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聯姻(2 / 2)
我不解,「還沒懷上」
因為之前我爸爸在家宴上開玩笑說過,我要是懷孕的話,他必須要給點股份我們家,美其名曰「冠名費」。
當時那個詞搞得我蠻不舒服的,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覺得被冒犯,隻是回來之後又跟我商量了,說股份會給,但是是給我,不是給我爸媽。
「懷上了再給尾款」
他開玩笑地說,「簽吧,晚上我回家吃飯」
他這一招真的是完全把我搞服帖了,錢誰不喜歡?何況律師跟我交了底,說每年分紅不會低於九位數。
於是晚上我早早就回去了,真空穿了件掛脖圍裙在廚房等他,他準時回來了,但門開之後交談聲傳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我嚇瘋了,因為廚房是開放式的,我就站在島台後麵,他們隻要一進來就會看到我圍裙後麵裸露的身體。
我下意識蹲了下來,想給他發消息卻發現手機放在餐桌那邊了。
就這兩秒鍾時間,來人已經走到了餐廳,還真的是兩個人,而且另外一道是陌生男音。
我感到一陣絕望,聽到陳瑞知和那人正交談著,忽然「嗯?」
了一聲。
應該是看到餐桌上的食物,但是卻並沒有看到我而感到疑惑。
「她可能在樓上,我上去叫她」
我聽到陳瑞知說。
對方「恩」了一聲。
陳瑞知遠去的腳步聲傳來,我更緊張了,我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個陌生男人離我很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秒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對方的呼吸聲,也就短短一瞬,那呼吸聲驀地一頓。
我感到不妙,抬起頭,和一道幽黑的視線對上了。
我渾身都僵了,他的視線很□□,一般人看到不該看的會立刻移開視線的,但是他沒移開。
雖然我覺得他那個角度隻能看得到我的後背和手臂,但這也足夠讓我難堪的了。
很快腳步聲又傳來,他立刻退了回去,我想陳瑞知肯定看到我臥室隨手脫下的衣服了,所以他抱歉地跟來人說我不在家,今天不能接待他了。
他也很識趣,沒說什麼就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我才扶著島台站起來,很是不悅:「他怎麼來了?」
來的是他那位本來要和我結婚的舅舅。
陳瑞知看到我身上這身,表情立刻就冷了下來,「他剛剛看到你了嗎?」
這我當然要撒謊了,「沒看到啊」
陳瑞知二話不說,走過來扛起我就往臥室走,他的動作由於不管不顧而顯得有些粗魯,不過這也隻是讓我覺得興奮。
於是飯也沒吃,他先把我折騰了一遍。
結束之後我懶得再動,他便下樓熱了飯菜端上來,我們在床上吃著飯,我問他舅舅為什麼會過來。
「他說他最近在裝修,聽說我家弄的全屋智能,他想來看看」
陳瑞知不鹹不淡地說,「我不知道你這麼……」他斜了我一眼,「秀色可餐」
我大感委屈,「你以前可從不帶人回來」
「我不可以帶嗎?」
他又問。
我裝作沉吟半晌,才說:「那就看在你給了我這麼多錢的份上,允許你咯」
他笑了起來,其實他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也很溫柔。
我有些看呆了,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啵了一口,他沒有預料,怔了一下。
表情格外純情。
唉,真是太可愛了。
五、
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會回家,即便是出差也會跟管家提前說,管家又總會喜不自禁地告訴我,他可能覺得我跟他的婚姻關係突飛猛進了吧。
我其實也挺意外的,我以前隻是以為我不了解他,也沒有去關注過他的私生活,但沒想到他是完全沒有私生活。
有時候我有應酬,或者參加朋友的趴回來晚了,看到他在臥室點燈等我,我還是會有點點內疚。
我問過他:「你完全沒有朋友或者聚會嗎?」
他卻挑著眉說:「不敢有」
我下意識問道:「為什麼不……」話說到一半我就反應過來了,這應該是影射我以前剛結婚的時候利用他的正常社交去搞小動作,他跟哪個女的一起吃過飯,我都會找人報道造謠,當時我還很任性,一來確實是不喜歡自己的丈夫身邊有那麼多女性,即便我不愛他,二是為以後自己出軌做鋪墊。
這些事情被我爸媽也拿來做文章,聽說他被他小姨在家罰跪了一天一夜,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讓我抓住任何把柄了。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知道那些事是我做的,但難免會心虛,所以後來再有約,我都不會玩徹夜,有時候也會提前告訴他不用等我。
同居一個月之後,我已經完全適應這種狀態了,也居然會覺得以前的自己孤獨,說實話我之前從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和他住了一段時間之後,會突然覺得原來有個人陪你吃飯,催你洗澡,摟你睡覺是這麼窩心的一件事。
而且以前的我每天都是到點起床去公司,現在早上醒了,看到他在衣帽間換西服,我好像忽然有了睡懶覺的勇氣,就是那種出了什麼事都有他兜著的感覺。
其實這種感覺蠻致命的,就是書上說的有了軟肋,但是我又忍不住沉溺其中,有時候他突然出差,我還蠻不習慣的。
而且恐怕也真的如陳瑞知小姨所言,質變是量變的必然結果。
我懷孕了。
剛好還有幾天就是陳瑞知生日了,所以我暫時沒有告訴他,想等他生日的時候送他一個驚喜。
他生日小姨倒是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讓我好好安排一番,生怕我忘記了。
我有些內疚,因為去年我確實是忘記了,不僅忘記了,還在他生日的時候約了小明星去馬代度假。
雖然我覺得肚子裡有了小北鼻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但是我還是又認真給他挑選了禮物,隻是我挑中的腕表已經被人預定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後來我再怎麼挑,都覺得沒有那塊表好,於是聯係了經理,讓他幫我詢問訂表的人能否將表讓給我。
經理很為難,但是表示會幫我問問。
第二天經理回話說對方一口回絕了,「要不您今天再過來看看?我們其他表也很好的」
我頓時有些意興闌珊,「算了」
那經理壓低了聲音,「您還是來看看吧,那塊表今天也回來了,那位先生今天應該會過來取貨」
我頓時站了起來,「謝謝經理!」
要不說人家怎麼能做到經理的位置呢,他很會看人眼色,得知馬上就要失去我這位大客戶了,立刻又給我透露這個消息。
我連忙趕去了店裡,也是巧了,我剛到不久,店門又再度被推開,經理沖我眨了眨眼就立刻迎了上去招呼。
我也抬眼望去,隨後一愣。
這也太巧了,居然是舅舅。
他也看到了我,率先笑著和我打了招呼,又問我:「來給瑞知挑禮物?」
我「恩」了一聲,表情有些糾結,不過他很聰明,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怎麼,想要我訂的腕表的人就是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他立刻對經理說:「幫我把腕表取出來」
又對我說:「我也是訂給瑞知的,既然你想要我就送給你了」
我沒想到他這麼大方,有些驚喜,「真的嗎?」
「真的」
他笑著說,「以往我也是送腕表,正好怕他覺得膩」
「那就謝謝舅舅啦」
我笑著說。
這位舅舅當真是情商高,我不由對他有些好感,但一想到這是我當初拒絕結婚的對象,又有些別扭。
「不用這麼客氣」
他說。
經理很快就取來了腕表,現貨比圖片上的更好看,我喜歡得不得了。
舅舅也說表很適合陳瑞知,還說沒想到我們眼光這麼一致。
經理幫我將腕表包好,還讓我自己係了一個蝴蝶結,拎出來的時候我提出要給舅舅轉賬,但是他卻拒絕了。
「一家人這麼客氣乾什麼」
他笑著說,「不過既然我把選好的禮物讓給了你,你是不是應該陪我再去選一份呢?畢竟除了腕表我實在是不知道要送什麼好了」
「好啊」
我沒想太多就答應了,「剛好我的備選方案是一雙鞋,我帶你去看看?」
買鞋的地方和這裡有些距離,他提議開他的車過去就好,我便坐他的車去了那家店,他果然一進門就看中了那雙我原本給陳瑞知挑的。
隻不過我倆都不知道他的碼數,又緊急打電話回去讓傭人查看他放在家的鞋子碼數。
等買完鞋出來天都黑了,他想請我吃飯答謝我,我婉拒了。
他沒說什麼,開車送我回去取車的時候,路過一間露天的法餐廳,他說那家店是他朋友開的,裡麵的黑鬆露任他吃。
我當然不饞這幾口黑鬆露,但是他車已經拐到了路邊停下,我也隻好跟著他一塊下車,心裡暗自懊惱,決定再也不與他接觸了,果然當初沒和他結婚是正確的選擇,我討厭這種自作主張強迫別人的人。
換了別人我就冷著臉下車打電話叫司機過來了,但這是陳瑞知的舅舅,我沒辦法這麼不禮貌。
我硬著頭皮跟他進了餐廳,大概是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所以他點了一大堆,服務員還上了一瓶紅酒,他要給我倒的時候我伸手攔住了。
「我在備孕,不喝酒」
我暫時還不太想把懷孕的事透露出去。
他的手微微一頓,隨後望向我說:「一點點沒事的,瑞知偶爾也會偷喝幾次」
他這話說得我眉心一皺,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不過他也沒勉強,又喚來服務員換了果汁。
之後我都對他愛答不理,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餐結束,他送我回去拿車。
車開到了停車場,我二話不說解開安全帶想開車門下車,卻並沒有開開。
他沒有解鎖車門,隻笑吟吟地望著我,說:「早上讓表給你的時候還舅舅舅舅的叫得親熱,現在連聲再見都不說就要走了?」
六、
我實在是有些不想應付他,便閉口不言回望他。
他聲音低了幾許,「當初沒能娶你,我遺憾了好久」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我隻覺得厭煩,因為他著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是他外甥的老婆,他怎麼敢的呀?
「我要下車了」
我提醒他,「舅舅」
他又笑了一聲,這次身子探過來湊近了,神色曖昧:「你叫我舅舅,我真的很難把持住」
也就是在這瞬間,我忽然覺得後脖子一涼,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令我下意識轉過了頭。
我看到了隔壁車位上停著陳瑞知的車,他正坐在駕駛室上望著我們,表情冷冷的,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頓時感覺血液都凝固了,用力地推開了他。
再去開門的時候,門鎖已經打開了。
我下了車,惡狠狠地將車門拍上,他在裡麵笑了笑,滿不在乎地開車走了。
我手上還拿著給陳瑞知準備的生日禮物,聽到他降下了車窗,我連忙往後背手,巴巴地望著他。
「上車」
他說。
「我的車也在」
「我讓司機開回去了」
「哦」
我繞到副駕上了車,一路無話,回到家之後他自行去了餐廳,我回房放好了禮物,想了想又把驗孕棒一塊放進了袋子裡,然後才下樓找他。
他正在吃飯,我在他對麵坐下,傭人立刻上來給我盛湯裝菜,他在對麵淡聲道:「不用給她弄了,她吃過了」
他怎麼知道我吃過了?
「我喝點湯」
我對傭人說。
我能看得出他是有些不高興的,說實話他如果真的表現得一點也不關心我才要生氣。
我一邊喝湯,一邊斟酌著想和他解釋:「我是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他,他邀請我用晚餐,他是你舅舅,我不太好拒絕……」
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抬頭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你也知道他是我舅舅?」
「我們就吃了頓飯而已」
「一個見過你隻穿圍裙的男人請你吃飯,他打的什麼主意你會沒感覺?」
我有些啞口,也覺得他說的話對我有點侮辱,「我當他是長輩,誰知道他會對我有那種心思!」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果然看到陳瑞知麵色一沉,目光深了幾許,「他果然……」
真的是關心則亂,我居然也有被他套話的一天。
我有些無語,慌不擇言地說:「我跟你舅舅真的沒什麼,你放心,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我說完又擔心這句話力度不夠,繼而補上一句:「而且他真的不是我喜歡的款」
「我知道」
他輕聲說,「你向來喜歡年輕帥氣的小男生」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我受用極了,忍不住對他撒嬌,「年輕帥氣的我也嫁不了了呀」
陳瑞知卻不為所動,他深深地望著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就這麼沉默半晌,他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很疲倦似的揉了揉眉心,說:「我努力過了,但我真的沒辦法對自己老婆在外麵拈花惹草視而不見,我們離婚吧」
我完全懵了。
他起身離開餐桌,上了樓,我連忙跟上去,發現他在撿行李,我忍不住從他手中奪過衣服扔到旁邊,怒火中燒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就搞這套?」
他看了看我,眼神很平靜,「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承認到此時我都還有些有恃無恐,覺得他不可能和我離婚,一來兩家是不可能同意的,二來是我心裡其實一直都很清楚,他愛我。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隻是我一直裝作不知道,隻要我不戳穿,我就還能繼續三心二意,不必回應。
何況我現在已經懷孕了,他更不可能離得成婚。
「陳瑞知,你想清楚了,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你要提離婚,財產分半」
他仍然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明天我會讓律師來和你談」
「僅僅是因為我和你的舅舅吃了頓飯嗎?」
我說,「陳瑞知,別那麼可笑好不好?」
他望著我,「因為我不愛你了」
我頓時僵住了,他從來沒說過愛我,第一次承認卻是告訴我已經不愛我了。
「我確實挺可笑的,我和你結婚那麼多年,連喜歡都不敢表現出來,每次看到你身邊有別的男人,我還要裝作毫不在意,你對我好一點點,我都能開心好久」
他自嘲地說,眉眼間帶著一絲釋然,「現在我不愛你了,婚姻也不會再困著你,你喜歡誰,就去喜歡吧」
我實在是沒忍住,眼淚冒了出來,我很快就擦去了,冷著聲音說:「行李不用收拾了,你走吧,明天我讓傭人打包送到你家裡去」
他沉默幾秒,最後隻拿了外套出門。
我站在衣帽間,聽著他下樓出門,聽著車子引擎響起,隨後車庫門開,他走了,整個房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立在原地,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追出去,但又覺得那樣太難看。
我的腦海中不可抑止地飄過一些畫麵,一些他愛我的證據,那些他裝作不經意的對我的好,那些他不小心從眼神中泄露的纏綿愛意。
我不願相信他不愛我了,明明我們前段時間還那麼要好,但他既然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就擺明了他真的不打算再跟我過下去了。
我又忍不住想,既然他愛我的時候都能裝得那麼好,那不愛我了自然也能隱藏。
我心裡又酸又漲,咬著牙叫女傭上來收拾他的行李,連夜讓司機送了過去。
司機一直到12點才回來,我在客廳等他,看他回來時略顯猶豫,心知肯定有事,忍不住追問:「他在哪?」
司機連忙回話:「陳總在家」
電光火石之間,我竟然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在家?」
司機露出一臉為難,我的心涼了半截,「女人?」
他立刻垂下了頭。
「你是我的司機,要幫他一起瞞我?」
司機連忙搖頭,隔了一會才咬咬牙道:「我去的時候是那個女人開的門,她還隻,隻圍了浴巾,我把東西搬進去,過了好久陳總才從浴室出來……」
我突然想到之前給他打電話是女人接那次,我以為他是故意氣我,沒想到他那時就已經有人了。
我在沙發上枯坐了一晚,我以為自己對他的那點感情隻是習慣使然,但沒想到我能流那麼多眼淚。
天明的時候我去洗了澡,細細化了妝去上班,雖然想到要看到他我會覺得難過,但即便是簽離婚協議我也不允許自己麵容憔悴。
不過我剛出電梯,辦公室外的小助理就詫異地望著我,「董事長早,您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
我莫名道。
「啊不是」
她有些慌張地說,「早上我聽到他們說陳總今天休年假去馬代過生日了,我以為您也去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大概是察覺說錯了話,馬上低頭坐下裝作很忙的樣子。
我回了辦公室,男助理正在幫我泡咖啡,我坐下時他正好端上桌。
我沒理他遞過來的那些文件,抿了口咖啡問道:「他和誰去的?」
助理還在裝傻充愣:「董事長在說誰?」
我放下咖啡,「財務室在8樓,你可以去結薪走人了」
我開始看文件,幾秒鍾後他低聲說:「陳總是和他女朋友去的」
嗬,女朋友。
我真的是被氣到了,下班就預約了醫院去做手術。
我沒讓司機送,怕司機告訴我爸媽,又擔心做完手術開不了車,便叫了男助理。
也是故意叫他的。
我不好過,誰都別想消停。
車停在婦產科樓下,我自己進去了,做了一係列檢查之後陳瑞知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沒有接。
今天不是檢查的日子,何況我們都決定離婚了,我不至於還來做檢查,男助理給他報信之後他肯定很快就能明白我是來做什麼的。
隻是他現在應該剛下飛機,即便是立刻往回趕應該也來不及。
隨後小姨、我爸我媽的電話接連不斷地打過來,我一一給他們回了信息,說自己隻是月經不調來做體檢,還給他們拍了醫生的診斷書過去。
他們這才沒有趕過來。
夜幕降臨我才從醫院出來,男助理就等在門口,滿臉心焦,又在看到我臉色的瞬間麵色發白,話都說不明白了,「董事長,您,您……」
我扶著他的手臂,虛弱地說:「你抱我進車裡吧,我走不動了」
他連忙打橫將我抱回了車裡,他看起來嚇壞了,小心翼翼地問:「董事長,您剛剛是不是……做了手術?」
「開車回家,我餓了」
他卻不動,皺著眉說:「其實陳總並沒有……」
「開車」
我打斷他,不想聽他說廢話,「再不開車我就自己叫車了」
他閉上了嘴到前麵去開車,但也隻是沉默了幾分鍾,他又開始說:「陳總隻是想氣一氣你,他沒有女朋友。
你就是想聽這個,對吧」
「你們好不容易才懷上一個孩子,流產又傷身體,陳總整個人都急瘋了」
「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你滿意了?」
我閉著眼,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可能是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他說話開始不客氣:「他今天所做的事,不就是這七年以來你經常做的事嗎?你天天都在沾花惹草,他隻是以其人之道騙騙你,你就用流產來懲罰他」
他說完又兀自笑了一聲,「流了也好,免得他還心心念念,狠不下心真的和你離婚」
車停了下來,我睜開眼發現已經到家了,我朝前望去,在後視鏡裡和他對視上。
「我明天會去財務室結薪」
他說。
我懶得和他說話,下了車。
到家後我晚餐都沒吃,先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飢腸轆轆,我伸手去扌莫鈴想叫傭人,轉身腿卻碰到了個人。
陳瑞知坐在我床邊,無聲無息的。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到他正在凝視我,他身上有酒味,還有一整天輾轉的風塵仆仆的味道,熏得我有點犯惡心。
「為什麼沒告訴我?」
他開口問我,他的聲音喑啞,似乎克製著情緒。
我沒吭聲,他又接著問:「多大了?」
「我已經流掉了,陳瑞知」
我殘忍地通知他,我聽得出來他語調中還帶著一絲期待,他覺得我不會流掉這個孩子,我怎麼會讓他如願?
「你還真是……」他的聲音中透著心碎,「一點餘地都不給我們留啊」
我感覺我的心也被捏緊了一樣,疼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說了一句不愛你,你懷了孕也沒想過要拿孩子留住我,我都不知該說你是任性還是狠心」
他的聲音低低的,滿滿的自嘲,「你不愛我,我卻在你身邊死皮賴臉待了七年,明明提了離婚,還是一大早就逃走了」
他抬手幫我按了鈴,「你好好休息」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氣呼呼地說:「我都流產了,你也不留下來照顧我?」
他拂開我的手,「家裡有傭人」
他說完就起身往外走,在他握住門把手的瞬間,我終於認輸,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沒有流產」
「那明天去流吧」
他說完連停頓都沒有停頓,開門走出去了。
我聽著他的腳步聲,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既覺得委屈,又覺得心慌,知道他這次是真的放棄我了,忍不住掀開被子想追出去,卻又在落地的瞬間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疼得哼了一聲,又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即便知道我還懷著孕摔跤了,他都沒有回頭,可見是真的不想回頭了。
我正哭得傷心,那腳步聲又去而復返,他開了燈來到我麵前,輕輕把我抱起來放到了床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淚眼朦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很冷淡,我越發委屈,「走都走了,還回來乾嘛?」
他不吭聲,我又忍不住嘴硬,「我不是不想流,是今天太晚了,我排不到號,醫生讓我明天早上再去」
他嘆了口氣,終於不再那麼冷淡,「我都不指望你能說你也喜歡我了,隻是想聽你說一句軟話,都這樣難」
他的聲音好無奈,也好溫柔,我又忍不住開始落淚。
「別哭了」
他輕輕扌莫了扌莫我的臉,「我剛剛隻是想幫你下去拿吃的」
「那你還叫我流掉呢」
我委屈地說,「我摔跤了你也不著急」
「對不起,我剛剛太生氣了」
他坐近了一點,手輕輕撫在我的肚子上,「而且地毯這麼厚……疼嗎?」
他這樣說話,我也完全氣不起來了,隻覺得心裡好軟好軟,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裡,小聲問:「那你還愛我嗎?」
「一直沒有回應的話,我也會灰心的」
他說。
「我會回應的」
我有些別扭地說,說完往他懷裡蹭了蹭,「我都懷了你的崽了!」
他扌莫了扌莫我的頭,聲音帶了點笑意,「那就看你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