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年夜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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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孟桑一改往日的賴床行為,早早就起床洗漱、用朝食,為的就是提前籌備晚上的年夜飯。

不過即便如此,一家子人裡,還是阿蘭、裴卿卿與孟知味起得最早,孟桑其次,而葉柏年紀小貪覺,起得最遲。

等他揉著眼睛、睡眼朦朧地從東廂房走出來時,孟知味與裴卿卿已經用完朝食許久,後者正在庭院空地上威風凜凜地練刀,前者喝著藥汁,靜靜相陪。

坐在堂下的孟桑見葉柏走出來,一口氣悶了碗中的溫熱粥點,招手道:「快點去洗漱,用完朝食來庖屋幫忙做年夜飯!」

葉柏眨巴眨巴眼睛,並未抗拒,反而覺得有些新奇:「我不通廚藝,怎麼幫阿姐呢?」

孟桑挑眉,理所當然道:「那就來洗菜!我們家每年的年夜飯都是全家人一起上陣,從無例外。既然今年阿舅和舅母將你托給我們家照顧,那你自然也不能免俗。」

按著常理,除夕的年夜飯應是一家人歡聚一堂的時候。不過由於葉柏先前離家出走,加之葉簡夫婦前幾日明確表示仍然將葉柏留下,甚至葉簡還笑言「就讓阿柏代替我們夫婦來陪著阿姐」。

因此,今年小郎君不必回葉府,而是留下與孟桑一家三口一起守歲。

葉柏素來是一位責任心極強的小郎君,聽了孟桑所言,雙眼一亮,立馬邁開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去洗漱,擺明待會兒要跟著孟桑大乾一場。

見此,孟桑與阿蘭相視一笑,收拾了一番,先去到庖屋做準備。

今日所用到的食材,有的是早早醃下的臘肉、酸菜等等,有的是孟桑提早寫了單子,由婢子們去肉鋪、菜蔬鋪子、魚肆或是昭寧長公主的莊子上采購,每一樣都足夠新鮮。

既然是自家人吃的年夜飯,那便沒什麼講究。依孟桑來看,除了做些家中人各自喜愛的菜品之外,再添幾道寓意不錯的吃食,一家人吃個熱鬧就足夠了。

孟桑師徒頭一個做的是涼粉。

這道吃食做起來不難,豌豆澱粉配上適量的水,抓勻做成水澱粉,隨後將它們倒入小火燒著的熱水中不斷攪拌。等鍋中的「漿糊」完全攪和在一起,變成半透明狀之後,即可倒入盆中,放到寒冷的室外慢慢放涼。1

涼粉的吃法多樣,可以切塊、剝絲之後淋上醬料直接吃,也能做成一道熱乎乎的炒涼粉。

今日要做的菜式多,孟桑不準備一口氣搬出所有吃法,最終決定直接將它當做涼菜,圖一個便捷又好吃。

師徒二人將裝有涼粉糊糊的盆端到庖屋外頭時,裴卿卿與用完朝食的葉柏一左一右扶著孟知味,款款來到庖屋。

等孟知味安然在石桌旁坐下,葉柏這才扭頭望向孟桑,黑白分明的圓眼裡寫滿期待:「桑桑,我來幫忙啦!需要我做些什麼?」

瞧見葉柏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孟桑莞爾一笑,開始發號施令。她先將洗菜的活計交給葉小郎君和婢子們,又給孟知味的手邊塞了一堆大蒜,然後才拉著她家阿娘進庖屋,笑嘻嘻地讓裴卿卿幫著切菜。

這一係列安排,堪稱麵麵俱到,讓所有人都能有活乾,並且發揮他們各自的所長。

裴卿卿進了庖屋,瞧見桌案上的大骨頭,挑眉笑了:「鼎鼎有名的孟廚娘連骨頭都砍不動了啦?」

孟桑湊上去搖晃對方胳膊,沒有一絲羞愧的意思:「有力拔山河的阿娘在,我就不多費力氣了嘛……阿娘幫幫我,阿娘威武!」

「說話黏唧唧的。」裴卿卿嘴上嫌棄,一把推開湊上來撒嬌的孟桑,手裡的活卻很利索,輕車熟路地砍起骨頭來。

孟桑嘿嘿一笑,繼續帶著阿蘭和一位精通廚藝的婢子做飯。

這一忙碌,直至日頭西移、天色漸暗,孟桑才從灶台前直起身子,大大伸了個懶月要,隨後振臂一呼:「走,準備開飯!」

婢子們麵帶笑意,幫著把裝有各色吃食的碗盤端到正堂。堂外空地上,極為對稱地擺放兩個正在熊熊燃燒的大火堆,這在當下喚作「庭燎」。而堂內擺上了兩張大桌案,一張是孟桑一家三口帶著阿蘭、葉柏一起,另一張則是婢子們自己聚著吃。

年夜飯上的所有菜式都經了孟桑的手,滿滿當當擺了一整張桌案。

光是涼菜,就有涼粉、皮凍、醬牛肉、口水雞、涼拌豚耳朵、酸甜蘿卜丁等等。

至於熱菜,花樣就更多了——寓意年年有餘的糖醋魚必然不能少,魚頭、魚尾翹起,栩栩如生;四喜丸子也不能缺席,一個個圓頭圓腦的堆在盤中,醬色喜人……還有臘味拚盤、紅燒肉、脆皮鴨、糖醋小排以及各式各樣的炒時蔬,琳琅滿目到險些讓人看花眼。

桌案中央還擺了一口大砂鍋,鍋底下墊著紗布和木墊。鍋蓋剛一掀開,立馬有白霧裊裊騰出,最後露出裡頭燉到湯色奶白、香氣誘人的大骨頭湯來。

眾人剛準備落座,孟桑就領著阿蘭,親手從後廚端出一道用寬碗盛的汪豆腐來,各自擺到兩張桌案上。

至此,今年年夜飯上的大多菜式都已經上齊,諸人紛紛落座。

雖然在場之人中,屬裴卿卿和孟知味的輩分最高,但夫婦二人並未站出來主持席麵,而是將之全權交給了孟桑。

孟桑舉起手中的溫酒,臉上揚起笑,簡短說完一番祝語,然後就爽快地拍手:「就不多說了,大家吃好喝好,過個好年!」

孟知味和裴卿卿麵上帶笑,阿蘭與葉柏的眼睛亮堂堂的,而相處多日的婢子們也不拘著什麼禮數,笑嘻嘻地鼓完掌,然後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眼前的眾多吃食上頭。

涼菜之中,涼粉與皮凍所用到的蘸汁倒是差別不大,原食材無非是醬汁、酢、蒜泥和辣椒油等等。不過在口味上,孟桑還是有意做了一些區分,讓前者的更偏鹹香,後者則更偏酸辣。

被刨成條狀的涼粉團在盤中,調好的蘸汁正在一寸寸往下滲透,依稀能從未被蘸汁沾上的邊緣瞧出涼粉原本的潔白、半透明的模樣。

孟桑將碗中涼粉攪拌均勻後,叉上一筷子送入口中。因它太過柔軟,孟桑開嗦時都不敢太過用力,以免細細長長的涼粉半路斷開。長條狀的涼粉已經掛上蘸汁,牙齒輕輕一咬就會斷開,鹹香中泛著蒜香、辣香,口感嫩得驚人,涼涼的很是爽口。

而皮凍與之相比,從模樣到口感就有些不一樣了。切成片狀的皮凍,凍起來的湯汁呈現半透明狀,瞧著是淡淡褐色,內裡不規則地鑲嵌著白色豚皮,好似一幅小魚、蝦米在小池塘中遊動的畫卷。如果把它夾起來對著不遠處的火堆,隱隱還能透出光來。

吃在口中,皮凍明顯要彈很多,口感也要更勁道。由於蘸汁裡酢和辣椒油的占比更重,所以每一口嘗著都是濃濃的酸辣香味,十分開胃。

孟桑抬眸,瞧見葉柏正一筷又一筷地夾涼粉吃,樂了:「阿柏喜歡涼粉?」

葉柏重重點頭,認真道:「涼粉好好吃!」

孟桑笑道:「除了涼拌,還能切成塊炒著吃。既然你喜歡,那我日後做出來給你嘗嘗。還有好些吃食你都沒嘗過,多少給它們騰出些肚子呀。」

聞言,葉柏小臉一紅,吃完碗裡的涼粉後,將筷子伸向了口水雞。

口水雞,那真的是見了就讓人流口水的存在。雞皮完好地裹在肉上,被切成塊後整齊碼在碗中,浸泡在紅油裡,頂上還灑了一層白芝麻、綠油油的芫荽碎。

吃在口中,雞皮又滑又彈,雞肉嫩而緊實,紅油的麻辣香味滲入了肉中每一處,嘗著無比鮮美。

倘若劍南道的陳廚子在此,必然要大聲嘆上一句——巴適滴很!

見葉柏吃得津津有味,孟桑笑了笑,起身給桌上眾人舀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汪豆腐,遞到他們跟前。

汪豆腐,算是後世淮揚菜係中高郵地區的名菜,汪曾祺老先生就曾在文章中寫過它的做法。若要嚴格依著汪老先生所描述的烹製之法,應是豆腐入蝦子醬油湯中,燒開勾芡後淋豚油,吃的是一個鮮美嫩滑。2

而孟桑個人所喜愛的,還是各種飯館子裡加鴨血的做法,吃著會更香。

眼下,潔白如雪的豆腐與深色的鴨血各自被切成極小方塊,在碗中混在一起,香味四溢。

孟桑舀一勺汪豆腐送到唇邊,粗略吹上幾口,然後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雖然仍有些被燙到,連臉頰都有些微紅,但孟桑仍然舍不得吐出來,就慢慢含著,細品這道吃食的美妙。

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孟桑以為,豆腐這吃食,還真得是趁著那股子燙勁兒,才能更能感受出它的嫩。

豆腐塊與鴨血塊伴著湯汁,在唇齒間肆意滑動,而豚油的厚實香味充分與豆腐的鮮美相融合。偶爾嘗到的小粒油渣,口感比之豆腐、鴨血會略硬,但越嚼越香。

孟桑咽下口中吃食,笑道:「隻恨手邊沒有一碗白飯,否則白飯上頭淋上幾勺汪豆腐,將它們攪勻了一起吃,甭提多香了!」

一旁的裴卿卿正在細致地給自家夫君餵吃食,聞言,睨了一眼過來:「庖屋裡也不是沒有白飯,有這說話的工夫,你都能盛一碗飯回來了。」

「我看你呀,就是嘴癮又犯了,非得說些什麼來引誘人!」

在場其餘人紛紛憋笑,而孟桑悻悻地縮了縮脖子,跟個鵪鶉一般安靜,繼續用吃食了。

而阿蘭見此,唇邊笑意越發濃。

往常隻見師父饞別人,從沒人能治得住她。今時今日,難得一見師父的話被懟了回去,倒是有些新奇。

阿蘭溫溫柔柔地彎起唇角,從砂鍋中夾起一隻大骨頭,仔細開吃。

骨頭上粘連的豚肉不少,或是用筷子剔下來,或是直接上嘴巴咬也行。待到豚肉與骨頭分離,單吃可品豚肉的醇香,若是蘸著清淡醬汁一道用,便又生出新的風味來。

這大骨頭是被裴卿卿橫著砍成段的,能清楚地從橫切麵瞧見骨頭內的模樣。

等把骨頭外頭的肉都啃完,可以用單隻筷子從切口戳進去,狠狠搗鼓幾下,隨後拿起洗淨備好的麥稈,懟進骨頭裡去吸香濃的骨髓。

若是覺得太乾,或者嫌骨髓味道太厚重,還能用舀幾勺熱湯灌進去,重復戳一戳、搗一搗的動作。這回再吸食時,就能同時品嘗到骨髓的濃厚香味、大骨頭湯的鮮美,好吃到完全停不下來。

和阿蘭這邊專心致誌啃大骨頭不同,裴卿卿與孟知味更偏愛骨頭湯。

由於孟桑也不清楚胡椒等辛辣輔料會不會影響自家阿耶康復,所以特意為其準備了一盅沒加胡椒粉的骨頭湯。而裴卿卿所品嘗的,則是桌案中央砂鍋中的熱湯。

肉香濃鬱的骨頭湯配上胡椒粉,喝上幾口,就會讓人從身體內生出一股子暖意,額頭甚至會冒出一層細細薄汗。在寒冷的冬日裡,能喝到這麼一碗醇香的熱湯,實在是一種非常舒服的感受。

至於其他吃食,各有各的美味。糖醋魚的魚肉細嫩,酸甜口讓人欲罷不能;色澤金黃的四喜丸子渾身散著香味,一口咬下去,豚肉嫩、筍丁脆、馬蹄多汁,半個拳頭大小的肉丸子吃著毫不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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