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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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刻鍾後,幾名清河縣當地的大夫在周敬的堅持下,先給師澤光服下一粒護心丹,再按照他錦囊中所記錄的穴位圖及針法施救。

師澤光的情況肉眼可見的穩定下來。

房門外,秦元平問周敬:

「王爺隨身帶著解毒法,怎麼不早說?」

嚇得他剛才五髒六腑都攥到一起,還不管不顧發了一回癲。

周敬乾笑兩聲,隨口回了句:

「我這不是剛回來,你也沒給我時間說啊。」

但心裡卻清楚的很,錦囊他根本沒從京城帶來清河縣,之所以突然出現在他身上,百分百是齊老師的操作。

秦元平回想剛才的沖動,終於想起來他無意間把周敬推到的事情,趕忙道歉:

「先前多有得罪,王爺沒傷著吧?」

周敬擺手:「沒事沒事。」

兩人正說話,就聽房間裡傳來一聲大夫的驚呼:

「好,毒血吐出來了就好。」

緊接著就是幾個大夫歡喜的聲音,周敬和秦元平對望一眼,也趕忙進屋去看。

之前葉無為給鎮國公診治花了兩天的時間,那是因為鎮國公中毒時日過長的緣故,而師澤光是剛中毒,排毒的速度自然比鎮國公要快許多。

剛清了毒血就漸漸轉醒過來,秦元平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地。

若非這位師老弟將秦元平推開,接頭人的那支毒針就是射在他的身上,師老弟若有個三長兩短秦元平後半生定然愧疚難當。

師澤光的毒因為救治及時,算是逢凶化吉了。

雖然他本人一再強調可以騎馬迅速趕回京城,但秦元平和周敬都覺得他身體更重要,兩人一合計,在清河縣弄了一輛專門供人孕產婦轉移的馬車,車裡厚厚的墊子,就算長途跋涉也顛不著累不著。

師澤光反抗了。

但反抗無效。

隻能不情不願的爬上了那輛防風性,防顛性超強的孕產馬車……

**

齊毓操了一夜的心,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吃早飯的時候問金萊齊甄的情況,金萊猜到王妃起來後要問,早就去打聽清楚,聞言回稟道:

「昨兒夜裡葉大夫被請過來,施針後大小姐就醒了。但還是迷糊,葉大夫說那迷香下得太重了,得要休養十天半月才能恢復到從前呢。」

「聶俠他們回來了嗎?」齊毓又問。

「回來了,在外院等王妃召見呢。」銀柳拿著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的是齊毓先前點名要吃的小菜。

「讓他進來回話。」齊毓說。

「哎,奴婢這就去叫他。」銀柳把小菜放在桌上後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聶俠就跟著銀柳過來,見了齊毓,立刻回稟:

「醜時三刻有輛馬車來到福成庵後門,福成庵的人確實把三個裝人的麻袋送上馬車,車夫應該是不認識無雙郡主本人,隻驗了驗人數就把人弄上車,直奔在鎮國公府外的巷子。」

齊毓訝然:「鎮國公府?」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韓無雙這麼做的目的。

「是,馬車把人帶到鎮國公府外的巷子後就一直停著,直到天光大亮,有行人行走之後,馬車才行駛到國公府門前,把無雙郡主和她的兩個丫鬟從馬車拋了下去。」聶俠說。

齊毓問:「確定扔下去是韓無雙嗎?」

聶俠說:「確定,我們等到國公府的人出來,打開麻袋之後確認了,然後把她的那些護衛也都反綁著扔在她周圍才回來的。」

齊毓很贊賞他們的謹慎,說:

「對了,我爹那兒你們去回稟過了嗎?」

聶俠他們都是齊仲的人,不過是昨天借給齊毓用了一回。

「我們剛回來相爺就召見了,已經回稟過。」聶俠說。

齊毓點頭:「好,去休息吧。辛苦了。」

聶俠告退後,齊毓收拾收拾就去看望齊甄了。

**

進房間後聞到一股飯香,齊甄靠坐在床邊,小口小口的吃著丫鬟餵的粥,齊彤在旁邊看著,見齊毓進來,齊彤對她招手,把床沿的位置讓出來給齊毓坐。

「你這一覺睡得夠晚,昨兒夜裡嚇壞了吧?」

齊彤邊說邊讓丫鬟給她搬了張椅子過來。

齊毓笑了笑,問仍精神不濟的齊甄:「大姐覺得怎麼樣?」

齊甄沒說話,隻用帕子掩唇,對丫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吃了,丫鬟便收拾了碗筷出去,留下姐妹三個在房裡說話。

「頭還是疼。」齊甄病懨懨的把頭靠在雕花床框上,幽幽的回了句。

齊毓想問她昨天的具體情況,又怕加重她的病情,一旁齊彤看出齊毓的想法,主動說:

「昨日我從順平侯府回來之後沒多久,梅七娘就把果釀灑在大姐姐身上了,大姐姐回家經過驚鳥巷的時候,有個背柴的姑子摔在半路,柴火撒了一地,馬車沒法通過,老劉下去看,被那姑子迎麵吹了迷香。」

「大姐姐見老劉長時間沒回,就讓翠娥去看,誰知翠娥也沒回來,等意識到不對的時候,那姑子都自己來掀車門了,大姐和紅纓也中招,之後就暈了,再醒來就是在家裡。」

事情的來龍去脈跟齊毓猜想的差不多,驚鳥巷離福成庵很近,那時候又是中午,路上沒什麼人,把人分散迷倒拖進福成庵不是難事。

從韓無雙的遭遇來看,她沒有對齊甄下死手,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救了她自己。

「聶俠一早回來就被父親叫去了書房,娘剛才過來說,韓無雙被扔在了秦家門外?」齊彤問。

齊毓點頭:「是的吧。」

齊彤重重跺了跺腳:「哼,這個臭丫頭,下回見著她,我非撕了她不可!」

齊甄也在旁嘆氣,要不是實在沒什麼力氣,現在最想教訓韓無雙的人就是齊甄。

這件事從頭至尾,齊甄是最無辜的。

她隻不過是要跟一個門當戶對的公子訂親,隻因為韓無雙喜歡,她的父輩能毫無廉恥的趁人之危,一計不成又生奸計,甚至不惜毀了齊甄的一生。

想到這裡,齊甄錘了錘床板,另一隻手拉住齊毓,感激的情緒盡在不言中。

「大姐放心吧,爹和秦世子都不會放過韓家的。你等著看韓無雙今天之後的下場就是了。」齊彤義憤填膺說。

齊甄搖了搖頭,齊彤不解,齊毓問她:

「今天之後韓無雙有什麼下場?」

「名聲盡毀啊!她消失了一夜,早晨被人扔在馬路上,今後還有誰家敢與她議親?」齊彤說。

一想到這些事情原本是要對齊甄做的,齊彤就覺得脊背發涼。

齊毓嘆了嘆:

「你覺得韓家……在乎名聲嗎?」

但凡韓家能在乎一點自家的名聲,都做不出趁鎮國公病中逼婚秦元平的事。

齊彤被問住了,想想這些年韓家在京城的所作所為,確實沒有一件是好名聲的。

換句話說,齊家這樣的清流人家得靠名聲走得長遠,可韓家不是,他們是憑著祖輩恩澤在京中橫行,從小在這樣的人家長大,韓無雙早就名聲在外了,如今最多是多了一樁罷了,確實沒什麼好在乎的。

「他們不僅不在乎,說不定還會借著被扔到鎮國公府門前之事訛上鎮國公府。」齊毓說。

齊彤傻眼:「啥?他們還敢訛?要臉不要了?」

答案顯而易見,這家人就不是要臉的人家,滾刀肉,混不吝,什麼事兒都敢做,也都做得出來。

齊甄臉色微變,拉著齊毓的手一陣陣發緊,哀傷的目光仿佛在說『要真訛上怎麼辦』。

「沒事兒。國公如今不是在府裡,有他坐鎮,韓家不會得逞的。」齊毓說。

不僅不會得逞,要是他們真敢訛的話,沒準兒國公要帶病跟他們算總賬了。

聽了齊毓的話,齊甄和齊彤總算鬆了口氣。

「對了,昨天晚上你們回來之前,梅家派人來過了。」齊彤說:「問我們對梅七娘說了什麼,把她嚇得魂兒都沒了,叫都叫不醒。哼,讓她害人,活該!」

齊甄懨懨的看向她,齊毓反應了一會兒問:

「何三說了?」

昨天下午,齊彤說服何三小姐幫忙出麵把梅七娘從家中騙到馬車問話,齊毓為了效率,用了一些非常手段,連騙帶罵把小小年紀的梅七娘嚇得不輕。

但那時梅家並不知道馬車裡是齊彤和齊毓,隻知道梅七娘是被何三小姐請出去的,既然找上齊家,那肯定是先去找了何三小姐的。

「說了。何三跟我那點交情,我也不指望她能為我守口如瓶,再說了,也沒必要!經此一事,咱家算是跟梅家撕破臉了,娘說今後人情往來一概斷絕,讓咱們都別再搭理那家人。」齊彤憤憤說。

齊甄的外房丫鬟寶珍端著茶水進房,給齊毓和齊彤上茶,齊彤吩咐她說:

「寶珍,這幾日你多受累些,大姐姐平日也疼你,如今生病了,你可得照顧好她。」

寶珍連連點頭:「二小姐放心,寶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會把大小姐照顧好的。」

她一個外房丫鬟,能進內房伺候主子的機會不多,這會要不是翠娥她們跟著大小姐受了難,臥床修養中,她這個在廊外伺候的丫鬟是進不來主人房的,她當然要珍惜這次機會。

「好丫頭。」齊彤誇了句後又問:「我娘回房睡了嗎?」

昨天夜裡齊甄情況不穩定,宋氏盯了一宿,早上齊彤來了她才回去歇著的。

寶珍說:

「夫人沒回房。梅家的人來了,夫人在前廳裡招呼呢。」

齊彤和齊毓下意識對望,齊彤不確定問:

「哪個梅家?」

寶珍想了想,回道:「好像是臨什麼……伯府的人。」

「臨西伯府?」齊彤脫口而出。

寶珍點頭:「對對對。是這家。」

齊彤猛地起身:「他們還敢來!欺人太甚!我去會會……」

說著話,齊彤就要往外走,被齊毓拉住:

「你別沖動!母親會處理的。」

齊彤被她拉住,氣得跺腳:「可我想去罵他們!」

齊毓無奈,隻好轉身對寶珍吩咐:

「你留下照顧大小姐,我和二小姐去一趟前院。」

寶珍應聲後,齊毓又跟昏昏沉沉的齊甄說了兩句,才和齊彤一起往會客前院去。

**

兩人剛走進院子,就聽見一陣嚶嚶哭泣聲,伴隨宋氏的勸說聲:

「好了,夫人不必在我麵前如此,事既然做了便承認,敢做不敢認,哭什麼?」

悲傷哭泣聲中夾雜著人聲:

「這事兒我事先不知,若我知曉……說什麼也是要攔著的。」

宋氏嘆息不語。

那哭聲又說:

「那孩子平日挺穩妥的,這回豬油蒙了心,做了錯事,夫人看在她現在瘋瘋癲癲的份上,就諒解一回吧,難道真要姐姐我跪下來……求你嗎?」

「惺惺作態!惡心!」

一道嬌斥聲從廳外傳來,齊彤提著裙擺,氣呼呼的跨入,齊毓隨後。

宋氏看著兩人,輕聲提醒了句『不可無禮』,但表情怎麼看都不像真覺得女兒說錯的樣子。

臨西伯夫人許氏見有小輩過來,趕忙側過身去抹了抹並不存在的淚痕,盡管對齊彤的無禮有些不滿,但倒是沒忘她今天過來乾嘛的。

許氏知道齊彤是個炮仗,一點火就炸,這時候不敢招惹,見她身後跟這個清冷女子,想到近來京中的傳聞,說嶺南王離京辦差後,嶺南王妃就回相府住了。

相比齊彤而言,這位是出了名的沒脾氣,許氏決定從她這邊開始寒暄。

「這就是嶺南王妃吧,曾經的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真是歲月如梭啊。」許氏說。

宋氏牽了牽嘴角,齊彤氣她岔開話題,正想開口懟她的時候,就聽齊毓回道:

「臨西伯夫人既知我是嶺南王妃,怎的也不知行禮?」

許氏臉色一黑,嘴角一僵。

「你是瞧不上我,還是瞧不上我家王爺?」

許氏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敢不敢。」

嶺南王再怎麼不濟,那也是皇子,許氏可不敢明麵上失禮,給人揪住把柄。

原以為是個軟釘子,沒想到是個硬茬子,就說這齊家的人不能得罪,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許氏是個能屈能伸的,被齊毓點出無禮後,便大大方方的起身給齊毓行了個禮說『見過嶺南王妃』,齊毓也一本正經的端著架子抬手說了句『免禮』。

齊彤直呼暗爽,宋氏這時才象征性的說了句:

「伯夫人年長,不必過分拘禮的。」

齊毓點頭應她,許氏則尷尬的笑笑,你早怎麼不說?

「其實這個禮是我該行的,我知道二位對我梅家有怨,我家那七娘頭腦發昏,做了對不起……」

許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彤打斷質問:

「你家就梅七娘頭腦發昏嗎?沒你們指使,梅七娘她敢做這事兒?」

麵對齊彤的指責,許氏把心一橫,竟起身舉天立誓:

「天地良心啊,若七娘昨日所作所為是我指使,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立完誓言,許氏又對宋氏紅了眼眶,想著宋氏平日裡嘻嘻哈哈的,跟誰都能打成一片的樣子,隻要她誠心誠意的道歉,想必能得到原諒。

但這回宋氏卻沒應聲,齊彤更不吃這套,直接戳穿:

「不是你指使的,但你卻是合謀同夥,永昌郡王府的世子夫人是你大女兒,她指使梅七娘做事你不知道?」

許氏暗恨七娘那小妮子兜不住話,麵上再次擺出可憐的表情,說:

「我,我隻當是姑娘家間鬧了矛盾,沒往深處想。這就算我個不察之罪吧,我認了,我回去自罰齋戒三日,等大小姐好些了,再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齊彤氣得肚子疼,這婦人可真會找理由,把明晃晃的綁架說成是姑娘家間的玩鬧。

「誰要你齋戒,我大姐她……」

齊彤的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說:

「既然伯夫人認為是姑娘家間的玩鬧,那今日又何特地必上門來解釋?」齊毓從旁冷冷開口,一針見血的說。

許氏的哭聲一頓,齊毓接著說:

「我們齊家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梅七娘昨天都已經交代了,她存心害我大姐,世子夫人是幕後主使,她們兩個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氏暗自心驚這位從前不顯山露水的嶺南王妃竟然是這麼厲害的人,怪不得七娘迷迷糊糊,瘋瘋癲癲的時候,聽到齊毓兩個字會渾身發抖。

她口氣堅定,不容半分辯解,許氏心頭發虛,不敢確定齊家會怎麼讓她們付出代價,但無論做什麼,看樣子梅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這可如何是好,梅家連永昌郡王府都得罪不起,更別說是丞相府,要不然她也不用趕早過來解釋賠罪了。

「不過……」齊毓話鋒一轉:「眾所周知,永昌郡王府是個什麼人品,世子夫人攛掇梅七娘害我大姐約莫不是她的真心吧?」

許氏聽出齊毓話裡的轉折,趕忙應道:

「是是。世子夫人生性善良,與大小姐又無冤無仇,若非受人指使,是絕不會做那些事的。」

現在最關鍵是讓齊家消除對梅家的惡意,把事情推到永昌郡王府身上,把梅家摘出來,反正這也是事實,梅家沒理由幫韓家頂罪吧。

齊毓問:「伯夫人說清楚,世子夫人是受誰指使?」

許氏知道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決計不能讓齊家消氣,於是她把心一橫,直言不諱:

「是無雙郡主!說出來不怕諸位笑話,我那大女兒雖說是嫁到韓家做世子夫人的,可韓家上下卻沒一個人把她放在眼裡,也怪我和伯爺不中用,不能給她撐月要做主,以至於叫她處處都被韓家人牽著鼻子走。」

「此番也是無雙郡主威脅世子夫人,說若不按她說的做,就,就……讓她哥哥再納一個美妾,你們聽聽,這哪是一個姑娘家說的話,用這種事來威脅自己的嫂子,偏偏郡王夫婦對無雙郡主寵愛有加,凡事都隨她的意。」

「可憐我那大女兒被他們欺壓得實在沒脾氣,世子原就有不少妾室,若再添可怎麼得了,沒辦法隻得聽從她。」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所以今日一早就過來解釋,得知大小姐平安無事,我心上的大石才敢稍稍放下。」

許氏盡力說得誠懇,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說起大女兒的遭遇,眼角總算有真眼淚了。

齊毓問她:

「你一早就過來了,可聽說了什麼?」

許氏掖著眼角,聞言不解:「聽說什麼?」

齊毓垂目搖頭:「沒什麼。我隻想問伯夫人想讓世子夫人今後在韓家抬頭做人嗎?」

許氏定定看著齊毓,似乎沒弄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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