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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歲在裴湮麵前的人設是柔弱可欺的笨蛋美人,還是那種柔弱到離開裴湮就活不了的菟絲花。
聯想到這一年,因為她始終在煉氣期,裴湮時常為她煉製各種丹藥,又隔三差五送她法器傍身,甚至還幫她洗經伐髓。
雖然鬱歲因為心法古怪,不到萬不得已不願動用心法,理論上來講,確實個小辣雞。
但……
不管怎麼說,她真的崩人設了!
設身處地想一下。
如果她為一個男人傾家盪產,結果這個男的居然是億萬富翁。
她會覺得開心嗎?
不,她隻會覺得受到了欺騙!
這是騙婚!
鬱歲冷靜思考後,決定不能暴露,於是吊著嗓音,細聲細氣的說,「公子認錯人了。」
係統又開始亂碼。
果然文化素質不高,遇事隻會臥槽。
不像她,可以沉著應對。
忽然之間。
一道罡風襲來,並不鋒利,卻浸著絲絲縷縷的冷意。
鬱歲本能地躲了一下。
惟帽掉落,露出裡麵藏著的狐狸麵具。
雙重保險。
應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鬱歲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並且先發製人,超級冷酷無情,「我與公子無冤無仇,何故出手?」
狐狸麵具隻遮住半張臉,嘴巴和下巴還露在外麵,少女微微抬起小下巴,唇瓣微抿,宛如一隻犯錯的幼獸嗚嗚咽咽著強裝鎮定,實際上早就炸了毛。
倒是有幾分可愛。
裴湮默然片刻,發出一聲輕笑,似是色彩單一的水墨畫潑灑下迤邐色調,頗有幾分格格不入的詭異,細品之下,又覺驚艷至極。
他清冷的眉眼彎起,極為淺淡的笑,聲音乾淨清潤,如玉石般:「抱歉,是在下認錯了。」
鬱歲暗自鬆了口氣,維持高冷形象,嗯了一聲作為回應,便要離開。
裴湮卻沒放過她,「在下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煉氣期,誤入此處,剛剛見姑娘身手不凡,可否請姑娘護我一程?」
他在試探!
鬱歲心想,絕不能露出破綻。
「抱歉,沒空。」
冷淡拒絕後,停頓了下,又市儈一把。
「除非你有錢。」
裴湮似是鬆了一口氣:「在下除了錢一無所有。」
鬱歲:「……?」
她微微吸氣,盡量和往常的人設南轅北轍,一掃掉曾經對金錢不屑一顧的態度,「一次一百塊上品靈石。」
裴湮說好。
鬱歲解釋說明,「是我出招一次,一百塊上品靈石。」
裴湮依舊說好。
為了表示誠意,裴湮先付了五百塊押金。
這翩翩公子,哪怕是拿錢的動作,也沒染上半分銅臭,反而自有一股風流,仙氣飄飄。
【係統忍不住出聲: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嗎?】
鬱歲把五百塊靈石塞進她的小金庫,當然覺得不對,憤慨不已:「可惡,說好錢都給我管,他居然偷藏私房錢。」
係統一句臥槽行天下。
又亂碼了。
裴湮付了錢,行使雇主的權利:「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鬱歲脫口而出:「李四。」
裴湮麵不改色,真誠誇贊:「姑娘的名字真有特色。」
鬱歲反客為主,「你呢?」
裴湮:「厭歸。」
鬱歲感嘆,「好名字。」
李四實在太像假名字了。
雖然裴湮給的也是假名字,但好歹人家用心編了。
想到這是付了錢的,鬱歲心生愧疚,「對不起,我騙了你。」
裴湮微微揚眉。
鬱歲:「其實我叫李四歲。」
「我三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我父母怕我熬不過去,所以給我起名叫李四歲,希望我能活到四歲。」
裴湮忽而笑了,眼中也帶了些細碎笑意,驅散了眸色的薄涼,嗓音溫潤,「在下的名字沒什麼含義,隻是討厭分離。」
「那為什麼不叫厭離?」
「俗氣。」
兩人針對厭離和厭歸哪個更俗氣交流了一會兒,最終裴湮用一百塊上品靈石買鬱歲誇贊他名字好聽。
…
結界內的天色已然亮起,還起了一層薄薄晨霧,將鎮安城籠罩著飄渺的白色之中,也將黑氣洶湧的魔域映襯的更加陰鬱詭譎。
鬱歲望著鎮安城。
明明這麼近,卻又那麼遠。
堵在那一處小門的人越來越多,都等著一睹這驚才絕艷的劍修真容,如果能請教幾招那就更好了。
鬱歲忍不住感嘆,「他們好愛湊熱鬧。」
一不留神用了自己的聲音。
立刻輕咳了兩聲,餘光見有隻邪魔路過,抬手便是一道磅礴仙法,殺了這隻邪魔。
見裴湮沒有露出懷疑神色,鬱歲安心下來,又細聲細氣的說,「公子稍等片刻,等他們離開,我們便出去。」
其實心裡急的一批。
她是個煉氣期,還需要吃飯。
再過一會兒,給她送早飯的弟子就會到雪峰山,到時候發現她沒在禁閉室……
後果真的不敢想。
鬱歲憂愁想,說謊真的好難。
如果有機會重來,她一定做個誠實的孩子,再也不說一句謊言,再也不立任何虛假人設。
也不知道裴湮發現自己欺騙他,會不會生氣。
她還是很喜歡裴湮的。
「邪魔出世後,打破了靈氣與魔氣間的平衡,魔氣吞噬靈氣,致使一十三洲靈氣稀薄。」
鬱歲看向裴湮,有些茫然。
怎麼突然開始科普了?
裴湮眸色極深,細品之下,總覺得有幾分寒意:「每消滅一隻邪魔,天地就會反哺一絲靈氣給一十三洲。」
「外麵的晨霧皆是靈氣。」
換句話說。
這是天賜良機,修煉的絕佳機會。
邪魔是可以不斷孕育的,等下一隻邪魔出世,這些靈氣便又會消散些,機不可失,那些修士不會輕易離開。
裴湮解釋完,見鬱歲一錯不錯盯著自己,不似往常那般愛慕的眼神,反而……
像一隻小貓見了小魚乾那般閃著光芒。
他麵色如常的收回視線,溫聲問,「怎麼了?」
鬱歲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眸彎成月牙,依舊是細聲細氣:「我有個辦法可以出去,但需要厭歸幫個忙。」
裴湮:「?」
…
圍在小門的修士們邊貪婪的吸納靈氣借機突破,邊等著那位劍修出來。
「有人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聲。
眾人連忙激動望過去,莫名沉默。
鬱歲換了身茶白色的衣服,做了簡單的易容,推著一口棺材出來,女孩眼圈泛紅,眸色蒙了層水霧,可憐的開口,「讓一讓吧……」
死者為重。
眾人讓開了一條路。
有人忍不住出口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鬱歲抽抽噎噎開口,「喪葬閣收屍。」
喪葬閣?
從未聽說過啊?
眾人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個說法?」
鬱歲:「這位死者是我們喪葬閣的顧客,如今魂燈滅了,我便來替他收屍。」
「你是怎麼知道他死在這裡?」
鬱歲一邊哭一邊說:「抱歉,獨門絕技。」
那人不再追問。
畢竟是人家做生意的秘法。
「既然如此,你為何哭?」
鬱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他買了哭喪服務。」
看起來服務很是到位。
不僅連魔域這般凶險的地方也敢闖盪,還哭的如此真情實感。
有人蠢蠢欲動,「如果我想下單……」
鬱歲飛快說,「單排滿了,客官下次再來吧。」
「??」
還,還挺搶手?
鬱歲:「諸位還有問題嗎?」
實在是因為這場景太過令人震驚,他們這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
「閣下可見過一位身穿黑衣,戴惟帽的女劍修嗎?」
鬱歲:「還在裡麵呢。」
「朝魔界走過去了。」
魔界是正兒八經的魔修生活的地方。
就像是修士和凡人居住的一十三洲一樣。
眾人開始討論她到底是劍修還是魔修,是劍修又為什麼要不顧凶險去魔界?
就在鬱歲快要脫離這群人的時候。
有人忽然拽住她問,「那你見過她真容嗎?」
鬱歲想到自己剛立下「做誠實好孩子」的目標,點點頭,「見過。」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
她陶醉道,「我隻記得,她很美。」
「是整個一十三洲,最美的。」
「比雲覓仙子還要美嗎?」
雲覓是一十三洲美人榜榜首。
鬱歲沒見過雲青,「那我不知道,反正裴湮劍尊說過,那位劍修是一十三洲最美的。」
裴湮?
劍尊裴湮?
「你如何知道的?」
「裴湮劍尊也在裡麵啊,你們己進去看看唄,走開了,別耽誤我做生意。」
裴湮躺在棺材中,墨發披散,眉眼清雋如畫,唇角微微彎起,像是心情極好。
他聽到鬱歲說,「公子,你先等一下,我換個衣服你再出來。」
裴湮猜想她是害怕被認出,也樂意陪她玩這遊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