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裴觀心中的「不可與人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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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少夫人身邊的戥子。」青書紅著臉答了。

裴觀有些吃驚,青書跟誰成親,他不記得了,但不是戥子。

不由問道:「戥子答應你了?」

鬆煙戳穿他:「他巴巴的送人家糖,人家到這會兒還沒拿正眼瞧過他呢,可不得跟著去嘛。」四五個月裡鞍前馬後,說不準人家就點頭了呢。

裴觀思量片刻,頷首應允:「也好,那就你跟著去,周全仔細些。」

他將青書跟船的事告訴阿寶,又對阿寶說:「這是青書自己求來的。」

阿寶聽見是青書跟船,已經知道是為什麼,就聽裴觀繼續往下說:「青書似是喜歡戥子,若是戥子也願意,到時給他們辦親事。」

阿寶想到夢中戥子那微紅發腫的眼睛,就想問一問裴觀,夢裡青書也喜歡過戥子的事,他究竟知不知道?但看他模樣,就算他以前知道過,如今也定然不記得了。

「看戥子的心意,她要點頭,一切好說。」男女主人身邊的婢女書僮成親,是件體麵事,彼此都是主子身邊得利受信任的。

還有特意把丫頭許出去,以此為自己添助力的。

但阿寶不願意,戥子自己看中誰就是誰。

裴觀深吸口氣,他早已經想好,此時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帶你去個地方。」

阿寶抬眉看向他:「現在?」

「就是現在,咱們騎馬去,出城要更快些。」

阿寶換上騎裝,與裴觀一道離開留雲山房,戥子跟上去幾步,阿寶對她道:「我們去去就回,你們不必跟著。」

裴觀在前,阿寶在後。

一黑一白,穿過城門洞。

三四月正是京城女眷騎馬出城踏青的時節,這會兒天

色未晚,阿寶戴著幃帽騎在馬上,城中人早看習慣了,並不引人注目。

二人一路騎到了郊外別苑。

門房聽見馬匹嘶鳴聲,出門察看。

看是少爺來了,趕緊迎他:「少爺少夫人怎麼來了?」就算要來,也該提前幾天,待屋裡都灑掃過,屋裡換過新陳設才是啊。

裴觀微笑:「我們是騎馬出城跑一跑,跑得渴了來喝口茶,並不留宿。」

門房趕緊知會丫頭婆子們,這別苑尋常並無人來,婆子打開書房的門,口中不住告罪:「因公子吩咐了不必灑掃,這書房門一直關著。」

外頭的門框是乾淨的,可見婆子平日打掃並未偷懶,推開門一股塵土味,桌上還積著薄灰。

「知道了,你去燒壺水來。」

把婆子和小丫頭支開,裴觀才帶阿寶走進屋中,他徑直往裡走,牆上掛著四屏掛畫,梅蘭竹菊。

掀開「竹」那一幅。

阿寶還當牆上會有暗格,誰知牆上什麼也沒有,裴觀翻過那幅畫的背麵,從裝裱劃開個口子,抽出一本小冊來。

「你進左右諫司那天,我把你書房都翻過一遍。」

裴觀點頭:「我知道。」

他一回來,鬆煙就稟報過了,裴觀連問都沒問過,因為要緊的東西,他早就從書房裡挪出來。

「床格,磚地,掛畫,我都翻過。」

「我知道。」

阿寶不再說話,原來他是有東西藏著,藏在這裡。

裴觀輕輕吹去那冊子上落的灰,在手中摩挲良久,才將它遞給阿寶。

「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信。」

如今,他就在失人與失信中,糾結徘徊。

阿寶並未伸手去接,這回她聽懂了,這本冊上全是裴觀心中的「不可與人言」。

如今他是為了不失去她,才對她徹底坦白。

「這冊子,是我醒來之後,連夜寫就的。」裴觀深吸口氣,「你看完這個,就真的無心可猜了。」

裴觀將這本小冊雙手奉上。

其實寫了之後,他幾乎沒有翻開看過,這些事牢牢刻在他腦中,差一點這冊子他就燒了。

「你可以看墨跡和落款。隻是,我請求你上船之後再看。」

四五個月後,等她回來,要如何都聽她的。

天色已暮,日頭落到山脊後去,餘霞綺色投映在阿寶臉上。

阿寶雙眸依舊,抬眉看向裴觀時,目中春冰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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