們背負仇恨,以暴力換取利益,那麼有一天也會被自己支出的暴力所反噬,那是他們該受的。
……但她不應該是這樣啊?
中原中也快步走近。
她不應該隻冰冷的躺在這裡,像戲劇一樣受人旁觀啊?
她喜歡的珠寶首飾她還沒有怎麼佩戴過,鮮亮的衣服她也沒有穿過,這世界上的很多東西她甚至都沒有見過——
——她才十八歲啊!
「太宰治!」
中原中也一把拎起站在旁邊的太宰治的衣領,赤紅著雙目瞪著他說「她為什麼會跳樓?你做了什麼?你跟她說了什麼?!」
不用想也知道,一個下午回總部前還好好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說跳樓就跳樓。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會讓她想不開而跳樓的事情。
中原中也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跟太宰治脫不了關係!
「……說了什麼?」
衣領被拽扯,喉管處有輕微窒息的感覺,太宰治順著中原中也的動作滯緩的抬起頭,眼瞳緩慢聚焦落到他麵含怒色臉上,聽到他的質問,想了一會遲緩的說「啊……她問我怎樣才會喜歡她。」
被風吹的些許淩亂的發絲在額前灑落了淡淡的陰影,太宰治笑了一聲「我說死也不會。」
他轉過頭,俯視地麵上猩紅且蜿蜒扭曲流淌的血跡,垂在身側的手指輕微的頓了頓,又加大了唇角的笑意說「她就死了。」
黑發的少年臉上是某種病態的笑,他唇角扯的幅度極大,但眼內卻半絲笑意都無,以被拉扯仰頭的姿勢看著中原中也,聲音清淺的問「……很有意思吧?」
深藍色的眼瞳猛然驟縮,中原中也拽著太宰治衣領的手臂上青筋緊繃。
「你這個……」
他一拳打在太宰治臉上,月匈膛劇烈的起伏,肩膀微微顫抖,提高了聲音說「你知道她喜歡你,你知道她不懂這些,你知道她——」
——她隻會以字麵上的話語解讀一切。
要怎樣才會喜歡她呢?
死也不會。
那就死了看看會不會
夏川幸向來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她一直循規蹈矩的將自己放在工具的位置上,理解能力匱乏是因為她隻需要聽從命令而行事,她不需要解讀上位人的想法。
而這樣的她,所做的最出格、最不符合她性格的事情也就是跟太宰治告白。
為了求知、為了得到答案真的去死——
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中原中也提著太宰治的衣領還想揍他一拳,但很快就被身後沖上來的下屬拉住了「中原大人!」
「冷靜啊中原大人!」
「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對乾部動手!」
「放開我!」
中原中也扯開下屬,又被他們再次抱住手臂。
多數人圍聚在他麵前,就怕他沖動做出什麼會被首領責罰的事情。
太宰治側著頭,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漬,被打後沒有反擊也沒有回應,隻眼眸微垂看著地麵,漆黑的眼瞳中沒有光影也沒有情緒,隻是空洞一片。
很快,一群身穿西裝的黑衣人從港黑總部大樓中走出,以並排的姿勢整齊橫檔在大樓前方,阻隔住了周圍無關人群的視線,冷聲道「首領命令!肅清周邊人群!清掃現場!」
話落,有幾個人扛著擔架與清洗血跡的東西走了過來。
太宰治看見了這一幕,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但被黑衣人攔住了。
「太宰大人,請您放心。」
對方聲音冰冷的陳述命令道「首領吩咐了,我們會細心收理夏川大人的遺體的。」
……遺體?
太宰治怔了一下,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
啊……
是遺體了啊。
清掃人群使用的消毒水的氣味充盈在鼻尖,地麵上溢散的赤色血液被水槍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