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部分危機(2 / 2)
……再妥協一次,就一次。
她一邊舔了舔這口「軟糖」,一邊憤憤地想:不怪我,都是你自己非要這樣!
這層薄薄的怒似乎傳遞了過去;他開始一下一下撫扌莫她的脊背,唇舌也變得纏綿起來。
「阿沐,」他聲音裡那絲沙啞變得更加濃鬱,「想做嗎?」
裴沐慢慢撐起身,心情復雜地撫扌莫了一下他的臉,想:做什麼做,把你嚇死的。
「大師兄,對不起。」她小聲地說,同時也悄悄做好了暫時撤退的準備,「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別急攻心……呃,我這裡有清心靜丹,放在這兒。」
她小心地找出囊裡的丹藥瓶,放在旁邊的矮櫃上。
薑月章抱著她不放,有忍耐地嘆了口:「傻孩子,你要是準備好,不弄你就是,有什麼可道歉的。」
裴沐深吸一口。
「對不起我騙了你這麼多年可其實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更不是美少年也不是美青年——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感情的,我也才道你喜歡美少年,對不起!」
她一口說完這一長串,趁著大師兄反應過來,她翻身就跑,目標是裴有魚的房間——避難所!
「……裴沐!」
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劍修、新晉劍道一人,他短暫愣神後,即刻厲聲一喝,已是伸來抓她。
裴沐不願對他拔劍,反就是一掌。
幾個呼吸之間,兩人已是你來我往數次。兩名劍修,卻誰都不出劍;大師兄招招都想將她抓回去,裴沐一門心思想跑。
「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有委屈,又有心虛,抽空分辯,「我……我剛剛就是一時色迷心竅!且我一開始就想說,是你非不讓!」
「……回來,不準跑!」
大師兄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其實他是震驚又情急之下,一時說不出;在心上人麵,他好似習慣了笨嘴拙舌,千頭萬緒都隻能堆在心頭,好不容易蹦出來的,卻一句比一句詞不達意。
「跑什麼,我又不對你如何!」他隻想趕快把她留下來,看上去卻是疾言厲色,「要是真敢跑,就一輩子別回來!」
裴沐差一蹦三尺高:「不回就不回,大不了我……我賠你感情損失費!」
薑月章:……
兩人實力伯仲之間,但裴沐到底心虛短——她自己歸因於自己道德水平高尚,薑月章咄咄逼人,終於抓住一個破綻,將她一把抓了回來。
裴沐兩隻被他抓著,四下看看無人來助,隻能悲悲戚戚地說:「唉,你別了,我賠你感情損失費……就是能不能先打個欠條?」
薑月章額頭一陣青筋亂跳,再不復之柔情繾綣的樣子。
裴沐看他這樣,更垂頭喪,心裡還有不是滋味:怎麼了,怎麼了?親兩下嘛,至於這麼?雖然她不是他喜歡的男人……可她有臉不是麼!
「看著我。」這一回,他可是真的從牙縫裡吐出這句。
裴沐裝鵪鶉,低頭:「我睡著了。」
「裴……!」他深呼吸一次,竭力讓語柔和些,「阿沐,你抬起頭,看著我。你覺得,我是在你?」
哦?
裴沐精神略振,抬眼看看,尤其仔細看了看他額上青筋。
她很肯定地頭,沉痛地說:「何止。如果往你身上扔個炮仗,你說不得能把整個飛艇炸了。」
薑月章:……
「……著,我有,我隻是,」他笨拙地解釋,隻道裡絕不能放開她,「我隻是太驚訝了,我……我很高興。」
他泄似地嘆了一聲,卻又微微翹起唇角。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重復說:「我很高興。」
裴沐有發愣,遲疑問:「你高興什麼?」
「我不喜歡男人……不,我不喜歡其他任何人。」他苦笑了一聲,「我隻是喜歡你……阿沐,我隻喜歡你。」
「無論你是什麼人,隻要你喜歡我,我都很高興。」
裴沐嘴唇一動,但他立即懂了,對她頭:「是,你想得不錯,別說你是男是女,就是你是個惡人、騙子、薄情寡義之人……我也還是喜歡你。」
他語裡帶了一絲自嘲,更多卻是坦然:「不用懷疑,我比你了解我自己。」
裴沐才不信。如果她真是什麼薄情寡義的騙子,那就不是她了;就是現在的全部特質組合起來,才有了她。
但她有爭辯。
她忙著思考另一件事。
難道……她鬧了個笑?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謹慎地發問:「大師兄,你真不喜歡男人?你一定好好考慮清楚。說很多人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性向,你……」
他撩起她的額發,再次親了一下她的額心,然後是嘴唇。
他平靜地問:「和我這樣做,討不討厭?」
裴沐想了一下,搖頭。她還很誠實地說:「你親起來像加了薄荷的軟糖。」
他禁不住露出一笑:「喜歡嗎?」
她頭後,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剛才那個溫柔得有心酸的、屬於寂靜夜色的大師兄又回來了。
他輕聲說:「我也是。那其他的什麼東西,算個什麼?阿沐,隻要你願意,以後每一天我們都能像這樣,一直在一起。」
有時候他分嘴拙,但有時候,他似乎又能表達得格外順暢。
裴沐有想笑,因為她突然有開心。她忍住笑意,裝模樣地思考一番,問:「跟你在一起有什麼好處?」
他想了想:「以後都讓你贏。」
「那有什麼意思,我討厭假賽。」
「那……我的錢都給你。」
「溺愛把一個人養廢。」裴沐威嚴地掃了他一眼,「我也能打工賺錢的。」
被拒絕了,他不太高興地抿緊嘴唇,才說:「跟我計較這些做什麼……好好,那還有一,讓我來照顧你。」
裴沐保持威嚴:「好吧,那就從……」
她想了半天,想出來現在找個什麼事讓他做。再看他一副認真傾的樣子,她終於忍不住笑了。
「騙你的。」她主動親了他一下,「既然在一起了,那我也照顧你。」
「……嗯。」
他耳朵染了一層緋色,突然又變回了那個不道說什麼的寡言之人。可他實在高興,就反復扌莫扌莫她的頭發。
「亂糟糟的,又嫌麻煩不梳頭。」他扌莫了幾下,習慣性訓她,「過來,我給你理好。」
「……不還是一副大師兄的了不起樣子嗎。」裴沐嘀咕,「這算什麼在一起?」
雖如此,她還是挺高興有人代勞,趕快在床邊坐好,等他來梳頭發。
她發梢卷,容易打結,她自己總不耐煩,恨不得剃個光頭戴假發;可他卻極有耐心,握著一縷慢慢梳,接著再是下一縷。
太緩慢了,她都要睡著了。
夜色仍是安靜的,但和剛才的寂靜不同:現在的是寧和的安靜,如烏雲褪去、星空初露;萬事萬物都披著一層朦朧的光。他們也是。
等著等著,裴沐的頭就一、一起來。
她往後靠,靠在他懷裡。
「困了?」
「……嗯。」她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把梳子搶過來扔開,「睡覺,你跟我一起睡。」
他像是低笑了一聲:「床窄。」
「拚起來。」她打了個嗬欠,「中間的桌子挪開……你是劍修,有魄力嘛。」
他如數照辦。
裴沐把自己塞進他懷裡,像頭偷了蜂蜜就不放的小熊。她困了,但頭腦裡總有個興奮,勒令她不準立即睡過去。
是什麼?她肯定有個什麼事忘了。
「……大師兄,」她有想起來了,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他拍著她的背,哄孩子一樣:「先睡,改日再說。」
「不。」裴沐堅持,「不道我就睡不著。」
「……」
他抽出,擋在她眼睛上。當他開口時,原沉穩清冷的聲音像迷失在一場大霧之中,變得漂浮、遙遠;像回憶,也像夢境。
「從你四歲日開始,我總想當麵送你一次禮物,祝你辰好。但一次都成功,因為你一次都邀請我。」
他隻說了這麼幾句。
裴沐想,原來是一執念牽掛太久,就放在心上了。
她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立刻沉沉睡去。
她到,他還說了一句。
「……我把你放在心上的時間,比那更早。」
薑月章抬摁了燈,輕輕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自己也合上了眼。
……
黎明到來之際,飛艇上出了一件大事。
——藏花書院弟子鍾毓菀,半夜被另一艘軍用飛艇接走。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