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第26章
還沒等高冶有所反應,旁邊的天子捂唇咳嗽出聲。
開始還是壓抑的低咳,但很快那低咳加大,連元茂自己都無法控製。
「陛下!」高冶嚇了一跳,慌忙扶住他。
元茂壓製不了咳嗽,他越是壓製,越是咳嗽的厲害,連帶著五髒六腑都隨著咳嗽在肚腹裡攪和在一起。
元茂到景明寺,除了高冶一人之外,連中常侍也沒帶上。事發突然,高冶連找個幫手都尋不到。
他看向那邊樹林裡的兩個人。
元茂這邊的咳嗽聲已經引起了那邊兩人的注意,全都往這邊看來。
高冶見狀大喜,一手攙扶住元茂,一手沖著那邊的兩人揮動,「三娘子!」
話才出聲,高冶就感覺手腕骨上一陣要裂開的痛,低頭一看發現天子竟然手攥在上麵,用力到指骨發白。
「不……回……」元茂想要說話,但咳嗽完全止不住。
那邊白悅悅已經提著裙子過來了,高冶看著和她一塊過來的人,頓時如同在四九寒冬裡,有一盆冰水對著後腦勺一股腦的全數澆了下來。
「長、長樂王?」
看清楚帷帽輕紗下朦朧的麵容,高冶話都有些哆嗦了。
方才看著那樣子,像是倆人在樹林裡低低私語,想要不想歪都有些難。當場抓了人,對天子來說不算什麼,對他來說問題大了。看人家的陰私被人發現,那就要看自己的命夠不夠硬了。
話才哆嗦完,被他攙扶的天子突然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那兩聲咳嗽格外的重,似乎要把五髒六腑也要咳出來似的。天子的整個軀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道,完完全全的壓在他的身上。
高冶自己也才十幾歲,和天子差不多的年紀,天子看起來高瘦清雋。但其實自小習武,能徒手提著兩塊巨石。這樣的武力怎麼樣都不可能是真瘦的輕輕鬆鬆就可以提起來的地步。高冶隻感覺突然間肩上被壓上了千鈞,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噗通一下被壓在了地上。
他掉在地上,天子壓在他的身上,那沉甸甸的軀體差點沒壓得他兩眼泛白去見渤海高氏的列祖列宗。
好歹還留有些許的清醒,高冶掙紮著鑽出個腦袋,就見到白家三娘看得目瞪口呆。
也是,他和天子壓在一塊,這情形估扌莫是千載難逢,可不是要多看兩眼麼?
高冶心裡苦哈哈的想。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原本壓在身上的重量一輕。新鮮空氣重新回到他的軀體裡,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連帶著感覺似乎重新活過來一般。
長樂王提起壓在高冶身上的元茂,元茂捂住月匈口,臉上呈現不自然的深紅。
「陛下?」長樂王一手攬住他。
元茂抬頭看到了那邊被這變故弄得呆若木雞的白悅悅,他深深看她一眼,重重咳了一聲,整個身體向前傾倒。
「這是怎麼了?」白悅悅感覺方才元茂那一眼,如同刀劍一樣戳得她生疼。在這煦暖的天裡,硬生生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長樂王也一並看過來。
長樂王的目光嚴厲如刀,落到高冶的身上,高冶隻覺得長樂王似乎要把自己給千刀萬剮了。
「我也不知!」高冶坐在地上依然是方才的狼狽模樣。
話才說完,元茂捂住唇咳的撕心裂肺。
「先尋個地方把人安排好。去請大和尚過來看看吧?」
長樂王點頭,他一手扛起元茂就往不遠處的禪房去。
達官貴人們拜佛都有專門的禪房休息。路過的沙彌見狀,紛紛過來問出了什麼事。麵上比長樂王還要焦急。
這些貴人們要是在寺廟裡出了什麼事,廟裡頭的這些僧人都吃不了兜著走。說是方外之人,但哪裡逃得過世俗規矩。
沙彌們連忙上報,不多時就有僧人來領著他們到了一間寬敞乾淨的禪房,而後又來了一個年老的僧人。
此刻出家人多少會一些醫術,或是行醫救人,或是方便自己。有些醫術還頗高。
元茂已經在臥榻上蜷縮成一團,他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手掌在身前握緊,呈現無助又極其防備的姿態。
白悅悅看著忍不住往長樂王那裡挪了挪,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問,「這是怎麼了?」
長樂王也眉頭緊鎖,他沒聽說過天子有這種病症,轉頭就去看高冶。
高冶對著兩人或是疑問或是探究的目光,苦的嘴裡都像塞滿了黃連。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陛下突然之間就這樣了。」
高冶說著,忍不住偷偷的瞧麵前這倆。
他在天子身邊這麼些年,沒見過這種情形,也沒聽那些中官私下說過。偏偏見到這倆在一起就有了。
他偷偷的看麵前這倆,該不會是被氣出來的吧?
高冶想起天子見到這兩人在樹林裡說笑的臉色煞白,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撞見了妻子私情的男人。隻是沒有和奸夫扭打在一塊而已。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越來越強,弄得他忍不住頻頻向長樂王和白悅悅看過去。
「你看什麼?」長樂王識感敏銳,高冶才投過去一眼,立即就被察覺。
長樂王沉聲發問,已經有幾分不悅。高冶被問的一激靈,「隻是看大王儀表瑰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長樂王蹙眉,他上前了兩步,免得高冶看到身旁的少女。
那邊僧人正在診治,門外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三姊姊,你在麼?」
「是四娘。」白悅悅麵色有些奇怪,「她怎麼來了?」
她和長樂王對視一眼,長樂王輕聲道,「把她打發走,千萬不要讓她知道陛下在這裡。」
白悅悅點頭,她過去推開門,見到四娘虞寧領著婢女站在門外。
「四娘怎麼在這?」白悅悅從門內出來,將門合上。
虞寧看了門內一眼,見到了門內的人影。
「四娘不是跟著大姊二姊在禮佛麼?」
虞寧笑了笑,她前生已經禮佛禮夠了,濃厚的旃檀佛香貫穿了她整個後半生。到了死才解脫。
她如今隻要聽到那些佛號和聞到旃檀味,就忍不住反胃。更別說跪坐在蒲團上禮佛了。
她自從再活過來,從來不敢放鬆對眼前人的關注。她身邊的婢女來報,說三娘子跟著一群男子到了一間禪房。
當年的宮廷醜事原本就有些風言風語傳播,再加上帝後離奇一前一後
離世,宮外也有傳聞,她哪怕出家為尼了,也聽說過。
如今聽說三娘跟著好幾個男人入了禪房,聯想到前世那個宮廷傳聞,她領著婢女過來。
即使三娘已經無意入宮,但她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徹底斷了三娘入宮的後路為好。
畢竟話是三娘自己說,萬一哪日她後悔了怎麼辦?
這樣的人入宮,若是再一次東窗事發,將整個白家都陷入危險境地不說,還會令整個家族臉麵掃地。她絕對不允許此事再發生。
長痛不如短痛,及時將三娘的醜事掀出來,也好過將來挖肉補瘡。
虞寧麵上帶著淡淡笑意,「三娘不是說到外麵走走散散心麼,怎麼到禪房裡去了?」
白悅悅笑,「突然覺得有些不適,就進去休息了下。」
虞寧臉上的笑容更甚,隻是道了一句是麼,這時候二娘婉寧也帶著人來了。
虞寧看了一眼身後的婉寧。
此生她不知道為什麼二姊和大姊會被送出宮去,但二姊對送出宮一事一直耿耿於懷,和她一樣都不希望三娘入宮。兩人既然目的一致,聯手起來也是輕鬆的事了。
「三娘身體不適?」婉寧走來道。她滿臉笑容,「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之間就身體不適了?」
「這我也不知道。」白悅悅扶著額頭,一副不適頭暈的樣子。
「可能是出來不小心吹了點風,所以就犯了頭痛吧。」她又一手捂住月匈口,嬌弱的像是下刻就能倒下。
她的確有頭疼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這身體自小沒有受過精心照顧,還是那次落水留下來的毛病,反正天氣冷暖變得劇烈一些,或是流汗吹吹風凍著了,頭痛就會殺過來。
但是麵前兩人卻沒有任何觸動,虞寧冷冷看著,嘴上卻含笑道,「既然這樣,那就更應該好好休息了。從這兒回去,恐怕要一段路,路上難免還要受風。」
「是呀。」婉寧滿臉奇怪,她看了一眼門內,「這兒不正好有個現成的地方麼?既然這裡頭沒人,就暫時進去休息一會。到時候派人說一聲就是了。」
說著就要推門進去。
白悅悅攔在門口,「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就我們幾個不太好。」
說完門內突然傳來碎裂的聲響。那聲響太大,想要找話遮掩都遮掩不過去。
「裡頭有誰?」婉寧驚道。
虞寧看向白悅悅,「不是說隻有三姊姊一個人在麼,這裡頭是什麼聲音。」
虞寧看了一眼婉寧,婉寧道,「這裡頭該不會鑽進了什麼歹人吧?」
說著示意身後的侍女去推門。
見白悅悅去攔,她自己一頭擋在前麵,滿臉奇怪,「三娘怕什麼?不是說裡頭沒人麼?」
婉寧擋在白悅悅前麵,剩下來的婢女用力一推。
原本緊閉的門被用力推開,隻見著並不是很寬敞的屋子裡頭擠著好幾個男人。哐當門重重響了一下,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
虞寧和婉寧連帶著那就幾個跌入門內的婢女,見著屋子裡的人目瞪口呆。
白悅悅攤手,滿臉無奈,「我說了不要進去啊。」
「你們是……」虞寧的目光從屋內所有人麵上一一轉過,最後落
在床榻上的人。
臥榻上的人麵色潮紅,手臂已經放在一旁,袖子微微扯開露出腕子診脈。
「陛下!」即使還是帶著些許少年的青澀,但是那張麵容虞寧還是記得的。
她十六歲入宮,封後大典當夜她見到的那張麵容是她窮盡一生都沒有忘記。是日日夜夜青燈古佛裡唯一的慰藉。已經入了心沁了骨,想要忘記,那根本不可能了。
內裡正在給元茂診脈的僧人被突然這一句給驚到了,哎呀一聲,也顧不得繼續診脈,隻是滿臉驚惶看著周圍人。
長樂王麵色一變,他手掌按在僧人的肩膀上,「還請繼續診治。」
隨即他臉轉向外,眸光鋒利看向闖進來的那幾人,「誰讓你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