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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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想到鍾宛會突然過來。

他們都以為她走了,並沒有特意邀約,此時卻自主盛裝出席。

她盤起長發,一襲長裙,眉眼精致艷麗得人群裡一眼就能看見。

周圍眼神或驚艷或異樣。

見到她的第二反應,就是看秦忱。

找他的身影。

人群裡並沒有看到他。

秦忱前段時間出事,住了很長時間的院,因此,也沉寂了很久。

聽聞他今天是來了這個場子的,隻不過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透,多少要注意著,所以一直沒怎麼在人前出麵,都是由秦家其他的叔伯出來應酬。

可是現在鍾宛來了,他肯定也是要出來吧。

鍾宛對這些絲毫不聞,端了杯香檳從人群間走過,碰到熟人時不時舉起酒杯打個招呼。

有人問她近況,她便笑著說推遲走的時間了。

這不,過來向認識的朋友一塊道個別。

那樣子,很是七巧玲瓏。

再往前走,沒什麼防備地和一道身影遇見。

走廊外。

秦忱站在那兒,看著她在廳裡與人笑著周旋,神色微恍。

鍾宛看見對方,停住步子,隔著人群和他相望。

最後同人示意,朝他走了過去。

鍾宛端著香檳,走近,喊了聲:「忱哥。」

秦忱並不說話,盯著她。

他以為,見到自己她該會有些別的神情的。

卻隻有笑,容光煥發。

和此刻的他形成鮮明對比。

鍾宛像看不見他的目光,依舊笑著:「忱哥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你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還好。」他說。

「那就好,那天聽說你出事,他們都說很嚴重——」

「那天,你沒在。」

「嗯,有事,所以後來就沒去看。」

「沒關係。」

秦忱垂下眼,重復了一遍,更像說給自己聽:「沒關係的,鍾宛。」

他並不在意。

隻要,現在可以看到她就足夠了。

鍾宛說:「其實今天過來,是想向忱哥你告別的,你應該也知道吧,我要走了,大概就是明天的事。」

秦忱發怔。

像沒聽懂她這番話。

他才剛見到她,以為她是回來。沒想到她是來向他告別。

「明天,這麼快嗎。」

「嗯,之前簽證沒下來,現在事情算是都處理好了。」

「忱哥,會希望我過得更好吧。」

「好啊,當然是……希望的。」

她斂下視線,說:「那我就先過去了。」

「忱哥,再見。」

她轉身,走出幾步。

卻忽的聽身後的人說:「別走。」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沒有。

秦忱望著她的背影,明明她離他隻有幾米,他卻覺得他們之間遠到像隔著冰川。

他步子緩慢地朝她走了幾步。

腹部傷口微疼,不及他心裡疼。

像刀紮一樣。

「鍾宛,不要走。」

他說的第二句,不止鍾宛,旁邊很多人都聽見了。

沒見過這樣的秦忱,紛紛詫異,視線皆落到他們兩人身上。

鍾宛停住,回過頭去。

卻見秦忱顫著手,摘下了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那枚曾經她給他的戒指。

「這兒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秦忱曾經是個混蛋。渾得不能再渾,我做過錯事,用很壞的方式對身邊的人。」

「可是,混蛋有一天也想做一個很好的人,想保護一個人,把一切都給她,想拿所有的餘生來愛她。」

他捏著那枚戒指,然後,向她遞了過去:「所以,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留下來。」

「我真的,不想你走。」

周遭一片寂靜。

全都無聲地看著他們。

有的人神情驚詫,或期盼,或不敢置信。

像是目睹了什麼世紀大事。

他們都看著鍾宛,想著她該是會接受的。

鍾宛盯著眼前的戒指,看了許久。

然後伸手,推了開。

「沒可能了,秦忱。」

「我馬上要出國學習,可能一段時間也可能是好幾年都不會回來,而且還有件事。我訂婚了。」

她伸出手,無名指上是一枚鑽戒。

周圍人一陣驚訝聲,麵麵相覷,壓根沒想到。

就連秦忱也是。

他目光愣怔地盯著她的手,覺得她是在騙人。

可是看她,麵上帶著笑:「忱哥,會祝福我嗎。」

秦忱問:「他是誰?」

鍾宛說:「一個我很愛的人。」

「很愛。」他慢聲重復這兩個字。

可能是溫鬱,可能是秦晟,也可能是別的男人。

唯獨,不是他。

秦忱垂下手,包括那枚戒指,也被他攥到了手心裡。

還真是,真是再也不可能了。

要是以前,秦忱或許會說,那就跟他分了,鑽戒扔到垃圾桶裡,婚約解除,就算是用狠也要將她綁身邊。

可是現在,他做不出這種事了。

他早已不是以前的秦忱。

當鍾宛說她很愛別人的時候,除了心裡那陣清晰的疼,別無其他。

他笑了,說:「好啊,挺好的。」

「那我,祝你幸福。」

鍾宛走了。

很徹底地、真正的離開。

廳裡所有人看著那道明艷的身影離開。

有人想上來安慰秦忱,跟他說幾句,卻見他在原地站了會後,兀的拔腿追了出去。

他身上有傷,走不快,會拉扯傷口。

很疼。

疼到臉色愈漸泛白才趕上,走到了大廳門外。

出去,站在酒店大門口,目送著鍾宛上車。

她沒回過一次頭。

身影上車,再也看不見。

車輛開動,駛遠了,他才回神。

陳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

「她那麼決絕了,你都要出來看她最後一眼。」

他問:「不疼嗎。」

疼嗎。

早就疼麻木了吧。

秦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拚盡力氣多看看她。

要不然,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了。

他舍不得。

「時間會消愈一切,忘了她吧。」

「忘不掉怎麼辦。」

「那就把她記著,記一輩子。以後要是有機會,再也不要放過她。」

-

一直到上車以後,鍾宛才敢回頭去看。

透過黑壓壓的車窗去看酒店門外的秦忱。

她一直都知道,秦忱他就在後麵,隻不過她不敢回頭。

她怕她回頭,就走不了了。

她會舍不得。

所以不如一直狠下心,把牙咬碎往前走。

其實她今天說了兩句假話。

她沒有訂婚,那枚鑽戒是假的,不過是戴著做假象。

她知道她當著很多人的麵那樣說,別人都會信,包括秦忱。

至於他們認為對象是誰,並不重要,目的到了就行。

還有一個,她從來都沒有決定出過國,那些消息不過是她放出去給朋友刻意傳的,讓所有人以為她要走,走好幾年。

出國學習哪是那麼簡單的,很多手續要辦,更別說院校什麼的。

她隻是給自己一個完整的理由,徹底離開這座城市。

至於去哪,她還沒想好。

國內這麼大,她想找一座喜歡的城市,去為以後努力打拚,去沉澱自己,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

等那時候她才有回來的資格。

才有談感情的資格。

但是真到了那時候也許是很久以後。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變故,誰也不知道。

也許她再也不會和他遇見,也許他們會各自有了在一起的人。

不確定性太多。

還是祝願對方未來會更好吧。

車駛入道路的川流不息中。

遠處的身影越來越遠。

鍾宛在心裡說——

秦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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