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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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奪食這件事,是長樂王這麼多年來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而且貼著底線而過。

長樂王自信就算天子追究起來,在這件事上尋不到半點可以拿出手的理由。

和內命婦勾搭,自然是要治罪。可白悅悅不是內命婦,甚至和天子連個口頭上的婚約都沒有。

她既然沒有被冊封為內命婦,又被趕出了宮廷,那麼就和天子毫無關係。

更何況這門婚事乃是皇太後拉纖保媒的,天子作為兒子,礙於孝道,也沒辦法對太後做的媒有什麼怨言。

長樂王做好了準備,天子卻對此不提一字。

「阿叔,你看看這裡。」元茂將長樂王攙扶起來,他手指點了點虎牢,「如今宋軍圍攻虎牢,而長社已經被破。虎牢若是丟了,那麼洛陽將沒有任何天險可守。到那個時候,宋軍將長驅直入,直達洛陽。」

元茂點了點羊皮地圖上洛陽的位置。

洛陽乃是天下之中,又為幾朝古都。當初遷都於此,也有向天下宣稱魏國正統的地位。不過世上所有事都有陰陽兩麵。從平城遷都洛陽,雖然是以此宣稱正統,但洛陽離宋國卻太近。再加上四周地勢平坦,一旦虎牢破了,那麼洛陽就會易主。

所以這次的情形刻不容緩,哪怕是皇太後那種嗜權如命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也剛不過那些宗室,同意天子帶兵親征。

一旦洛陽真的丟了,一群人就得回平城宮。到時候丟臉丟到天下皆知。朝廷的臉麵也基本上丟完。

威信這東西,建立起來需要滾滾人頭和鮮血。可是摧毀起來卻是容易的很。

「秦王丟了長社。」元茂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變喜怒。

「虎牢不能丟了,否則就真的隻能讓太後領著人趕緊回平城宮了。」

「所以我讓阿叔過來。」他看向長樂王,眼底裡全是信賴和倚重。

「秦王丟了長社,現如今還在外麵跪著呢,朕沒讓他起來。打仗打成這樣,丟了列祖列宗的臉。」

元茂看向長樂王,「朕記得阿叔十三歲開始就跟著先帝北伐北狄,如今阿叔還能為朕而戰麼?」

長樂王張了張口,「如今臣是中書監。」

天子年輕的麵龐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那又如何?現如今情況危急,就算是中書令,若是真能用的上他,他也得給朕上陣殺敵。阿叔何必拘於此?」

天子靠近了些,言語裡似乎多了些許別的意味,「更何況,阿叔真的情願一日到晚和公文筆墨打交道?」

這當然不是。

長樂王被隱約的勾起心底下藏著的那些希望,比起勾心鬥角,殺人不見血的朝堂。他倒是更喜歡沙場,所有的謀略拳拳到肉,以鮮血開始,以鮮血結束。

鮮血淋漓的痛快。

「臣遵命。」

長樂王低頭。

天子淺笑。

天子大軍駐紮在懸瓠,長樂王在路上沒有太久趕到了。不過滿麵都還是灰塵泥土,現在見完天子正好騰出空去打理一下自己。

長樂王出去就見到秦王跪在了大帳前,其實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隻是他急著去覲見天子沒有注意而已。秦王前幾日打了敗仗丟了城池,跑到了懸瓠大營,現在跪在地上。

前幾日懸瓠下了雨,地上泥濘成了一片。秦王跪在地上,身上衣袍吸滿了泥水貼在身上,滿是狼狽。

「阿叔,」秦王見到長樂王出來,眼前亮了亮,「陛下提起我沒有?」

他跪在那裡已經有好會了,一路逃命沒花太多的力氣,跪在這兒淋了雨倒是要了他半條命。

這個侄子此刻滿臉狼狽的看他,臉上還帶著點兒討好的笑。看著心裡莫名覺得膈應。

長樂王當做沒看見,抬腿就要走,誰知道秦王這時候也沒皮沒臉了,一把抓住他袍服的下擺,不讓他走。

「說你打了敗仗,你要聽麼?」長樂王問。

秦王一下低頭下來,長樂王把自己的袍服一角從他的手裡撒開。

「現在虎牢那裡拚死一搏,看能不能受得住。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洛陽不保。那罪過是真的不小了。

秦王眼裡的希翼沒了,垂頭喪氣的低頭。

他沒有時間和秦王扯,徑直到了營帳內。那裡換洗的衣物以及明光鎧都已經放好了。

換上那些衣物鎧甲,將自己收拾妥當,前去中軍大營。

長樂王去的時候,穹廬裡已經有許多人在了。

「宋帝大軍兵分四路,向我而來。」

元茂坐在小巧的胡床上,手裡持著一支鮮亮的羽毛,示意周圍的宗室將領去看地圖。

「西路猛擊潼關,意圖擊破洛州一舉拿下洛陽。」元茂手裡的羽毛在洛州這塊地方上畫了一個圓圈,「東路攻擊濟州,和中路一道來勢洶洶。看樣子,宋帝是一派的雄心壯誌,想要一統了。」

元茂話語略帶點笑意,聽不出太多的困擾。

「他們出兵,看似來勢洶洶。但是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後果如何。」彭城王道。他雖然年輕,但也被元茂一同帶了出來。

「虎牢之困在即,應當先救洛陽眼下之危急。」

長樂王搖搖頭,「虎牢是防守洛陽的一道重地,此處有重兵把守。而宋軍既然圍住了此處,自然是做了十全的準備。帶兵前去恐怕一時半會的見不到功效。但是如今必須先給宋軍一個措手不及。隻要其中有一路遭受重創,那麼其他三路未免要回頭來救。」

「但這四路,也不是每一支都和圍困虎牢的宋軍一樣有所收獲。」

「那要是虎牢守不住破了怎麼辦?」有宗室問道。

長樂王沉默,這個就是賭,賭一賭。看看虎牢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所有人都看向了元茂,等著這位天子給一個主意。

「好,」他頷首,「就照著長樂王所言。」

「陛下不可啊!」

一時間營帳內反對聲此起彼伏。

元茂靜靜的看著麵前各種群情激奮,若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見到這麼一副架勢,難免會有些心虛氣短。若是定力不夠,會不禁懷疑自己決斷究竟是不是對的,哪怕鑒定所想,也要氣眼前的這些人,竟然不知好歹。

元茂什麼情緒都沒有,等到麵前這些人吵得最厲害的時候,力排眾議,用了長樂王的計謀。

白悅悅在府裡,時常聽到外麵的消息。

如今這世道,打仗司空見慣,但是打仗打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了。

白悅悅聽說現在虎牢關被宋軍給圍困起來了。洛陽裡上下也不復之前的富貴寧馨,透著一股難言的緊張。

這年月沒什麼事是一定的,發生什麼都不意外。

白悅悅以防萬一,把自己能收拾走的財物挑著最不起眼的給收拾了下,然後又去看長樂太妃。

長樂太妃自從長樂王被天子宣召到懸瓠大營之後,就越發的誠懇禮佛了。她每次去,太妃不是在禮佛,就是在去寺廟的路上。回回找不到人。

白悅悅原本是打算,如果洛陽真的有個什麼事,帶上太妃一路跑回平城去。

但見不著人,也不好一塊商量。她也不是沒有去寺廟找過,隻是見著太妃勤勤懇懇的禮佛,她也不忍心打擾。

今日她從永寧寺見到太妃拜在佛像前,很虔誠的跪拜。她佇立在門口看了小會,還是轉身離開。

正從廊道上走著,見到四娘虞寧帶著人過來。

虞寧頭上戴著帷帽,哪怕到了女眷紮堆的地方,也沒有半點摘下來的意思。

那天的風疹起的很凶,幾乎渾身上下全都是。醫官們對此的辦法就是調理,並沒有什麼太多立即有效的辦法。

調理身體沒有幾個月見不到效果,因此虞寧也因病不能入宮,到了如今,風疹雖然漸漸消退,但是疹子褪去了,卻留下了疤痕,雖說可以完全褪去,但也要用不少時間了。

虞寧平日裡在府內並不出來見人,這段時間外麵傳戰事吃緊,天子又帶兵親征,所以她也一改居家養病不出的作風。

「四娘?」白悅悅見到虞寧,「好久不見。」

兩人無話可說,但既然都見著麵了,該打的招呼還是得打。

虞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就算是全了彼此之間的禮數,「我記得你之前不怎麼愛到寺廟裡來。今日怎麼來了?」

「我今日是來尋太妃的。」白悅悅說著,看了一眼虞寧身後跟著的婢女,婢女們手持長柄鎏金香爐,捧著水果鮮花等供品。知道她也是來禮佛的。

禮佛向來是個麻煩事,不到逼不得已,她是不會去做這些。

「既然沒事的話,那麼就先告辭了。」

白悅悅說完就要走,卻被虞寧一把攔住。

她看了一眼擋在自己麵前的手,「四娘,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要去祈福,一塊去吧。」

薄紗下的頭動了下,也不管她是否答應,抓了她的手臂一塊去。

虞寧早就已經定了今日禮佛祈福,到了地方,她讓身後的婢女把貢品全都擺放到佛像前。

見到旁邊站著的白悅悅滿臉無所謂,「這是在佛麵前,你這樣小心到時候遭報應。」

白悅悅聽了越發無所謂,「是嗎,難道不會劈拉我過來的麼?」

虞寧被她這毫不客氣的話給哽的「你」了幾聲,好半會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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