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贏他(2 / 2)
可鄧暢好像明白路西是沖著他來的一樣,在流動的人群裡他停刀,然後轉身看向路西。
路西本來想問鄧暢「我做的怎麼樣?」或者「我是不是很厲害?」,但是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如果問了鄧暢這種問題,會顯得自己很呆。
就像是承認了這個人比自己強一樣。
對於一個11歲的驕傲的小男孩而言,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路西梗著脖子抬著頭滑到鄧暢麵前停下,然後脫口而出了一句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非常非常傻的話。
他問:「鄧暢,你是不是看我不爽?」
——
現在回想起來,路西就覺得太丟人了,哪有人沖到別人麵前去問「你是不是看我不爽」的?
他甚至都忘了鄧暢是怎麼回答的,估計還是跟他的慣常操作一樣直接裝死滑走,隨便怎麼樣都好,反正路西心裡已經自我回避似的把這事兒徹底忘了。
而且那時候鄧暢肯定也能跳3s+3lo了,連讓對方震驚都沒做到。
什麼叫班門弄斧,這就叫班門弄斧。
總之,16歲的路西不可能再犯這種傻。
已經是成熟的男人了,訓練時最多就是在心裡暗戳戳地跟鄧暢比,再也沒有想到他麵前賣弄的沖動。
不過要是鄧暢剛好在看他,他還是要一臉驕傲地擺個ose,別人要是問他和鄧暢誰強他也還是要毫不心虛地說「我強」。
但剛剛路西還是有點兒傷著了。
明明都挑釁地說出了「世錦賽要取鄧暢而代之」這樣狂傲的話,鄧暢明明也聽見了,卻沒反應。
之前在世青賽的賽後采訪上,路西說的話都沒這麼過分。
——那會兒他就說了句「我要做世界第一男單」,那堆媒體啊冰迷啊反應可大了,有說路西自信的有罵路西裝的,現在去論壇上還能看見他們吵架呢。
但麵對路西的跳臉進攻,鄧暢隻是盯著他看了幾秒,問他「你乾嘛」。
像在看個笨蛋。
真是沒意思極了。
路西現在說什麼的心情都沒有了,手機那邊,崔笑似乎察覺到異樣,在問他怎麼不說話。
路西借此機會,沖著鄧暢搖了下頭,示意沒事,接著不再管他,轉向崔笑:「剛剛在看貓弟那個4+3的連跳。」
貓弟,就是現在正在比賽的這位日本年輕選手淺野昴。
因為名字的「昴」字諧音「貓」,再加上家裡養了五隻貓,所以得到了這個愛稱。
「貓弟確實很強,這一批年輕人北美和俄係的都一般,就等你們倆上國際賽場去扳他了。」崔笑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丟了個名額,嘆了口氣,但隨即又笑起來,「加油啊。」
「會的,崔哥你也去忙吧,賽場那邊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路西說。
「行。」崔笑說,「那拜拜。」
他掛了電話,手機那邊傳來短促的忙音,舞蹈教室裡又爆發出一陣歡呼,好像是淺野昴滑出了自己這賽季的最佳記錄。
然後有人喊了一句:「我們鄧哥也能成內點四周吧!」
鄧暢沒接話,路西也沒接話,甚至連慣常的「明年這時候我也能出內點四周」的想法都沒有,童年陰影那股勁兒根本沒過去。
他把手機交還給助教,沒什麼精神地蜷在角落裡。
有時候人在越熱鬧的地方越會覺得寂寞,路西現在就體會到這一點。他很少會有這種情緒,可能正因為這樣,這股勁兒上來就分外上頭。
他看見鄧暢總有種想去招這人的感覺,可能是證明自己的沖動作祟。
但現在有種不想再理這人的感覺,反正他也沒把他當回事兒,反正——
「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信嗎?」
路西猛地抬頭。
鄧暢正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燈光映得他瞳色淺淺的。
路西腦子裡飄過一個問號。
這好像是這人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但這是在說什麼?
腦子轉了個彎他才反應過來,鄧暢的意思是,「你自己都不信你能搶走我的世錦賽名額,所以才這麼喪是麼?」
「放——」路西把後一個字強行咽回去。
被鄧暢這麼一激,他精神瞬間回來,人噌地就坐直了。
「你蔫得像是剛滑完短節目就被淘汰。」鄧暢說。
路西:「……」
不好意思,他還真沒體驗過這個。
但路西還沒法跟鄧暢說自己這是怎麼了。
總不能跟這人說因為我覺得你瞧不上我,所以我不開心吧?那也太卑微了。
鄧暢像是還在等他解釋,也可能單純是作為陳岐小分隊隊長的關心,路西正絞盡腦汁想找個借口比如「我困了」,突然林應素教練走過來,一人拍了一下肩膀,給他們解了圍。
「下個月全國冠軍賽,是今年最後一場比賽。」林教練說。
路西跟鄧暢一塊兒點頭。
「我們有個慣例是合樂訓練兩人一組互訓。」林教練繼續說。
路西知道,按理來說應該說崔笑配鄧暢,他配陳岐組的祝思白,或者按國家隊咖位,他配大白眼哥劉新宇。
沒錯,又是這種讓他清楚認識到他比鄧暢弱一點的場麵。
「剛跟你們陳教練通了電話,你倆一組,有問題嗎?」林教練又說。
路西猛地一怔。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指了指鄧暢:「我跟他?合樂的時候在一組?」
「嗯。」林教練點了點頭。
路西有點震驚,往常他不會想這麼多,但現在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全冒出來。
那崔笑怎麼辦?
鄧暢願意跟他一組嗎?
二號位不應該和一號位一組?
林教練看他在糾結,就先問鄧暢:「可以嗎?」
路西咬了下嘴唇,看過去,決定鄧暢但凡表示出一秒鍾的糾結他就直接先拒絕好了,反正跟誰一組練習也不那麼重要,比賽到頭來還是各憑本事……
「行。」鄧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