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大師兄喜歡男人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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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他也要去看看師弟們的上課狀況,就去了。

來他總是時不時回想那天,覺得假如……假如他準備得更充分些就好了。假如他更思慮清楚些,假如他觀察更仔細些,假如他能更冷靜些……

但切假如,永遠都是假如。

以那天的事,也絕不會改變。

他是禦劍過去的。最初看到的,隻是兩個弟子在台上用木劍纏鬥;其中個穿著常規的墨藍弟子服,另個則果真是身紅衣。紅色很鮮艷,烈烈如火,眼就能看到。果然是很囂張的顏色。

劍法的確不錯。他想。

然他落在地上,將太微劍抱在懷裡,越過人群,朝鬥法台走去。師弟們都在歡呼,或者也算種洋洋得意、狐假虎威的恐嚇;多數人似乎都有種天性,喜歡將別人的成就當成自己的,隻因為他們都是男的、都修劍。

直到那時,他的心情都很平靜,如過去多。

接著,他就抬起,第次真正看見阿沐的樣子。

她也在看他——這是他產的第個想法。

她那時十歲,小小的個子卻不顯得矮,穿紅的薄外套,裡麵是白色的裡衣,綹綹地有些打卷,被根繩牢牢捆著。她手裡拿著木劍,身是汗,玉白的臉頰暈著健康的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沒見過那樣清澈的眼睛,比太微劍的劍光更清澈。

站在鬥法台前,他居然微微出了下神;莫名其妙,他竟想起了下雨。當這片青山秀水下起雨來,雨絲接連不斷墜入水池;平時平滑如緞的水麵,忽然就起了圈又圈漣漪。

她盯著他,居高臨下,氣勢很足。接著她抬起那把小木劍:「餵,你也要來和我比?」

他聽見她的話了。他盡量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但來很簡單的事,忽然有些費力起來。他止不住地想多看她幾眼,看看她究竟哪裡不同;同時,他又覺得她手裡的木劍有點不對,可思維太分散,他平第次犯糊塗,什麼都沒想出來。

他不說話,她有點不高興,又和別人爭吵了幾句。可再轉眼,那張小小的、沾著汗水和陽光的臉,下子放出了興奮的光。

「啊——你是昨天山頂跳下來的那個人!」

她的眼睛更亮了。

太清澈的東,總是太容易反光;亮得刺眼。他禁不住眯了下眼,繼續對抗散漫的思維。

——我想認識這個人。

他忽然意識到了這個想法:他想認識她。

為什麼?也許因為她劍法漂亮,也許因為她眼睛清澈、恰好符合他的喜好,也許根本沒有原因,就單單是——他想。

那天在鬥法台上說了什麼,他都記得,但它們都沒有特別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本身。

想認識個人……算渴望嗎?

對待未出現過的情緒,他想,他是有些過分慎重了。他仔仔細細地觀察她,、臉、衣服、說話的方式,再有最重要的劍法。

她的劍法飄逸多變,說明她的性格也偏向靈活外向。令他更驚訝的是,她連靈力也十分深厚,不輸於他。

同樣是平第次,他體會到了差點敗北的滋味。他第次知道渾身繃緊、血液激流,用盡了渾身解數想要贏過個人,這是什麼覺。

不是消沉——不是。

是前未有的興奮。

他模模糊糊地想:也許他想要認識她,是因為預到了她會成為自己的對手。

但這點初初燃起的小火苗,很快,就被之得知她「作弊」的消息澆滅了。

原來她隻是個初入門的弟子。原來她用的木劍是特殊的,那些深厚的靈力根本不是她的。原來她其實遠不如他。原來……

原來有這種清澈眼神的人,也會說謊。

他突然氣起來。原來怒氣熊熊是這種覺。這怒氣半對她,半朝向他自己:那柄木劍裡灌入的是別人的靈力,他明明開始就有察覺,為什麼錯過了?

太古怪……太不對勁了。

他到憤怒、難堪,點都不想再看到她,放出太微劍離開了。

他乘著劍光,沖向上方的藍天。高空的風撲在他的臉上,卻撲不滅他滿心的怒火……還有點委屈。

她是第個讓他產「想要」的想法的人。

她怎麼能騙他?

那天他都是胡亂度過的,最又悶悶不樂回去了。

回想起來……

他真的希望,那天的自己能夠更冷靜、更耐心。有時他偷偷回憶前塵,會忍不住想,如果再他次機會,他定走上去,扌莫扌莫她的,溫和地告訴她,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作弊的,她隻是才入門、什麼都不知道。她會成得很快,不輸他,在這之前他會等……

假設過去是懦弱者的行為。

他不好意思說出,隻能自己這麼沉默地想會兒。

想著想著,他會又有點委屈:那天挑釁她的人不是他,嘲她的人不是他,迫不及待想看她出醜的人,也不是他。

那麼為什麼,他是最個知道緣由的?那群小子待在現場,明明目睹了事情的展、知道阿沐的委屈,但為什麼沒人告訴他?

他還在很蠢地個人悄悄鬱悶著,暗地裡還跟她賭氣,整整個月都對她目不斜視,連批改課堂作業時,都要故意多挑挑她的錯誤。

也許他做得有些太明顯了。個月,某個師弟看不下去,才偷偷告訴了他真相。

師弟賠說;「師兄對不住啊,我們就是覺得挺丟臉的,是我們叫你來幫忙,結果顯得師兄你欺負人樣……咳咳咳,不過你看,裴小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他當時都傻了。

沒等他想好怎麼反應,就聽見下課的鍾聲。教室另有人喊了師弟聲,他扭說句「就來」,又匆匆忙忙說:「師兄就是這樣,你看裴小沐都被你嚇壞了!」

他下意識往她的方向去看,卻看她猛地抖,居然連看也不看他,用書擋著臉,「哧溜」下門跑出去了。

其他那群攪渾水的師弟們也勾肩搭背,快快活活地跑出去,還邊跑邊:「裴小沐你跑什麼,師兄又不會吃了你!」

……不公平。他怔怔地想:那天他也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是來跟她比鬥了番,然就走了。雖然是他不夠耐心,可他什麼也沒有做。

為什麼現在她拚命躲著他,當初挑釁她的幾個師弟,卻反過來成了她的朋友?

他心裡下不舒服起來。

那就算了。他氣地想,也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人,憑什麼是他在這兒患得患失?

就當沒有這個人!

那段時間,正好秋雨開始纏綿。山裡天氣多變,晴雨交織出濃淡不的霧氣,浪又浪地往四麵八方鋪開;霧氣連接了濕潤的山巒和低垂的天空。

他以前不太注意四季的流變,直到那。當下雨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駐足片刻,去看秋雨如打在枝枝綠葉上、花草上,還有池塘、瀑布和湖泊上。

無數的漣漪圈圈,連起來就像永無止境。

他總是想:等天晴了,再多漣漪也會消失。他想要天晴。

他想要回到以前那樣平靜無波的狀態中去。

可是……他忍不住。

他忍不住想要去看她。

她喜歡鮮艷的紅色,哪怕平時隻能穿墨藍的弟子服,她也總會用個鮮紅的帶,或者抹額、護腕、劍穗。

當她在早課上認真揮劍時,當她在山道上奔跑時,當她在朋友們的簇擁下哈哈、樂不可支時……那抹鮮紅總是像灼熱的火星,顧自跳進他眼底;他想不注意也不行,想不現也不行。

她喜歡劍,也喜歡爭強。她在書院種劍修中如魚得水,三天兩跟人上鬥法台,贏了就得意洋洋,輸了就滿臉不服氣。可無論哪種,她總是堅持不了多久就拋在腦,又惦記別的事去了。

他時常經過鬥法台,偶爾也停下來多看幾眼。當她專注於劍道時,是少數不會躲避他的時刻;她根本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他認為自己不應該在乎這件事,卻又禁不住思忖:那阿沐什麼時候再來挑戰我?等他來挑戰我,我定趁機不經意地告訴他,那天是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他故意作弊。

但這個「機會」,遲遲都沒有來。

她就是躲著他。

上早課也躲,下課也躲;吃飯的時候悄悄扌莫扌莫繞過他,連平時偶遇,她也胡亂行個禮,目光絕不肯落在他身上。

當初那群小子,卻能和她勾肩搭背、玩無忌。

他不止次差點脫問:裴師弟,你這樣是否太不公平?

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心裡氣極了:又不全是他的錯,為什麼在乎的是他?

他才不在乎。

冬天落雪時,書院放了假。他被師弟們拉去,說是個簷下圍爐賞雪會。他本來不打算去,但聽見阿沐也在,就臨時改了主意。

賞雪慣來要吃些酒。雖然劍修拿劍要穩,平素不得飲酒,但這時候,即是最嚴厲的師也不會苛責他們。

酒是用去歲六月成熟的青梅泡出的,醞釀了整整半,滋味格外醇厚。濃鬱酸甜的果香味,蓋過了酒液的辛辣甘冽,很容易叫人誤以為這酒度數低、不醉人。

但其實釀酒的人用的是勁綿的白酒。

他喝了杯就察覺到了,暗自用靈力化開酒勁。但轉,卻見阿沐把這當成了果汁,高高興興、豪氣雲天地灌下了三杯。

他不由脫說:「勿要多飲。」

師弟們嘻嘻起來,說師兄又要教訓人了。

往常如果是這般情景,阿沐定縮、躲去旁的他看不見的地方;但那次,借了酒勁,她扭,比平常更清亮許多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師兄!」

她突然扔了空空的酒杯,爬起來,步往他這邊走。其他人驚訝過,就擺出副看好戲的模樣,主動為她讓路,又都偷偷起來。

他坐在原地,沒有動。這樣來,當她站在他麵前時,他就不得不仰些,才看得見她的臉。

「師兄……嗯。」

她叉著月要,繞著他緩步走了圈,神情十分嚴肅。搞得他也不覺有些肅穆起來。

阿沐重新在他麵前站定,彎月要低,雙手按住他的肩。她靠得很近,那雙清亮的眼睛裡慢慢都是他的影子。

……他想起了秋天的場暴雨。湖麵全是漣漪。雨過之,漣漪沒有了,可是水位上漲,整個湖麵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漣漪也許不會消失……

「師兄。」她眯起眼睛,張嚴肅的臉忽然開,如夏花繁盛,也像整個湖麵的波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師兄,我將來定會打敗你!」她豪情萬丈,「總有天,輪到你叫我『師兄』!」

——哦哦哦!

很多人起哄。

他坐在屋簷下,周圍的空氣被爐火烤得熱烘烘的;外麵雪景深深,天地茫茫。

還是寒冬,他卻提前得知了春雪消融、萬物。

他說:「好。」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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