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米飯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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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市,茶肆二樓靠窗處。

孟桑坐在桌案一側,端起麵前的熱茶飲了一口,沒有開口。

葉簡父子並肩坐在她對麵,神色極為不自然,視線或是飄向窗外、或是飄到旁邊空著的桌案處,誰都不敢去打量孟桑的臉色。

其中,葉柏因著膚色白皙、皮膚又嫩,兩頰上的紅暈到現在還沒消掉,顯得很是狼狽。

而謝青章坐在離孟桑等人最遠、離二樓樓梯口最近的一張桌案,慢悠悠煮著茶。在他身側不遠處,杜昉正守著樓梯口,不讓任何閒雜人等上來打擾。

窗邊,孟桑放下手中茶盞,麵無表情道:「說說吧!為何在此?」

葉簡與葉柏同時心中一凜,深覺不妙。

這語氣!任誰都能聽出孟桑壓抑著的惱怒。

葉簡輕咳一聲,強裝鎮定:「今日放晴,我特意帶阿柏來東市逛一逛。倒是不曾想這般巧,恰好遇上桑娘和謝家小……咳咳,謝司業了。」

孟桑抬眸看向葉簡,沒多說什麼,隻偏頭望向葉柏,喜怒不辨道:「阿柏,我極其不喜愛被旁人誆騙。」

「我隻想聽真話。」

聞言,小郎君打了個寒顫,嘴唇抿了又抿,最終微微垂下頭,低落道:「是我聽聞阿姐你要與謝司業出來遊玩,一時有些放心不下,故而讓阿耶帶著我來瞧瞧。」

一旁的葉簡閉上雙眼,偏頭朝向窗外,隻覺得萬念俱灰。

孟桑瞥了一眼試圖逃避現實的葉簡,隨後定定望向葉柏,長嘆一聲:「我曉得你們是擔心我與謝青章往來時,是否會吃虧。」

「但謝青章的為人,想來你們都是清楚的。他絕非那等輕薄放盪的登徒子,一向知曉進退、做事有分寸。同樣,也十分很尊重包括我在內的每一個人。」

譬如幾月前昭寧長公主告知她葉家往事時,謝青章會自覺到院門外回避;譬如今日被攪擾了出遊,謝青章依舊能拋開他自己心中的不滿與無奈,體貼地退讓到一旁,給她和葉簡父子留出說話的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他在平日裡的種種行為,都讓人見之覺得心安。

孟桑無奈一笑:「真的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的。」

相比葉簡而言,葉柏往日也瞧見許多孟桑與謝青章相處的情形,心中自然曉得謝青章的為人處世無可指摘。

然而小郎君一旦想起好不容易相認的阿姐要與謝青章在一處,就無端覺得謝青章哪兒都看著不順眼。

葉柏低聲嘟囔:「我就是……不甘心嘛……」

在一旁裝鵪鶉的葉簡也忍不住了,憤憤道:「阿舅好不容易見著你,還沒好好疼你幾日,就得眼睜睜看著桑娘你嫁入別人家,這讓阿舅怎麼甘心?」

「而且……」他說到這兒,話音一頓,眼中浮現痛色,「而且你阿娘和孟知味身陷大漠之中。咱們都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但心裡頭也清楚……」

「哪有人能在鋪天蓋地的沙暴中存活?」

葉簡眼眶有些紅,嗓音也啞了:「你耶娘已經不在,日後阿舅會護著你,絕不讓桑娘你吃一點虧。」

「你是阿姐的獨女,配得上天下最好的郎君。長安城中的郎君這般多,咱們再挑一挑又何妨?如何就非得是謝家小子?」

昨日回府後,葉柏就聽葉簡說了一些孟桑耶娘的近況。眼下聽見葉簡所言,小郎君憂心忡忡地覷著孟桑神色,生怕她傷心落淚。

提起自家耶娘,孟桑的目光黯淡下去,垂下眼簾,半晌沒說話。

近二十日前,她從昭寧長公主那兒得到有關耶娘的最新消息,是他們的確在沙暴襲來前幾日進了大漠。

並且,派去邊陲的人手大多數都手持文書,去到大漠各處,搜尋她家耶娘的蹤影。

自那以後,雖然兩家派去大漠的人手會每四至六日回到長安稟報最新進展,但實則這三次聽到的都是同一個意思——還沒找到人。

一次次的懷抱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孟桑心中泛著濃濃的苦澀,鼻子也有些泛酸。

好在前後兩輩子的經歷,能讓她飛快地掩飾好心中諸多情緒。

葉簡自覺失言,著急想要再說什麼補救一二。然而麵對垂著頭的孟桑,饒是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葉侍郎,也有些手無足措、語無倫次。

「桑娘,阿舅不是……不是故意要……」

孟桑閉了下眼,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尋常的平靜模樣,直接生硬地岔開話題:「今日之事,我曉得您與阿柏是關心則亂。」

葉簡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孟桑的想法,看著對方的視線裡多了許多心疼。他沒有戳破薄薄一張紙,靜靜等著孟桑將話說完,順便還扯了一下欲言又止、十分擔心的葉柏。

見此,孟桑沒有猶豫地繼續開口:「我很感激你們對我的關心,但是對這樣沒有經得我和謝青章同意就尾隨的舉止,亦覺得很是不快,甚至有些感到被冒犯。」

她正色道:「葉侍郎、葉柏,私以為,我擁有可以與其他人往來、不受管束的自由,對嗎?」

這一番話說出來,葉簡與葉柏同時麵上一黯。

尤其是葉柏,他往日聽習慣了孟桑喚他「葉小郎君」「葉監生」和「阿柏」,冷不丁從對方口中聽見自己的全名,更為羞愧。

他啊,就差找來鏟子挖個洞,將自個兒埋進去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兩雙眼眸中同時閃過心虛,然後又齊刷刷扭頭望向孟桑。

葉簡態度誠懇:「是我一時沖動、思慮不周,任桑娘責罰。」

葉柏緊接著道歉:「阿姐,阿柏錯了……」

小郎君緊張地覷著孟桑臉色,小心翼翼道:「阿姐怎麼罰我都行!求你不要生阿柏的氣,阿柏再也不敢了。」

一大一小相貌相似,道歉時的神色也一般無二,瞧著都很真誠又可憐。

瞧見這幅場景,孟桑心中的惱意已經消減大半,麵色緩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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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涉及我一人,謝青章也涉及其中。」

「不過,此事皆因我而起。如若今日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所以此事我也該擔責。待會兒,我會代你們與謝青章致歉。」

話音未落,葉簡開口打斷:「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哪有讓你替我們致歉的道理。」

葉柏也跟著點頭:「阿姐,阿柏會自個兒與謝司業道歉的。」

見他們神色堅決,孟桑莞爾,揚聲喚謝青章過來。

聽到孟桑喚他,謝青章親自端著木托盤過來。托盤上頭裝有三盞煮好的茶水,尚且熱乎著,茶沫未消。

他先將三盞茶分別擺到孟桑等人麵前,然後才淺笑著望向孟桑,溫聲問:「怎麼了?」

沒等孟桑說話,葉簡父子雙雙朝向他,一前一後開口致歉。

葉簡叉手道:「謝司業,今日是我們父子的不對,擾了你與桑娘的興致。」

葉柏跟著葉簡一起叉起手,垂頭喪氣道:「學生錯了,請謝司業責罰。」

適才謝青章坐得離這處遠些,沒聽見孟桑三人之間的對談。

聽見葉家父子致歉時,他一開始有些愣怔,隨後才回過神來,心平氣和道:「無妨的

,二位也是牽掛桑娘才會如此。縱使起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到眼下都已經想開,二位不必掛懷。」

葉簡露出和善的微笑:「如此我便安心了。」

葉柏也利利索索地坐正:「多謝謝司業寬宏大量。」

父子二人飛快地對視一眼,眼底不約而同浮現凶意。

哼!謝家小子/謝司業就曉得在桑桑麵前裝大度!

此番是他們考慮不周,惹了桑桑不快。

登徒子你且等著,我們下回再比過!

他們自以為這番眼神交流做得不露痕跡,殊不知悉數都落在孟桑與謝青章眼中。

孟桑與謝青章:「……」

前者嘆氣,後者無可奈何。

孟桑端起謝青章帶來的熱茶,先仔細瞧了瞧上頭用茶沫繪成的湖景,然後才小小地飲了一口。

茶香沁人,濃淡鹹宜。

品著唇齒間的茶水滋味,孟桑自然而然想起諸多以茶入菜的吃食。比如清香鮮美的龍井蝦仁,又比如鹹香動人的茶葉蛋……

哪怕光是品茗,也有許多花樣百出的茶點。

孟桑悄悄回味了一番這些吃食的滋味,然後睜著一雙杏眼,瞧向謝青章:「修遠,你素來愛茶,一定曉得哪裡有上好的茶葉賣。等到喝完茶,你陪我去買些,可好?」

一聲「修遠」入耳,謝青章愣了一瞬,旋即含笑道:「好。」

一旁的葉簡父子自然也聽到孟桑喚謝修遠的表字,頓時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又不得不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以免再惹孟桑不快。

孟桑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下意識喚了什麼,有些耳熱,在心中不斷安撫自己。

不就是表字嘛,喚謝青章表字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她一個。

嗯,對,這沒什麼好稀奇的。

孟桑輕咳一聲,抬眸掃向葉簡與葉柏:「我們還要品茶,就不送二位了。」

葉簡不甘心,做了最後一番掙紮:「桑娘,我與阿柏也是很喜愛飲茶之道的……」

對此,孟桑置若罔聞,望向皺眉的葉柏,溫聲喚道:「阿弟?」

葉柏哪裡抵抗得了這一聲「阿弟」!

他立馬站起身來,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巧地回道:「阿姐,我這就帶阿耶回去。」

說罷,小郎君扯了下自家阿耶的胳膊:「阿耶!」

從相認至今,葉簡一直沒從孟桑口中聽到一聲「阿舅」。適才聽見孟桑喚自家兒子「阿弟」之後,葉簡心裡頭艷羨得緊!

他抓住葉柏的小手,滿懷期待地望向孟桑。

見此,孟桑莞爾一笑:「阿舅,回府吧。」

頓時,葉簡臉上放了晴,隻覺得自個兒渾身上下舒坦極了,笑嗬嗬道:「哎!都聽桑娘的,阿舅這就帶著阿柏回府!」

說罷,喜不自禁的葉簡站起來,一把抱起葉柏,大步朝著樓梯口走去。

他這一番風風火火的舉動,直把孟桑給逗樂,無奈地以手扶額,哈哈大笑。

陪坐一旁的謝青章,本來眉眼間也帶上了笑意,卻忽然覺得有些如芒刺背,好似有人在緊緊盯著他。

他下意識扭過頭,望向視線來處。

隻見葉簡父子站在樓梯中間位置,剛巧都露出半張臉,正齊齊用滿是敵意的眼神刺過來,仿佛下一瞬就要將謝青章給大卸八塊。

謝青章麵上笑意全無:「……」

孟桑察覺到異樣,順著謝青章的目光看去,就瞧見葉簡父子慌亂離開的殘影。

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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