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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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湮盯她看了好久。

目光涼涼,並沒有太多情感,更像是一層偽裝好的麵具,掩蓋著真實情緒。

鬱歲挪開視線。

生起了幾分心虛,不自覺地扣著衣服上的花紋,溫吞說,「就,無情道,師父那麼博學,一定懂的。」

過了很久。

她才聽到裴湮回,「為師不太懂。」

鬱歲抬眼看他。

竟真的辨出幾分茫然,好似還有幾分脆弱,她輕輕眨眼,心想,裴湮會不懂嗎?

當初他提起無情道,點評的也頭頭是道呢。

「我修了無情道,便於情愛一事無緣……」

雖然目前尚未感受到與情愛無緣在哪裡,但顯然是個和離的好借口。

「這對師父來講不太公平,師父不該守活寡的,不如分開之後,趁早發展第二春。」

她真摯提議:「月華宮的相親宴會,師父可以去看看。」

裴湮依舊目光寒涼。

鬱歲撇開頭,若無其事。

她其實不太明白裴湮為何不和離。

悄聲與係統說:「我以為多提幾次和離便能成呢。」

畢竟是劍尊,位高權重,又被人捧了上萬年,且還有魔尊這一層身份,心高氣傲,怎麼能容忍她三番兩次的放肆。

為了麵子,也不至於做強取豪奪的事……吧?

就算不和離。

也早該惱羞成怒的。

係統給出了解釋。

【係統:有些反派就是如此,我看上的東西,隻能是我的,就算我不喜歡,也得是我的,哪怕毀掉也得是我的。】

鬱歲嘶了一聲。

好變態的思維。

裴湮顯然就是如此變態的思維,眸色徹底陰冷下來,沒有半分情意,輕嘆了聲,手掌撫扌莫在她腦袋,「為師是魔呢。」

鬱歲:「?」

她感受到頭頂涼涼的溫度,但也沒想著要反抗,畢竟自己的修為與裴湮相比,相差太遠,反抗隻是無畏的掙紮。

裴湮手掌下滑,落在她纖細又脆弱的脖頸,掌心是涼,她的脖頸是溫熱的。

死氣沉沉的衰敗與朝氣蓬勃的生機,是一道極為鮮明,涇渭分明的對比。

……像是在無聲的訴說,他們站在黑白兩個世界。

他湊到了小姑娘麵前,笑容涼薄,「歲歲,修了無情道又如何?」

裴湮囈語般蠱惑。

「不若破了道心,墮了魔,與為師一同,在魔域逍遙快活。」

鬱歲艱難咽了口口水,婉拒道,「多謝師父的邀請,我會考慮考慮的。」

裴湮捏著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指腹按在她嬌嫩唇瓣,「不著急,歲歲好好修煉,不要再想和離一事了,好嗎?」

鬱歲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他。

一頭跌進了那雙漂亮到讓人挪不開眼的墨色眸中,隻不過……

那裡麵多了幾分糜麗的紅。

像是要入魔了。

她知曉裴湮是魔。

在夢中見過無數次裴湮入魔的場景。

可現實還是第一次。

為什麼?

因為和離的事刺激到了他嗎?

鬱歲鬼使神差的問:「師父喜歡我嗎?」

裴湮鬆開她的下巴,笑容是虛偽的溫柔,「自然喜歡。」

鬱歲:「……」

好假。

她徹底信了係統的話。

裴湮就是那種,招惹了,就甩不掉的變態。

鬱歲憤憤的與係統講:「裴湮太可惡了,他要一輩子把我打上屬於他的標簽嗎?」

就跟一個私有物一樣?

【係統自然附和:沒錯!他就是這樣的!太可惡了!】

【係統趁機說:我們繼續修無情道,殺夫證道!】

鬱歲沉默兩秒,「無情道要怎麼突破?」

【係統猖狂的語氣一頓,聲音小了些:我不是給你功法了嗎?】

鬱歲沉默更久了。

她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那無情道一共有幾層?」

【係統聲音更低:人家也不是很清楚。】

鬱歲眼前一黑。

對係統的不靠譜再次有了認識。

她就知道!

這種上班都能遲到一年的係統,肯定到處都是坑。

這套無情道。

開局一套功法,後期全靠自我扌莫索。

鬱歲深吸一口氣,「要你何用?」

【係統自卑:……嚶。】

*

幽歧秘境的日子還算安逸。

鬱歲手中握著地圖,又有左護法給的令牌,在整個秘境都暢通無阻,自在極了。

……如果沒有裴湮這個跟屁蟲就更好了。

而且他最近越發過分。

總喜歡動手動腳。

鬱歲懷疑,裴湮把她當成洋娃娃了,但那個度又拿捏的格外精準,精準到每次都在她快要惱怒之時,迅速撤離。

像極了妖魔族的那隻貓妖。

小小的一隻,毛絨絨的,每次都故意去逗地牢裡的守衛——

那個守衛就是狗。

還真被係統說中了,是個短腿柯基。

在狗發怒前,又立刻裝乖巧。

軟萌軟萌的望著那條狗。

哦,那條狗還可雙標了。

一邊說著喜歡油光水滑,相貌凶殘的妖魔,一邊麵對奶乎乎的小貓又毫無抵抗力,凶都凶不起來。

不能想了。

再想下去,有將自己對標那條狗的嫌疑。

雖然很想和離。

但有時候,真的對裴湮那張漂亮臉蛋毫無抵抗力。

哎。

如果她與裴湮身份調換一下就好了。

多想讓裴湮成為她的洋娃娃。

「想去哪裡?」

鬱歲一驚。

回頭見裴湮不知何時來到這裡。

他調侃說,「膽子真小。」

鬱歲:「……」

因為我想的東西,不能讓你知道。

裴湮抽走她手中的地圖,仔細看了看,指了個地方,「去這裡。」

鬱歲叛逆說:「我不。」

抬手指了個與裴湮所指的地方完全相反,距離很遠很遠的方位。

堪稱是在地圖兩端。

「我要去這裡。」

裴湮:「好呀。」

聽語氣怎麼還挺歡快?

藏獒原本是趴在他們旁邊閉目養神,聽到他們議論聲時,耳朵一動,撩起眼皮看了看鬱歲手中的地圖。

有沒有一種可能。

幽歧秘境,它是圓的?

你們倆指的是同一個地方?

他沒那麼好心提醒鬱歲。

就是單純想嘲笑一下鬱歲不會看地圖。

忽然被裴湮瞥了眼。

蔫蔫垂下頭。

以和為貴。

以和為貴。

他怎麼能嘲笑別人呢?

鬱歲不知道狗心中所想。

其實指完就發現了端倪,但礙於麵子,又不好重新再指。

若無其事的收起地圖。

帶上狗,踏上征程。

藏獒是一個合格的導遊。

以活命為前提的基礎上,他盡力追求著完美。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綠山,那裡永遠翠綠,永遠綠意盎然,你到了那裡,會感覺自己像是一頭羊。」

鬱歲誇獎:「好會起名字。」

藏獒不好意思地垂頭。

「先祖到底是有幾分獸性,族群喜歡在不綠山群聊。」

他越說越不好意思。

要不是毛發旺盛,絕對能看出他紅透的麵皮。

鬱歲:「?」

「你害羞什麼?」

群聊而已。

有什麼好害羞的?

礙於裴湮在這裡,藏獒不敢說的太過直白,怕自己被割了舌頭,搖著尾巴,繼續介紹不綠山的歷史。

「也因為群聊的緣故,遺留下來的了很多的寶貝。」

鬱歲:「??」

她怎麼沒有聽懂這個因果關係。

習慣性地去看裴湮。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又迅速回頭。

藏獒斟酌語言解釋:「邪魔會選擇最適合他們繁衍的地方求偶。」

慣會享受。

每次找的地方都格外優秀。

比如,妖魔族如今所住的原始森林。

再比如,邪魔想要占領的九重天。

裴湮:「幽歧秘境是自天地混沌之時保留下來的,不曾區分仙氣與魔氣,這兩者都是最為純粹的存在。」

而邪魔選擇求偶的地方。

氣最為純粹,也最為濃鬱。

得天獨厚之處,會滋生出很多奇珍異寶,機緣也會更多。

不過如今凡塵分裂成了一十三洲與魔界,又細分了修士與魔修,幽歧這股純粹的存在,對他們來講就是充滿雜質的混沌之氣。

於修煉無溢。

但對鬱歲這種天生仙體來講。

這種純粹的混沌之氣,就是為了滋養她而生出的。

鬱歲聽完,再次發出感嘆。

「這麼美好,怎麼就去打仗了呢。」

狗最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尾巴搖的歡快,「可能是沒見過世麵。」

鬱歲:「……?」

藏獒感嘆,「九重天的美,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我若是修士,我也想要飛升去九重天。」

不過現在也有另一條道路。

他熱情地看向鬱歲,尾巴搖的更加歡快。

希望這場旅途,能讓他入了鬱歲的眼,以後可以叫他做那個雞犬升天的狗。

【係統驕傲說:這條狗真有眼光,九重天就是很美。】

鬱歲重新正視係統。

礙於它滿嘴胡話,係統提起九重天的時候,她並沒有太過相信,以為是故意那樣講,引她修無情道。

如今聽起來。

「真的是個充滿愛與奉獻的地方。」

【係統再次驕傲:那是!】

它再次肯定。

鬱歲一定不會是它主人。

到不綠山的時候。

裴湮忽然彎月要抱起了她,就像是那種般小孩子一樣的一時,她摟住裴湮的脖子,震驚不已:「師父要做什麼?」

裴湮:「前方有危險。」

鬱歲:「所以?」

裴湮:「為師害怕。」

風輕雲淡的語氣。

完全聽不出他的害怕。

裴湮安慰她,「不必害羞。」

鬱歲:「我沒有害羞。」

裴湮與她對視兩秒,淡淡說,「有人來了。」

鬱歲瞬間捂臉。

該死!

絕不能讓別人看到她被人抱在懷裡的羞恥畫麵!

緊接著。

她聽到裴湮好心情的笑了聲,「逗你呢。」

鬱歲惱怒瞪他。

裴湮抱著她進了不綠山,腳步沉穩,手臂有力,在她搭了件鬥篷,溫柔說:「歲歲若是害羞,可以復習一下變化之術。」

鬱歲:「……」

「不必了,我沒有害羞。」

她暗戳戳提醒裴湮。

「我修了無情道,心中無情,更不會作含羞帶怯之態。」

裴湮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墨色眼眸被糜麗的紅色暈染開,又迅速恢復原狀,漆黑的瞳孔陰沉沉的,仿若萬裡冰封。

鬱歲乖乖閉上嘴巴。

她戴上鬥篷的小帽子,好奇地盯著不綠山,很快就喪失興趣了。

確實除了綠就是綠。

鬱歲懨懨:「這裡好無聊。」

裴湮輕輕啊了聲:「那為師就要盡一點責任了。」

鬱歲身體一僵,「什麼責任?」

在妖魔族的求偶聖地。

裴湮要盡什麼責任?

鬱歲眼巴巴的望著他,卻連他抬起手,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下。

裴湮正經極了,淡聲說:「為師教導你功法。」

盡師父的責任啊。

那沒事了。

他又好奇地盯著鬱歲看了眼,「歲歲臉紅什麼?」

鬱歲:「……」

「熱。」

裴湮意味深長的哦了聲。

鬱歲:「……」

我看到你眼中的戲謔了!

她四周環顧了圈,轉移話題,「狗呢?」

裴湮:「抓蝴蝶去了吧。」

隨即正色說,「為師念一句,歲歲念一句。」

他將鬥篷鋪在草地。

讓鬱歲坐在上麵。

鬱歲說好。

「是什麼功法?」

裴湮:「凝神固魄的。」

鬱歲心情好復雜。

每次她濾鏡破碎時,裴湮總會出其不意地對她好,用一種隨心所欲的姿態,好似將對她好這件事都融入了所有細枝末節的舉動之中。

可她已經不喜歡裴湮了。

因為跑神,鬱歲念錯了一句。

裴湮手中的戒尺輕輕抵在她臉頰,壓在了她的唇角,笑容又溫柔又殘忍,「上次歲歲在為師身上默靜心經呢。」

「這次輪到為師了,對嗎?」

輪到裴湮在她身上默寫。

礙於戒尺的緣故,鬱歲隻能含糊說:「我能背下來的。」

裴湮微微一笑。

「加油呢。」

口中說著加油,語氣卻更像是「千萬不要背出來呢」的期待。

鬱歲:「……」

狗男人。

*

裴劍尊小課堂開課時。

藏獒正在悲悲切切地找路。

他因為年齡小,並沒有來過不綠山,原本是跟在裴湮身後,但因為多看了眼身邊路過的蝴蝶,就找不到裴湮了!

可惡!

等出了幽歧秘境,一定要做鬱歲的靈寵。

……做裴湮的也行。

總之,要結契。

然後,藏獒就看到了大部隊。

主要是問天宗的。

在這危險與機緣並存的秘境,共同行動也是個照應。

更何況掌門師兄弟三人幾千年的手足情意,早就親如兄弟,結伴而行也在情理之中。

藏獒沒注意到這風華絕代的問天宗三巨頭,他最先注意到了寧孤臨。

隻不過。

他已經在心裡完成了三姓家奴的蛻變,如今見到寧孤臨頗有幾分尷尬。

但戲還是要演下去。

藏獒表現出比往常更大的熱情。

「恩公!」

寧孤臨瞥了他眼。

藏獒知道他想聽什麼,非常有眼色的講,「我是跟著裴劍尊的來這裡的,裴劍尊和殿下在一起。」

寧孤臨反應了下才意識到他口中的殿下是在說鬱歲。

實在是沒有見過如此能屈能伸的狗,眼神復雜看了他眼,「在哪裡?」

藏獒垂下狗頭:「我跟丟了。」

寧孤臨:「……」

狗跟在了寧孤臨身邊。

能感受到問天宗幾人采摘到了不少靈植——

都是從上古便流傳下來的。

年份最低的植物也有萬年。

可謂是收獲頗豐。

藏獒心中有幾分不爽。

雖然這些對他們沒用,可到底是自家種的,養的,如今被一群外人進來霍霍,到底有幾分難受。

狗頭垂的更低了。

但轉念一想。

當初他們突然出秘境,不宣而戰,殺上九重天,九重天諸位神仙的心情大概比他還難受吧?

藏獒鬱鬱寡歡。

對九重天的共情隻有一瞬,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家園綠植被毀壞的難受。

直到。

他看到一些修士蹲在不綠山拔草,還念念有詞,「這可是上萬年的生骨草,活死人肉白的生骨草!」

——邪魔是沒有肉,也沒有骨頭的,他們就是一團惡氣凝聚成的實體。

所以,此時。

藏獒震驚地望著他們瘋魔的模樣。

就……

一堆雜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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