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培育復蘇魘植？你們在開什麼玩笑？」突然聽到這個要求的閔至舟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已經步入中年，很久都沒有這麼生氣過了，「你們明明知道那東西對我們的危害, 為什麼要想著培育復蘇魘植？！」
「但是復蘇魘植對我們無害。」諸研的手中轉動著電子筆，認真的給閔至舟分析, 「我們培育復蘇魘植並不是為了危害他人, 而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
閔至舟閉口不語, 等待諸研的解釋。
「我們誠心和城外的人搭建友好的橋梁，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城外人是會製造如同您手中拿著的槍那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準同胞的，而我們不會。」
諸研的話瞬間讓閔至舟失去了反駁的能力，他在這個城市之中看到的都是欣欣向榮互幫互助，警局的作用隻是用來處理一些比較簡單的小糾紛，要說真正的犯罪可是一次都沒有。
如同諸研所說, 城外人並不都是友好的，移動城市和移動城市為了爭奪資源，甚至是在資源枯竭之際強行開戰來獲取資源的也並非沒有。
誰不向往民風淳樸呢？可城外已經不是利益和利益的驅使，而是活著和死亡的拚搏了。
「隻是我覺得或許城外人並沒有能力傷害到你們。」閔至舟忍不住說道, 「你們的天生的體質和戰鬥能力是我們無法望其項背的。」
「但是任何強大都有可能消亡, 也許城外人也會逐漸的扌莫索到攻擊我們的辦法，我們必須擁有保護自己的手段。」諸研回答了閔至舟。
閔至舟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他也不敢斷定。
在他們的歷史長河之中, 曾經有過第一種世界霸主——恐龍, 那樣強大的存在卻終究成為歷史。
閔至舟實在是沒有資格說出讓諸研放棄尋求自衛的做法。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復蘇魘植？」對魘獸種子的恐懼，和麵對一旦被寄生之後改變了自我的魘獸的悲傷, 如果可以, 閔至舟不希望利用這樣的東西。
「因為復蘇魘植很合適。」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原知然主動開口了, 「復蘇魘植不能自我行動，必須寄生在生命上才能移動，如果城外人對城內人沒有任何加害之心，那自然就不會接觸到復蘇魘植。」
閔至舟的嘴角泛著苦澀的笑，他們恐懼的，盡一切可能逃離的東西，在城內看來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
「閔先生，您知道為什麼我們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將對我們非常重要的您脫離垃圾分揀員的工作呢？」諸研此時微微偏頭微笑，「因為隻要是您分類過的垃圾隻要丟入魘獸林之內，就會被魘獸種子吞噬。」
閔至舟一愣，詫異的看向諸研。
「您觸碰過的東西全部都有被寄生的風險，但是我們依舊接納您。」諸研這一次並沒有用冰冷的現狀分析，而是用情感試圖去感化閔至舟，「並不是完全為了利用您，我們也給您提供了絕對的安全的環境，足以證明我們對您是沒有惡意的，同理，我們對城外人也沒有惡意。」
閔至舟心中微動，的確如諸研所說。
「我可是記得我剛剛來城市的時候，所有的居民對我都不是很友好。」閔至舟苦笑一聲。
「做個比喻，您會對突然闖入到您的家裡的不知名的蟲子抱有好意嗎？」諸研笑眯眯的問道。
「諸研，請你對閔先生放尊重一點！」原知然聽到諸研的話立刻訓斥道。
「不，沒關係。」閔至舟十分無奈，「諸研說的也的確是實話。」
原知然立刻說道：「不，閔先生您不需要妄自菲薄，您對我們，對造物主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閔至舟稍微嘆了口氣，然而眉間緊鎖：「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好。」原知然首先答應了閔至舟的要求，「很抱歉向閔先生您提議這樣困難的事情。」
「不會，的確在你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案。」閔至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思維的確是一個有突破性的想法。
見到閔至舟離開，原知然很無奈的說道：「閔先生是一個非常有思維和想法的男性，他很會觀察大局，隻要分析利害，他會同意我們的請求的。」
「就算是他不同意，我們也有是辦法讓他配合。」諸研輕飄飄的說道。
「你這個家夥，你在說什麼，我們作為造物主安全和平的城市內的n-c，怎麼能有那麼恐怖的想法！？」原知然狠狠的訓斥了諸研一頓。
「我什麼都沒說，你為什麼要說恐怖？」諸研半眯起眼睛看向極致美麗的少年，少年的殊色讓他看上去不會被汙染纖塵。
「……」原知然麵色一僵，轉過頭不與諸研對視，「你叫我過來乾嘛？」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諸研攤開雙手，「畢竟一個配合的和一個不配合的，顯然配合的會更加節約力氣，況且，我也不想讓造物主不高興。」
「一天不見，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奇怪的變化。」原知然將信將疑的開口。
「錯覺。」諸研微笑回答。
原知然：「……」
——
閔至舟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垃圾場，這裡雖然到處都蔓延著並不怎麼好聞的味道，但是在這垃圾之中卻處處都是寶藏。
在這一片可以隨意丟棄的資源之中，閔至舟看到的是一個和平安詳的世界，不會一生都在勞苦，不會看不到希望。
閔至舟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
「你又被研究所叫去了啊？」閔至舟的同事從垃圾堆裡出來，摘掉了手套和口罩放在了一邊，坐在了閔至舟的身邊，「你最近去的不像之前那麼頻繁了啊，是不是研究所那麵有什麼比較突破的進展了？」
閔至舟看著和他同樣的有些髒兮兮的同事：「你很關心研究所的進度嗎？」
「那當然。」同事說道。
「研究所的研究內容是普通居民可以隨意關注的嗎？」閔至舟有些疑惑。
「為什麼不能，沒準我們還能給研究所提供一些研究思路呢，別看我們都有自己的職業，但是隻要是造物主的目標，我們可是全員關注的！」同事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造物主，閔至舟經常會在聊天之中突然就聽到了『造物主』這個字眼，大家似乎都很習慣將這個話題掛在嘴邊。
閔至舟的眼神閃了閃，突然問道：「每次都是開垃圾車去傾倒不可回收垃圾，你是將那些垃圾全部都扔到了魘獸林裡去嗎？」
「對，你以前都不知道嗎？」同事有些詫異的看著閔至舟，「哦也對，你又不能接近魘獸林，自然也就沒想過去倒垃圾，說起來你好像也沒有駕照吧，你也開不了垃圾車的。」
閔至舟：「……」他雖然能夠聽出來同事的語氣之中並沒有對自己的嫌棄，可是他卻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個廢物。
閔至舟沉默了好一會兒，對同事說道：「研究所讓我幫助他們培育復蘇魘植。」
同事思考片刻，突然狠狠的點點頭：「不錯啊，這個法子不錯，我覺得非常可行，你又有用武之地了啊，又能獲得好多錢，哎呀你來這麼些日子你看看你都賺了多少錢了。」
「你明白培育復蘇魘植的意義嗎？」閔至舟對自己這個同事輕飄飄的說法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
「我知道啊，不就是為了阻擋城外的人對我們城市的入侵唄。」同事說道。
閔至舟：「……」這個城市怎麼回事，就連一個垃圾分揀員都這麼懂的嗎？
「你不覺得這很危險嗎？如果一旦沒有操作好，或許你們不被寄生，如果是城外的人被寄生了呢？」閔至舟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同事自顧自的給了閔至舟一包瓜子，然後自己抓了一把開始嗑，閔至舟一臉茫然。
「你知道造物主的神跡嗎？」同事緩緩說道，「你想想，既然你們外麵的人這麼恐懼的魘獸林，我們的造物主卻能降臨神跡，我們脆弱的造物主如果真的被他們盯上了怎麼辦？」
閔至舟一愣。
這是完全不用思考就能得到的答案，現在的城外已經逐漸趨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神跡的存在簡直就可以將世界進程改寫。
「你能保證那些人對我們沒有任何目的嗎？不想要我們的資源嗎？不想要我們的造物主嗎？我們保護自己有什麼錯？」 同事一邊嗑瓜子，一邊理所當然的說道，「人都是要保護自己的，要保護好自己就要擁有能威脅到人的武器，我就覺得魘獸種子挺好的。」
閔至舟啞口無言。
他成為傭兵之後見過了無數的移動城市，也同樣見證了人性中再怎麼在危難之際都無法摒除的貪婪。
「媽媽，媽媽，我想吃水果糖。」突然在閔至舟的身邊路過了一對母女，這一對母女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經過這裡，就好像是設定好的程序一般。
但是這一對母女每天所聊天的內容都是不一樣，今天是想吃水果糖嗎？
昨天是：「媽媽，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了，可是我給爸爸的生日禮物還沒有做完怎麼辦？」
前天是：「媽媽，你知道這幾天我為什麼要跟你學做蛋糕嗎？那是因為我要在爸爸過生日的時候給爸爸做生日蛋糕！」
閔至舟看著那對母女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怔忪。
「你看著人家母女乾嘛，你可別瞎打主意啊，大的有老公，小的沒成年，況且大小你都打不過啊。」在他身邊的同事突然冒出聲音。
「你說什麼呢！」閔至舟表情微沉，「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的父母。」
「你父母？你父母怎麼了？」同事隨口問道。
「在我小的時候，生日的那天，爸媽會將一整天的食物全部給我吃，那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候，那是我唯一能吃飽肚子的時候。」閔至舟在提到自己的父母的時候，中年男人也不自覺的露出了些許孩子氣的柔和，「以後長大了，懂事了，不肯吃爸媽的糧食了，可爸媽總是會在我生日禮物的時候，給我準備更多的糧食。」
同事又磕了一下瓜子：「怎麼準備的啊？」
「他們會提前一段時間努力的幫助別人做一些工作，每天每天換得一點點糧食來做我的生日禮物。」閔至舟的神色中透出一抹淒涼，「每天保存的糧食會有腐壞，他們會把當天最新鮮的糧食給我吃，他們也吃了，卻是吃的已經腐壞的糧食。」
同事沒有再嗑瓜子了，而是眼神復雜的看了閔至舟一眼：「父母的心都是向著孩子的。」
閔至舟沒有開口，在那時候他一直都覺得人性是美好的。
而在離開那一座移動城市之後，他成為了傭兵。
他曾經有幸目睹過某一座城市的城主的小女兒的生日宴會，他看到了在當時的自己所看見的最奢侈的食物，他並不是不能理解，身居高位，作為決策者，他們既然擔負了更多的壓力，自然就應該比更多人享受更好的待遇。
隻是……他看見那矜嬌的小女兒隨意的吃了點食物，卻對眼前的食物棄之如履。
——爸爸，這些東西我都吃膩了，就沒有一點特別的東西嗎？
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感覺呢？
無動於衷吧。
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總是有人要過的比別人好的。
「你父母還活著嗎？不然等到到時候城內外打通了通道，你把他們接過來吧。」同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在這裡有正式居民身份證，又對城市有貢獻，你接過來讓他們也享享福。」
閔至舟神色一頓，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
「在這裡你是絕對看不到餓肚子的情況，我們的造物主一直都給我們最豐富的食物。」說著同事笑了，「我是聽我爺爺說，最開始就是隻種地，然後造物主寫入了好多種子，好多食譜，然後我們的夥食幾乎是一路飆升，現在已經有不少飯店進行食物創新了呢。」
同事很自豪的絮絮叨叨的誇贊著何方的豐功偉績，而閔至舟卻無法反駁。
何方的城市之中，人人都能獲得最好的食物，可以有挑選，可以擁有想要的東西，並且被何方真心愛護著的所有人都在幸福之下。
「他們已經去世了。」
「……節哀。」同事閉上了嘴。
閔至舟搖搖頭：「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我早就坦然接受了。」
同事沉默了片刻，將瓜子推給了閔至舟。
「你覺得，城主會善待所有城外人嗎？」閔至舟突然問道。
「當然。」同事斬釘截鐵的兩個字，沒有任何解釋。
閔至舟可以從同事的臉上，看到對何方的信任和自豪。
閔至舟走過的地方太多，見過人生百態，他知道魘獸林的可怕，卻也知道人性的可怕之處。
魘獸種子的唯一目標是寄生和繁衍。
而人類的欲-望則是雜七雜八無窮無盡的。
而何方是他見過的欲-望最奇特的人，對方唯一的想法，就是讓整個城市發展壯大，發展的更好。
諸研說的沒錯，復蘇魘植對他們來說可能隻是一個武器，而這個武器是被握在何方的手中，那是一個溫煦的少年，他的武器用來保護他最愛的城市。
「我想也許我可以配合研究所進行復蘇魘植培育的研究。」閔至舟說道。
同事一愣：「你難道不應該是直接確定要配合研究所嗎？你為什麼要遲疑？你是不是對造物主不忠誠？！」
閔至舟突然啞聲，此時同事陰測測的眼神讓他渾身直冒冷汗：「不是的……我隻是有點害怕復蘇魘植。」
同事的臉色更黑了：「你是覺得我們保不住你嗎？」
閔至舟立刻搖手：「不是，是因為接觸的多了，在心裡留下心理陰影了，一時之間擺脫不過來。」
「你怎麼這麼脆弱。」同事的表情非常的復雜，「你說你這樣的人，能受得了打擊嗎？經歷一次滅城你估計就要無了吧。」
「我也沒經歷過，不至於的。」閔至舟立刻打著哈哈，讓有些危險的氣氛轉變為調侃，「說的你好像經歷過似的，沒準還沒我承受力強呢。」
然而話音落下，閔至舟卻發現了異樣。
同事看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繼續嗑瓜子。
閔至舟：「抱歉，是我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話了嗎？」
「我們不會滅城的。」同事本來捧著瓜子殼的手突然捏緊，再一次鬆開的時候瓜子殼已經變成了粉末從他的手中一點點掉落，「你不要烏鴉嘴。」
閔至舟哽住。
同事實在是忍不住了：「閔至舟，你要不然去上個大學吧？」
閔至舟：「？」
「大學裡有一門『造物主思想論』，我覺得你需要好好的學一學這門課。」同事看著閔至舟的眼神滿是嫌棄，「你怎麼連跟著造物主就能有持續永恆的發展都不懂呢，真是糟心。」
閔至舟：「……」
——
何方在下線之後找了諸研的方案好好的重新看過一次，的確他的構思十分巧妙。
看完諸研的方案之後何方的腦海之中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列車』，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列車，而是和列車有相似之處的構造。
因為要保留魘獸林，又要開辟對外界的道路才選擇的天空航線，而天空的航線會非常的考驗駕駛員的技術和經驗，並且飛機的造價實在是太高，在動用了這麼多的資金之後所建造出來的飛機還有相當多的優缺點需要重新考慮和製定。
他們不能在魘獸林裡建造道路的原因也很簡單，魘獸林中無法辨別準確的道路，誰都不知道在魘獸林的分布之下是什麼，如果是樓體凹陷什麼的會對道路有很大的影響，更何況專門擴充出一條道路來。
就算是真的鋪出來了，因為他們所製作的物品不能被魘獸種子寄生的情況來看，他們就是直接給城外人入侵城內建設了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而諸研的想法則是在魘獸林內鋪設類似於『鐵軌』的物品來引導車輛前行，並且中間鏤空，想辦法種植復蘇魘植，而在這樣的『鐵軌』上唯一能行駛的就隻有他們的列車。
而列車不僅可以運輸超多的資源，造價而言要比飛機要便宜的多，非常的好用。
甚至諸研還提出了另外一種構想，因為他們進入魘獸林後帶出來的關於復蘇魘植的資料，發現復蘇魘植其實並沒有一個特別固定的形態，那麼是不是復蘇魘植的形態也是可以固定的。
那就是說……如果直接用復蘇魘植作為材料，鋪設鐵軌呢？
首先城外人肯定不敢觸碰復蘇魘植，就算真的有城外人想要打城內的主意，一旦觸碰到復蘇魘植，復蘇魘植中包裹的魘獸種子就會迅速分散並且寄生，這個『鐵軌』就會非常輕而易舉的消散，甚至都不需要他們提防和動手。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巧妙的構想，利用原本以為不可利用之物，創造出他們可以使用的條件，諸研的腦子不愧是真的很好用！
現在復蘇魘植的研究試驗已經開始，並且已經有研究員開始設計『魘獸林列車』。
何方查閱了很多資料，現在現實中最為主流的基本都是有軌列車，作為時代發展至今已經非常主流的列車，至少在何方的腦海中已經是非常先進了，他的腦子恐怕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出於好奇，何方大概查閱了列車的配套設施的造價，瞬間眼前一黑。
好……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