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阮暮汀拿過席清手裡的水，擰開，遞到了安稚春手裡。順便牽走了她手裡的行李箱：「快謝謝席老師，以後少不了要麻煩席老師。」
安稚春連連道：「謝謝席老師。」
她有些慌亂地笑笑：「我，我請席老師和阮姐姐吃飯。」
席清樂得不行，忍住了去扌莫她腦袋的手，看了眼阮暮汀：「安安真乖呀。」
阮暮汀點頭：「對，乖。」
安稚春握著水，露出了一個矜持又燦爛的笑容。
這會兒沒有吃飯的時間，也不是吃飯的點。三人聊了會天，席清便要去登機了。
阮暮汀帶著安稚春送她，來到登機口，發現有個女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安稚春身上。
阮暮汀多看了安稚春兩眼，小姑娘乖乖巧巧，努力地跟人打交道，努力地揚起笑容，像隻闖盪世界的小獸，膽怯又勇敢。
除了過於漂亮點，沒什麼好看的。
阮暮汀的視線打遠，同女人對上。
女人看了看她，又看安稚春，神情不像是欣賞，反倒像是驚奇和……害怕。
阮暮汀錯了錯身子，擋在了她同安稚春之間。
席清進了登機口，背影看不見了，阮暮汀才給安稚春指了指：「那個穿綠衣服的人，認識嗎？」
安稚春看了眼，搖頭：「不認識。」
的確不認識，衛生間裡見了一麵，說過兩句話而已，怎麼算認識。
阮暮汀眉頭皺了皺，應了聲：「嗯。」
安稚春眨巴眨巴眼，滿臉無辜地問她：「阮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阮暮汀帶著她往外走，「午飯在飛機上吃的吧？再忍一忍，我帶你去吃你們華大有名的老店。」
「嗯！！！」安稚春笑得可開心。
店是現學現賣，中午席清帶阮暮汀剛吃過的那一家。
點的菜也是中午那一頓阮暮汀吃著覺得不錯的。
安稚春不挑食，點什麼吃什麼，吃什麼都笑眯眯的挺開心。
阮暮汀同她說話，聊些學習生活上的事，她也都態度積極地一一回答。
真的很乖，一點都沒有小孩子叛逆期麵對大人時的不耐煩。
阮暮汀手機裡多了兩條消息，她沒有避著，當著安稚春的麵回復。
安稚春注意到了她回消息的動作，眼皮子抬起來，偷偷地望過來。
阮暮汀揚了揚手機，道：「你媽媽問我你到學校了嗎。」
安稚春喝了口湯：「哦哦。」
阮暮汀：「你媽媽還問我你感覺怎麼樣，新學校還適應嗎？」
安稚春唇角微微勾起，道：「還沒進去呢。」
「嗯。」阮暮汀放下手機，「吃完我們去報到，領東西，去你宿舍看看。」
安稚春眼睛亮晶晶的，長長舒出一口氣，仿佛阮暮汀給她解決了大麻煩。
「謝謝阮姐姐，阮姐姐辛苦了。」
阮暮汀點頭，安稚春埋頭繼續小口小口地吃飯。
她吃飯的動作又慢又柔，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阮暮汀不吃隻看著，像是在投餵一隻小貓崽。
小時候好像也是這樣，阮暮汀努力挖出回憶想了想。
嫂子的飯做得好吃，她每次去了都大快朵頤，安稚春年齡小，坐在自己低矮的小餐桌上，抱著個小飯碗，能從阮暮汀飯前吃到飯後。
嫂子喊她帶小春出去玩，她得在旁邊一直等著，等安稚春扒完飯。
玩的也都是些天然無公害的，在小花園裡捉迷藏，挖土找蟲子，碰到後院的海棠開花的時節，把小孩架起來，讓她去夠高高的花枝。
安稚春還是她記憶裡的模樣，哪怕小姑娘早已經長大有自己豐富的生活、年輕的思維，在阮暮汀這裡，她還是從前的樣子。
吃完飯，兩人一塊進了華大。
由於阮暮汀今天早上已經在學校裡轉了好幾圈，所以腳下熟悉得多。
她帶著安稚春一路到了學院的報到點，完成各項手續，領了宿舍生活的物品，往學校公寓樓走去。
一路上碰到好幾次迎接新生的誌願者學長學姐，微笑著想要向她們提供幫助，都被安稚春拒絕了。
安稚春禮貌又乖巧：「謝謝您。」「不用不用，我們可以的。」「後麵有一個人來的新生，不知道往哪裡走呢。」「就在那邊。」
說完要朝阮暮汀笑笑，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阮暮汀回她一個溫和的笑容，小孩初入校園的社交方式，她並不打算乾擾。
美院在老校區，公寓也有了些年頭。
幾棟整齊排列的綠色小樓，掩映在高大的梧桐樹下。
樓裡沒有電梯，宿舍在三樓，安稚春要提最重的行李箱，被阮暮汀堅決地擋了。
她可是來照顧小孩的，不可能讓小孩提這麼重的東西。
安稚春細胳膊細腿的，阮暮汀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折了。
她在前頭走著，安稚春努力地在後頭護著。
樓上噔噔噔地下來人，跑著的速度，阮暮汀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但那人並沒有沖過來，一個打扮得很酷的短發女孩，在距離她一個台階的地方剎住了車，然後緊盯著她，眼睛亮得跟遠光燈一樣。
「誒，您……」女孩開了口，「是我們老師嗎？」
這樣的目光，這樣的搭訕，還有這樣的打扮。阮暮汀並不陌生。
她的視線從女孩留了狼尾的發絲上掠過，到了她手上戴著的復合戒指。
性向昭然若揭。
是個喜歡女孩子的。
尤其喜歡她這種所謂的「溫柔禦姐」。
阮暮汀笑了笑，正想回絕了這不必要的麻煩。安稚春卻已經從她身後閃了出來，替她回答道：「不是，是我小姨。」
阮暮汀頓住。
小姨，一個安稚春從來沒這麼叫過的稱呼。
她們兩家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她叫安稚春媽媽嫂子，安稚春卻愛黏在她身後喊她姐姐。亂了輩分，但沒人去糾正。
畢竟她們年齡相差也就九歲，阮暮汀往安家跑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小姑娘哪裡會喜歡別人把自己往大了喊。
就這麼阮姐姐阮姐姐的，一直叫到了現在。
突然變成小姨，讓阮暮汀很是不適應，並且有些想笑。
她看向安稚春，眼裡都噙了笑意：「小姨？」
「嗯。」安稚春模糊地應了一聲，沒有看她，上前一步去拽她手裡的行李箱，力道挺大，「我來。」
阮暮汀鬆了手。
安稚春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抱著一大堆東西，鏗鏘有力地繼續往前走。
短發女生很震驚：「小姨啊，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姨呢。」
「謝謝。」阮暮汀隨便回了句，跟在了安稚春身後。
女生卻也綴在了她屁股後麵：「小姨好，小姨我也是新生，我叫鄭寧。你們去幾樓啊？我看你們拿的是美院的袋子，哪個專業啊？我是美術的，一班。我宿舍號是305……」
安稚春停下了腳步。
阮暮汀忍不住，真笑起來。
「好巧啊。」她道，「你們是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