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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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關進宮殿。

鬱歲對待他的態度與對那些儲物架上擺放出的「收藏品」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認識讓裴湮很不爽。

大抵是因為在幻境。

裴湮倒也沒掩藏情緒,墨色眼眸陰冷而沉鬱,嗓音不疾不徐,聽不出情緒,「為師在你心裡,隻是個物品?」

鬱歲輕輕蹙眉,不贊同地說,「師父不要這般自輕自賤。」

裴湮氣笑了。

自輕自賤?他?

鬱歲帶著他進入華麗宮殿:「師父明明是我的心靈支柱。」

裴湮琢磨著這個詞:「心靈支柱?」

鬱歲小雞啄米般點頭。

「是啊。」

「和外麵的那些都不一樣,我從來都不會對師父感到厭倦呢。」

說白了,還是將他與那些「收藏品」放在一同比較。

這座華麗的宮殿。

宛若金絲雀的牢籠。

而他就是那隻金絲雀。

諷刺的是。

這宮殿,還是他親手造出來的。

裴湮笑得玩味,「既然是心靈支柱,不若歲歲留下來陪著為師?」

鬱歲毫不猶豫,「好呀。」

在沒有對這個收藏品喪失興趣之前,她對裴湮也是有求必應呢。

但如果厭倦了——

之前裴湮變成狐狸時,鬱歲被雲覓美色迷惑,鬆口讓其撫扌莫狐狸,不難想象厭倦之後,便如同垃圾一樣會被丟掉。

這般行徑。

倒是與天道的風格極像。

天道拿他當工具人,鬱歲拿他當收藏品,都是沒了價值以後可以隨便丟棄的東西。

裴湮輕撫衣袖。

衣衫摩擦到腕間的鈴鐺,泛起一陣灼熱之感。

他笑容越發陰冷。

招惹了他,還想要抽身。

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鬱歲眨巴著眼睛:「師父每次這樣笑,都好可怕。」

裴湮微微垂眼,「歲歲害怕嗎?」

鬱歲:「不怕啊。」

「但就是和師父的形象不匹配。」她蹙緊漂亮眉毛,和裴湮提要求,「師父不要這樣笑,好不好?」

「就,笑得溫柔一點。」

「嗯對對對,就是這個笑容,好好看。」

裴湮斂了笑意,冷冷的,「為師不是一個玩偶。」

不可能連笑容的弧度都按她的要求。

他臉色變得這般快。

鬱歲乖巧認錯:「是我無理取鬧了。」

過了片刻,她又沒忍住遺憾,小聲嘟囔,「太可惜了。」

裴湮:「嗬。」

這幻境真無趣。

想離開了。

鬱歲在考慮要不要離開幻境。

溫文爾雅的謫仙驟然變成神經病,她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此時他們已經從琉璃塔離開。

來到了荒寂平原。

鬱歲無語。

是真的荒涼。

男女生一起約會,如果選這種地方,她都懷疑是不是準備殺人分屍。

係統也有這種感覺。

【係統:還記得裴湮有一個法外狂徒人設嗎?】

法外狂徒張三。

鬱歲直截了當的反駁,「虛假人設,不要多慮。」

【係統:啊好好好,虛假人設。】

我就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哼唧!

【係統:他說他本就是魔,你問問他想不想當魔尊。】

鬱歲拒絕:「我討厭別人命令我。」

係統又開始叫爸爸,哭天喊地,又撒嬌又撒潑的希望鬱歲問一問這個問題。

【係統:最後一個,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鬱歲決定晾晾這個小係統。

雖然吵鬧的實在煩人,但如果每次吵鬧都讓它得償所願,難免以後會次次如此。

裴湮摟住她的月要肢,盈盈細月要,不堪一折。

她身上每處都好似極為脆弱,握在手心,輕輕一碾便化為碎屑,屬實能夠激起幾分摧毀欲。

許是在幻境。

裴湮內心的變態放大了十乘十——也可能是他本身就如此變態。

「為師喜歡待在這裡。」

鬱歲望著著冷冷清清,荒寂淒涼的土地,真的隻是土地,它甚至沒有結出任何植物,連根野草都沒有。

黑漆漆的。

宛若望不到邊際的泥沼,

她乾巴巴的誇獎:「師父品味驚人。」

停頓了下。

鬱歲又補充說,「而且意境幽遠,令人深思。」

這是她在某個世界。

混進去上了幾節課學到的萬能語句。

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可以誇意境,反正意境這東西玄之又玄,很難參透。

裴湮下巴抵在她肩窩,「都不問問為師為什麼喜歡呆在這裡嗎?」

鬱歲從善如流:「為什麼?」

裴湮似是有幾分苦惱,「為師也忘了呢。」

鬱歲:「……」

我拳頭硬了,真的。

這約會。

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況且,她的喜好始終如一,隻喜歡漂亮東西,但這裡,真的與漂亮好看毫無關係。

「師父……」

裴湮捂住她的嘴巴,輕輕噓了聲,「閉上眼,感受一下,會很舒服的。」

鬱歲將信將疑的閉上眼睛。

——幻境之外,她可是非常聽裴湮的話,從來不會有懷疑情緒,一點點也不會有。

閉著眼,去感受裴湮所說的舒服。

良久。

一縷清風吹拂而來。

別的什麼也沒有。

鬱歲依舊閉著眼睛,過了會兒,她實在忍不住了,「我可以睜開眼嗎?」

又是好久。

才聽到裴湮的聲音,「可以。」

鬱歲睜開眼睛。

因為是坐在馬上,後背貼在裴湮的月匈膛,所以完全看不到裴湮的表情,但好像聽到了他加速了心跳。

「師父,你心跳很快哎。」

裴湮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鬱歲難得有幾分好奇,「為什麼會心跳加速?」

接下來又是長久的沉默。

鬱歲扭頭去看裴湮,隻看到了他似是有幾分茫然的神色,「也許是因為這陣風。」

鬱歲:「……」

她終於忍不住了,「我要出幻境。」

最討厭故作文藝的青年了!

【係統:不!不不不!】

【係統:快問他!是不是想要做魔尊!】

鬱歲原本真的不想理會。

她想不到裴湮做魔尊的理由,可如今又見裴湮內心世界是魔界,起了幾分疑惑。

臨走之前。

「師父為什麼喜歡魔界?」

裴湮回的很快:「為師不喜歡。」

鬱歲狐疑問,「那這裡怎麼會是魔界呢?」

既然不喜歡。

那內心世界又為什麼是魔界。

裴湮笑著,眸色不是往常的清冷含蓄,仿若一團烈烈火焰,灼熱的要將人烤化一般。

他慢慢湊近她麵前,最終貼在了她耳邊,拖著音調輕輕說,「因為——」

鬱歲竟然多了些忐忑。

終於她聽到了原因。

「刺激。」

因為刺激。

「哪裡刺激?」鬱歲茫然。

裴湮意味深長,「歲歲可以留下來。」

鬱歲:「……」

往日裴湮還有幾分克製,在幻境,他已經徹底放飛自我。

這個刺激。

鬱歲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幻境。

她出幻境的時候,

裴湮還沒有出來,任吟也沒出來。

梨娘正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裡吃糖果,見鬱歲出來了,招了招手,「妹妹在裡麵看到了什麼?」

鬱歲坦誠回答:「魔界。」

梨娘觀察她的麵容,不像是得知心上人竟是魔尊的勁爆消息的模樣,試探性說:「感覺如何?」

鬱歲咬緊牙關,「太狂野了。」

梨娘:「……」

魔尊是挺狂野的。

「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鬱歲冷靜下來,忽然見裴湮也出來了,一襲紅衣,糜麗至極,卻又是一副清冷模樣,矛盾的氣質雜糅在一起,更顯得神秘而危險。

她喃喃說,「湊合過吧。」

這才是她的師父啊。

才是她謫仙般的師父。

不能下凡。

更不能變成神經病。

鬱歲顛顛地跑到他身邊,笑著打招呼,「師父!」

裴湮一副受了驚的神色,猛地後退一步。

鬱歲:「??」

「師父怎麼了?」

她還沒有受驚後退呢!

裴湮斂了驚懼神色,揶揄,「為師隻是沒想到,歲歲竟然想要把為師關進籠子裡呢。」

宮殿約等於籠子。

邏輯正常。

鬱歲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

「頂多是個宮殿。」

話音落下。

她見裴湮眼中的戲謔越來越重,這才知道裴湮是在開玩笑。

她抿抿唇,靦腆解釋,「人家隻是太喜歡師父了。」

就是這種溫軟嬌柔的聲音。

軟的讓人心窩塌陷,可吐出的話語也寒冷至極。

裴湮笑意不達眼底,「歲歲要記得自己說過話呢。」

鬱歲:「師父指哪句?」

裴湮微微挑眉。

鬱歲連忙保證:「對師父的每句承諾,我都記得的。」

裴湮意味不明,「是嗎?」

他這態度。

就好像她已經失言了般。

鬱歲問係統,「我最近有忘記過什麼嗎?」

是禮物啊!

係統在心中聲嘶力竭吼道,還忘了兩次。

不過它才不告訴她呢。

它巴不得兩人關係早點決裂。

等決裂了。

就能順理成章修煉無情道了。

「歲歲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裴湮問。

鬱歲的表情一瞬間很精彩。

她懷疑裴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內心能夠那麼狂野。

在裴湮靜靜等待答案的目光中,鬱歲簡單總結,「刺激約會。」

裴湮:「?」

兩人的回答堪稱貨不對板,最終都選擇閉口不言,絕不提在幻境看到了什麼,選擇安安靜靜坐在亭子裡吃糖。

梨娘:「……」

你們要不回喪葬閣吃?

麵對裴湮她屬實有幾分壓力。

梨娘站起身,「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了。」

鬱歲說好的,「去忙吧。」

「我在等任吟。」

梨娘笑著說好。

心想,任吟出來看到裴湮估計也要嚇個半死。

但轉念一想,裴湮最近在一十三洲風評雖然不好,但到底是劍尊,又曾經是問天宗的師祖,可不是在魔界那種瘋批模樣,哪裡會嚇到人呢?

她一離開。

鬱歲就覺得有點不對。

具體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最終將這種感覺歸結為「幻境後遺症」。

裴湮忽然問:「歲歲有什麼要問為師的嗎?」

鬱歲專心吃糖:「沒有。」

梨娘給她的糖很多,各種口味都有,把最喜歡吃的奶香味挑出來,然後再細致的分類。

還給裴湮分了一半。

她抬抬眼,見裴湮正在剝糖紙,「師父剝糖紙的動作好像年邁的老爺爺啊。」

裴湮忽地抬眼看她。

鬱歲:「……」

哦對,裴湮的年齡做她祖爺爺都夠了。

她連忙低頭剝了個糖,送到裴湮唇邊,「師父吃。」

師父不是很想吃。

裴湮垂眼看著這顆奶香味的糖,隱隱有幾分嫌棄。

……他不喜甜。

但還是垂頭吃了糖。

鬱歲一愣。

感覺自己指尖都被他含在了口中,一股涼意沿著指尖唰的一下傳到四肢百骸,叫人有幾分顫栗。

她收回手指,指尖還有幾分奇怪的感覺,奇怪的很,連糖都忘記吃了。

鬱歲認真教育裴湮。

「師父要愛乾淨一點,萬一我的手扌莫過髒東西呢?」

裴湮好奇,「歲歲會扌莫什麼髒東西?」

鬱歲:「……」

這個問題真叫人難以回答。

她偷偷扌莫扌莫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可指尖殘卻仿佛仍然留著裴湮的溫度與味道,是種淡淡的淺香,歷久彌新……

往日隻知道女子香勾人。

倒沒想到男子香也如此叫人抓心撓肺。

這時。

任吟出來了,先看到了鬱歲,緊接著就看到了裴湮,她一驚,但也沒有多少訝異。

鬱歲主動解釋,「他想我了,便來找我。」

任吟:「……啊好。」

沒想到清冷劍尊也會耐不住寂寞啊。

哦不對。

裴湮早就不是清冷劍尊了。

他就是個偽君子,還是變態人渣。

任吟將鬱歲擋在身後,「歲歲,我有事想和劍尊講。」

鬱歲眨眨眼。

在他們之間看了一圈,乖乖起身離開,「好哦。」

梨娘見她一個人出來,頗有幾分訝異,「裴劍尊呢?」

鬱歲:「和我家小任吟談話呢。」

梨娘:「??」

這組合,我怎麼看不懂了?

「你不好奇他們談什麼嗎?」

鬱歲:「不好奇。」

梨娘沉默:「我聽說吃糖太多會變傻。」

鬱歲護住自己的糖果,反駁說:「都是假的,不要信。」

今天眼光很充足。

充足的頗有幾分刺眼,灑在人身上,仿佛有幾分灼熱感。

很不符合深秋這個季節。

任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之,她不太舒服,但又強撐著直視裴湮說:「裴劍尊應當知道靈府對修士來講有多重要。」

裴湮恍然。

怪不得說他是人渣呢。

他淡淡反問,「所以呢?」

任吟將話說的明白些,「你在歲歲靈府中留下的任何一點點小痕跡,日後都會影響她突破……」

話語到一半。

忽然意識到鬱歲是沒有靈根的,根本也不可能有什麼突破。

但是。

「任何一個小痕跡,也都能讓她生不如死。」

靈府是與神魂相連的。

如果靈府受到傷害,神魂也避免不了。

任吟隻覺得鬱歲夠傻。

妥妥的戀愛腦。

怎麼能把靈府隨便開放給別人?

然而裴湮隻是漠然反問。

「那又怎樣?」

話語之中,全然不顧鬱歲的死活。

任吟強撐的氣,宛若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散了。

那又怎樣?

他是怎麼能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裴湮站起身。

任吟忍不住後退一步,如果打起來,她哪裡是劍尊的對手。

她想到在囚山秘境。

成千上萬的邪魔奔湧而來,何等絕望與無助,可裴湮連劍都沒拔,長身玉立,一個眼神便將黃沙化成了細針,刺入邪魔眉心。

萬物皆為劍。

萬物皆有劍意。

他殺人早就不用真正出劍。

一個眼神便能叫她死掉。

裴湮的腳步不疾不徐。

路過她的時候,任吟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直到他離開,才長鬆了一口氣。

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拔了劍——

像是刻入本能的恐懼。

隻有劍在手中才能夠安心。

鬱歲與梨娘還沒說兩句話,就見裴湮出來,驚奇道:「這麼快嗎?」

梨娘都震驚了:「你還想要多久?」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就算不是那方麵的事,但那也是擁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不管男女,擁有共同小秘密,往往是關係更近一步的開始——因為這意味著有話題可聊。

梨娘實在太過震驚,竟然不假思索問出:「你不介意他與別人有共同小秘密嗎?」

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實在是職業病犯了。

畢竟她是乾紅娘與分手大師這兩個工作的。

輕咳一聲,正準備找個借口送客的時候——

鬱歲茫然回:「不介意啊。」

她坦誠的近乎癡傻:「我也有很多小秘密啊。」

梨娘:「……」

妹妹,要不你看一樣魔尊吧。

他臉色真的好臭。

鬱歲見任吟出來了,連忙迎上去,「怎麼樣?在幻境有沒有參透什麼?」

任吟回過神,目光始終不敢去看裴湮——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像個劍客。

劍客,應該生死無畏。

但她畏懼的太多。

就像之前在喪葬閣,她畏懼墨青。

如今在月華宮,她也畏懼裴湮。

任吟強顏歡笑說,「嗯,參悟到了一點。」

其實是沒有。

所有的幻境總結起來隻有一個建議:

既然在丹道有天賦,不如專心修丹道。

類似的話,她不知道的聽了多少。

夢想與現實的沖突。

周圍的聲音都好像是在為她好,可言語之間都在勸她認命。

鬱歲見她臉色蒼白,默了兩秒,「我這兒有一套劍法,修成可以飛升。」

她冷不丁問,「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任吟:「????」

任吟:「!!!!」

誰收徒也不敢說這種喪心病狂的話啊!

君不見。

裴湮還沒飛升呢!

鬱歲自顧自說著,「但此功法有些邪門。」

係統生出不好的預感。

任吟忙勸說:「邪門歪道是要不得的,歲歲。」

鬱歲哎了聲:「不是歪門邪道。」

「隻不過需要自宮而已。」

任吟:「??」

鬱歲深沉說:「欲練神功,引刀自宮。」

任吟一言難盡。

鬱歲拍拍她肩膀,「我現在與問天宗也沒什麼關係,不存在亂輩分的關係,再者喪葬閣亦需要後繼有人,倘若你願意,就來喪葬閣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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