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1 / 2)
係統興奮的像過年放炮一般。
為了表達喜慶,它還特意模擬出煙花爆竹的聲音。
劈裡啪啦。
鬱歲清醒了。
手臂搭在裴湮肩膀的,他肌膚的寒意源源不斷傳遞過來,冰的她打了個冷顫……
而且。
裴湮現在的表情也有點點的嚇人。
鬱歲抬手,慢吞吞縮回,小心翼翼地與裴湮拉開距離,正要成功時,忽地被攥住手腕。
交纏的腕間,鏤空金絲鈴鐺發出刺耳聲響。
好似水鬼猝然從水中冒出。
拽住了行路人的腳腕,冰涼涼的,粘膩膩的,又透著凶狠,勢必要將行路人拉進水中。
裴湮語氣不明:「為什麼?」
鬱歲閉閉眼。
心想,事已至此。
美色當頭也沒用了,不如和離。
睜開眼,目光堅定。
誰知。
裴湮鴉睫微垂,眸色落寞。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他這般模樣。
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狗,黑眼睛濕漉漉的,嗚嗚咽咽,又絕望又痛苦。
係統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係統:不要給他加濾鏡!】
【係統聲嘶力竭: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都是裝的!】
鬱歲眼神堅定了一瞬。
【係統為她加油打氣:頂住!頂住!頂住!】
裴湮更脆弱了。
他的眼睛像一麵支離破碎的鏡子,布滿裂痕,隻要她說一句重話,便會化成碎屑。
【係統:你看到他眼底的紅了嘛!他要沖破封印了!】
【係統試圖施法:巴啦啦小魔仙,變變變!】
鬱歲已經被美色迷惑,「我也不想的。」
少女咬咬唇,為難說:「可是師父是魔尊哎。」
係統眼前一黑。
狗比你在說什麼?
你信不信這張王炸能炸死你?
氣氛沉默下來。
係統屏氣凝神。
等劇情發展。
良久。
裴湮輕嘆,「就因為這個嗎?」
清澈潭水倒映出少女為難又傷心的神色。
她真的很悲傷。
「魔尊的風聲很不好。」
但凡風評好一點她都不會如此。
越是完美的收藏品,越是接受不了一點點的瑕疵。
裴湮將她拉進懷中。
意識到她並沒有抵觸,心情好了不少,呢喃輕語,「有多不好?」
鬱歲:「都是罵你的。」
她認真的有幾分心痛:「風評是男人最好的聘禮,你沒了。」
裴湮默然一瞬,隨即又問:「歲歲可以具體講講嗎?」
鬱歲掰著手指說。
「說你喜怒無常,殺戮成性。」
裴湮溫柔的嗯了聲,「可以舉例說明嗎?」
鬱歲:「你拿兩座城的魔當作棋子,下生死棋,最後又殺了兩城的魔。」
溜魔玩就算了。
結果還沒點活路。
天怒人怨!
裴湮想了會兒,才記憶深處扒到這件事。
——好像,確實是因為,好玩。
他麵色不顯。
一如往常的溫潤,「可若是不殺,為師會死的。」
會鬱悶死的。
多無聊。
鬱歲輕輕眨眼。
是啊,她了解的裴湮,絕不會是無緣無故殺人的魔頭。
在裴湮無比包容的視線中。
鬱歲微微垂頭,「還有說,琉璃塔的燈籠都是用人皮做的。」
裴湮溫聲說:「不是。」
「為師可以起誓。」
確實不是啊。
用神魂做的而已。
每一盞燈,都是用他們的神魂燃燒,日日夜夜,痛苦煎熬,永不熄滅。
鬱歲哪裡知道其中彎彎繞繞。
見裴湮如此認真,再者,他光風霽月的謫仙濾鏡過深,鬱歲看他的眼神漸漸恢復到往常。
「那,師父為什麼會成為魔尊?」
裴湮仿若聖父,「為了愛與和平。」
鬱歲眨眨眼。
又聽裴湮輕聲說:「若是邪魔侵犯,不至於腹背受敵。」
鬱歲用崇拜的目光望著裴湮。
劍尊。
這就是心係天下的劍尊呀!
好人吶!
但是。
鬱歲還是有點不開心,「師父為什麼要隱瞞我?」
裴湮溫聲說:「為師怕嚇到你。」
鬱歲嘟囔著反駁:「我才不會呢……」
裴湮垂下眼睫,輕輕說:「可歲歲剛剛要與我和離。」
——《追妻套路千百條》曰:適當的脆弱與可憐,能夠激起對方的保護欲。
鬱歲果然又心疼又愧疚。
「師父,我知道錯了。」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我應該相信你的。」
裴湮抬手扌莫到她的臉,寬大手掌幾乎將她半張臉都包裹著,冰涼的像條毒蛇遊走在她肌膚。
「無事。」他嗓音清潤,「隻希望歲歲多分為師一點信任就好。」
鬱歲連忙保證:「我會的。」
她順勢蹭了蹭裴湮的掌心,又乖又軟。
【係統提醒她: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麼要讓岑疏狂散播「他是魔」的謠言?】
鬱歲勉強從戀愛腦中剝離。
正要問裴湮時——
裴湮溫聲說:「還有一件事。」
鬱歲咽下原本的話語:「什麼?」
裴湮:「關於我是魔的謠言,最先是在茶樓散播出的,我為了得知造謠者的目的,便讓岑疏狂將計就計,推波助瀾。」
【係統:???】
什麼叫倒打一耙!?
這就是!
它咬緊牙關,保持緘默。
鬱歲耐心排除。
其實也沒排除多久。
這種推動她與裴湮關係破裂的幕後黑手,最大嫌疑人就是係統。
係統思來想去,主動認錯。
【係統:對不起!我就是想讓你認清楚裴湮的真麵目。】
【係統:他,他是魔尊啊!】
鬱歲為它補充完整:「為了愛與和平的魔尊。」
【係統:……】
愛與和平,我謝謝你。
鬱歲重新沉浸在裴湮的美色當中,「我是魔主,是師父安排的嗎?」
裴湮:「既然歲歲對魔尊感興趣,又何必推舉別人呢。」
他的腔調充滿了包容與寵溺。
與往常的淡然全然不同。
鬱歲再次沉浸在美色當中。
失而復得的欣喜感,與誤會裴湮的愧疚交織在一起,使她對裴湮的感情達到一個峰值。
望著裴湮的眼神含著綿綿情意。
了之的聲音穿透結界傳來。
「閣主,吃晚飯了——」
拖著腔調,悠悠揚揚。
好像在唱曲一般。
鬱歲趴在裴湮懷中,「吃飯了,師父。」
裴湮抱著她從寒潭出去。
掐了個訣烘乾衣服。
「師父可以把飯端到房間,餵我吃嗎?」
裴湮溫聲說:「好。」
鬱歲美滋滋,「我真幸福。」
——裴湮對她總是有求必應,從來沒有拒絕過她。
鬱歲和係統感嘆:「身為道侶,裴湮幾乎是滿分。」
【係統心累不已,但還要維持彼此岌岌可危的感情,回:為什麼是幾乎?】
鬱歲:「美中不足,他太優秀了。」
【係統:……】
一腳踹翻這盆狗糧!
【係統:親愛的宿主,我隨時待命。】
鬱歲:「?」
「待什麼命?」
【係統:做裴湮的替身。】
鬱歲:「……」
*
一十三洲最近大事不斷。
問天宗師祖與小徒弟師徒戀。
裴湮與問天宗斷絕關係。
劍尊裴湮是魔。
一樁樁一件件。
都非常的勁爆。
都與裴湮有關。
堪稱活在話題風暴中心的男人。
而此時又多了一個勁爆消息。
——成親。
各宗門世家都議論紛紛。
中心思想隻有一個。
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不夾緊尾巴做人,居然還鬧的人盡皆知!
還要舉辦典禮!?
是要把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嗎?
他們不敢直接反對裴湮這個決定,收到請柬的時候,笑容燦爛,嘴裡說著恭喜恭喜。
實際上私底下早就做好了「不參加婚禮」的決定。
用無聲的尷尬來讓他們明白自己做錯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婚禮如火如荼準備的過程中。
——邪魔來犯。
這一次的邪魔來勢洶洶,還有幾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修為堪比大乘後期。
沒錯。
就是那種顧西辭與鶴尋雲等人聯手,拚死才能殺死掉的邪魔。
這已經不是金丹以上修士能夠解決的。
結界隱隱有幾分鬆動。
好像快要頂不住一般。
倘若邪魔突破結界,一十三洲又將淪為萬年前那般黑暗境地。
沒有人想要過提心吊膽的生活。
眾人思來想去。
還是得請裴湮解決。
不隻是為了消除邪魔,也得請裴湮在加固一下結界。
這件事。
隻有裴湮能夠做。
但請人辦事,也得迂回。
他們先是找到了問天宗掌門。
希望掌門能夠請裴湮出麵,解決邪魔,加固結界。
掌門態度很是明朗。
「裴劍尊已經與問天宗斷絕關係,我們再去請裴劍尊出麵,並不合適。」
幾大門派世家的領頭人說破嘴皮都沒有用,掌門就一句「裴劍尊與問天宗已斷絕關係」。
出了問天宗。
幾大門派的掌門人相互交流。
「這奚老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一十三洲就隻是我們的一十三洲,與他問天宗無關了嗎?」
「我看未必。」
「他就是想讓我們去求裴劍尊。」
「這老東西把裴湮奉為神明,精明著呢。」
讓他們去求裴湮。
無外乎是表現出一種態度,讓一十三洲的修士們看看。
告訴他們。
一十三洲,沒了劍尊是不行的。
眾人憋屈的很。
本來還打算趁著婚禮讓劍尊無聲的出個醜,此時,別說出醜了,恐怕還得備上一份厚禮,怎麼隆重怎麼來。
「……」
這邪魔,來的忒不是時間了!
…
喪葬閣。
了之最近纏在鬱歲,希望能夠當他們婚禮的儐相。
就是站在台上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
鬱歲堅定的拒絕了。
「你這樣做,佛祖得怎麼看你?」
了之微笑,「佛祖有一顆包容的心。」
鬱歲搖搖頭,「不可以的。」
「我總覺得,你是要來剃度的。」
了之忽然談起了自己的夢想:「貧僧渴望成親。」
鬱歲:「……所以?」
了之:「貧僧上百次轉世,卻沒有yi一世願望,隻能眼睜睜看著有情人結為道侶。」
鬱歲靜靜等他下文。
了之另類圓夢:「我想要站在台上。」
鬱歲:「……」
他說的實在太慘。
上百次的人生,沒有一次人生成功圓夢。
可婚禮上,和尚做儐相。
太奇怪了。
遇事不決,讓裴湮來。
鬱歲溫柔說:「大師可以去問問師父,如果他同意了,那我沒意見。」
她隻是覺得奇怪。
倒也沒有別的忌諱。
了之長嘆一聲,「好吧。」
「希望閣主能夠為貧僧吹吹耳邊風。」
鬱歲:「……好。」
他們兩人一起去找了裴湮。
鬱歲最近是不怎麼想見裴湮的。
總覺得很奇怪。
——為了籌備婚禮,裴湮正在穿針引線,親手做嫁衣。
她實在接受不了這個畫麵。
但不妨礙她詢問係統。
「你會做嫁衣嗎?」
係統感到深深自卑。
做替身它是不合格的。
所以導致。
現在裴湮在做針線,係統在旁邊學習。
堪稱係統界的鑿壁偷光。
屬實太過詭異。
為了維護裴湮的形象,鬱歲進門之前特意敲敲門。
了之驚訝:「閣主回自己房間還要敲門嗎?」
鬱歲誠實回答:「我擔心你看到不該看的。」
了之倒抽一口涼氣。
充滿期待的望向門內。
鬱歲推開門。
正在照鏡子的裴湮,扭頭看向他們。
六目相對。
久久沉默不語。
「……」
隻見裴湮拿著女式嫁衣對著鏡子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顧影自憐。
鬱歲艱難開口:「師父……」
裴湮沒有特殊癖好,隻是看看嫁衣的上身效果:「為師想給你一個驚喜。」
鬱歲更艱澀了:「太驚喜了。」
裴湮:「喜歡嗎?」
鬱歲:「……還可以吧,但不要經常來。」
裴湮微微蹙眉,「婚禮自然隻能一次。」
「歲歲過來試試嫁衣。」
鬱歲:「……」
「所以,師父是問我喜不喜歡嫁衣?」
裴湮:「不然呢?」
他瞬間了然,重新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笑了,「確實挺好看的呢。」
鬱歲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了之舉著留影石,狠狠威脅:「劍尊,我已經錄下了剛剛的畫麵,如果你不想要這珍貴形象在婚禮當天曝光,就請我做婚禮儐相。」
裴湮欣賞鏡中自己。
「隨你。」
了之準備的滿肚子的話語都沒用上,竟然有了幾分憋屈感。
……裴湮同意的這麼快,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他說:「裴劍尊,應下的事,可不能反悔。」
裴湮輕輕啊了聲算作回應。
了之:「……」
不對,不對,太不對了。
鬱歲也覺得不對。
思來想去,又覺得明了了,她小聲告訴了之,「裴湮沒朋友的。」
了之恍然。
「裴劍尊好可憐。」
「竟然沒有朋友。」
鬱歲莫名:「有什麼可憐的?」
「我也沒朋友的。」
了之傷心極了,「貧僧不是閣主的朋友嗎?」
鬱歲蹙眉。
「可你來喪葬閣,不是有目的的嗎?」
了之:「……」
他確實有目的。
隻是想要悟了這份情緣,斷了念想,徹底成佛。
可……
他也擁有陳邵九的記憶。
他無法定義鬱歲與他的關係。
但鬱歲,是他很重要的人。
生生世世都沒有忘掉的人。
但他沒想到鬱歲會如此敏感。
每天嘻嘻哈哈,卻並非沒心沒肺,反而看的通透……
美中不足。
就是個戀愛腦。
遇到裴湮,自動眼瞎。
了之微微嘆息,雙手合十,「是貧僧的不對,貧僧從今日起,要坦誠一些。」
鬱歲也雙手合十,「大師加油。」
了之圓了夢,心情十分舒暢。
此時感受到結界外有人過來,「貧僧出門接客了。」
鬱歲:「……好的。」
大師,您這句話真的好奇怪。
來的正是一十三洲各大門派世界的領軍人物。
圍在喪葬閣。
烏泱泱的一大堆人,還帶著自家小輩,撐著人數的場子與排麵。
原本就顯眼的喪葬閣。
如今更是紮眼。
要知道,師徒戀情傳出後,往日裡口口聲聲說與裴湮交好的朋友沒有一個來探望的。
如今這是。
破冰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一十三洲重新接納裴湮的信號。
了之熱情的將眾人請進來。
鬱歲與了之對視一眼。
這是大單子呀!
鬱歲熱情說,「各位施主是來集體下單的嗎?」
年輕氣盛的當場就要罵出來。
——他們是來商討一十三洲的安危,是來商討如何解決邪魔,加固結界……這上戰場之前,讓他們準備好後事,咒他們呢?
年長的沉穩些。
攔住了。
——請人辦事,態度還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