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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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碧怔了,她突兀地發覺,眼前這個男人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那俊艷的眉眼兒,英挺的鼻梁,微翹的嘴角都是她夢裡都記得起來的。

可再瞧一眼又似乎陌生了,陌生到他的一舉一動再也不是她能猜得出,算的準的,這是一種莫名的不安定感,似乎他也不再是她以往了解的那個蔣悅然了。

蔣悅然離開蔣家那一日,她站在後門的大路那裡不知望了多久,癡癡的傻傻的,滿眼的淚,她覺得他始終是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可轉念又一想,即便是他將來回了來又能如何?許是蔣家不會再是他的,而自己也不會屬於他。

相逢便是如此,可再續前緣的機會總是極少的,因著時過境遷,誰也說不準到頭來結局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又會變成那個模樣。而有始無終的下場,會在慢慢時間長河裡成為一條穿心鎖鏈,時不時扯動,就會跟著發疼。

蔣悅然看著方沉碧愣住的神色,笑笑伸手拂她額頭:「方沉碧,你總是為著我好的,我知曉。便是你一再抵賴,口不對心,也無所謂,我就是知道。」

這一幕被躲在他們身後樹叢裡的翠紅看的心驚肉跳的,心跳快得就快躍出喉嚨,從小她就知道三少十分喜愛自家小姐,可兒時的感情多半做不了數的,長大以後,還是各奔東西的命,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再加之之前三少與她的那一番言談,便不能不讓她感到一種言出必信的錯覺來。

「三少跟小姐?這……」喃喃之音出了口,翠紅發了一身的冷汗,死死的掩住了自己的嘴,慌了神兒。若是日後真的被院子裡頭的人發覺了事兒,那就不隻是不可善終這麼簡單,但是大少爺那裡也非得鬧個天翻地覆不可了,自己這黴事是犯定了。

翠紅窩在草叢裡不知進退,許是因著今日見到的事太過震撼,聽到的話太過驚人,倍覺渾身上下都僵硬酸澀的厲害,但見前方兩人還沒有離開,身子乏的像是快散了架似的。

三個人正僵在那,循著前方甬道處傳來窸窸窣窣的碎步聲,期間似乎還有人急促喘的上氣不接下氣,邊走邊念叨些什麼。

聞見話音兒,方沉碧猛地往後掙了掙,一步邁開,生怕給外人看見了什麼去,蔣悅然一愣,隨即伸手一把抓住方沉碧的胳膊,穩住了她身形,復轉頭望向身後,又扭轉過身體,將方沉碧擋在身後。

兩人站的地方本來就暗,燈影晃著,樹影掩著,打外處走過來的人根本看不真切,等著那人走近,蔣悅然突然開了口:「來人是誰?」

那趕的匆匆的人本就沒看見這處還有人在,又加上急得丟了魂兒似的,突聞有人說話,猛地抬頭一看,正見前方黑漆漆的站著個大活人,遂被狠狠嚇了一遭,倒退了好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呦,是三少您……」來人青著一張臉開了口。

「嬤嬤,您這是在找我?」方沉碧側了側身子,從蔣悅然身後走了出來。

「馬婆子?你這麼急可是為了哪一遭?」

馬婆子又見了方沉碧,卻也來不及吃驚,隻道是又急又慌的直跺腳,道:「回三少,小姐,前院可是不得了,五夫人院子裡頭出了天大的事了,五少爺跟四少爺跟著丫頭婆子剛從前院用了飯回來,兩人就這麼一路鬧開了,可不知怎的,兜了一圈回來就隻剩下四少爺一個人兒了,五少爺不見了影蹤。

當時一堆人都追著少爺們身後頭,有人聽見怪音兒也沒發覺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兒,喊啊,喚啊,怎麼都沒有反應,隻道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五少爺的人。最後鬧得滿院子的人打著燈籠翻來覆去的找,才在池塘裡找到少爺的一隻鞋,這才讓人跳下去尋,人是尋著了,給撈了上來。可現下是少爺現下是不知怎麼樣了,怎麼喚也喚不醒,我這正是前去院子裡找小姐過去的,老太太那裡尋著呢。」

這一番話驚壞了兩個人,方沉碧碎步快行走在前頭,蔣悅然緊跟後頭。等著三個人走遠了,翠紅才敢從草叢裡鑽出來,她也顧不得哪裡酸疼,急匆匆的跟著跑過去了。

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的時候,五夫人來鳳的院子正是燈火通明,下人進進出出,端盆送水,混雜著哭哭啼啼聲音,鬧作一團。

剛進院子,打北邊又過來一行人,方沉碧見了連忙俯身拜了拜:「大夫人。」

馬文德跟在大夫人身側,同來的還有劉婆子和巧月,大夫人朝蔣悅然瞥了一眼,直直與方沉碧道:「你可瞧過人如何了?可曾傷了哪裡?現下怎樣了?」

方沉碧搖搖頭,避重就輕道:「裡麵人太多了,我也隻瞧了一眼,就等在外麵了。」

大夫人滿意的嗯了一聲,打頭先走,帶著一行人往裡去。等著人先走了一段,方沉碧轉身朝身後的蔣悅然輕聲道:「你且先回去吧,這麼跟著進來回頭也會有人嚼著你閒話說,若是五少爺沒事還好,若是有事……」

方沉碧餘下的話沒說出口,隻是微微緊了緊嘴唇,又看了蔣悅然一眼,轉身先走了。蔣悅然尋思了下,隻望著方沉碧走遠了,方才方才掉轉身往回走。

話說卓安這頭也是煩心的很,他本是該去伺候自家主子的,卻被自己主子命令非得留下看著喝醉了酒的李蘭。

卓安嘆了口氣,瞟了一眼床上輾轉反側不肯安分的貴公子,撇撇嘴,心念,難怪都說酒後失德,甭管是多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若是爛醉如泥,往昔的什麼姿態德行也都不見了,好在李蘭也沒多出格,隻是扯著自己胳膊非要問出方家小姐的事來。

「自古紅顏禍水,這話說的真是不假,紅顏就是禍水,是禍水。」卓安嘆了嘆,小聲嘀咕,從銅盆裡擰了帕子走到床前彎月要遞了進去:「蘭少爺?蘭少爺?」

「方……小姐……」李蘭迷迷糊糊,隻覺得眼前什麼都看不真切,唯獨隻得見一個婀娜清艷的身影來,那一眉一眼,一顰一笑,著實牽著他的心跟著繞的像團亂麻似的。李蘭本是京城首富李家的掌家大公子,身份也不是一般,屋子裡一妻一妾,都是出身名門大家閨秀。

倒也不是他好淫色,隻管各色都往自己屋子裡頭搬,不過自打見過方家小姐,任是閱人無數的他也難免又動了春心。

當初妻妾都是自己父母做媒,他本又是孝順的兒子,多半也不會拒絕,這幾年下來,與妻妾也到是相敬如賓,還算過的平順安妥,但那也總不是他心念裡追著的熱情勁兒,總覺得似乎缺了什麼一樣。等著見著了真正讓自己動心的女人,就是他也會難以把持,隻管著想時刻盯著她看都不帶轉眼的。

卓安搖搖頭,把涼帕子覆在李蘭的額頭上,小聲道:「我們蔣府的方小姐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不管什麼男女老少,見了她的想不注意都難,猶是換到男人這裡,誰都想著多看一眼,蘭少爺可別看多了,小心栽進去出不來,千萬別學我家少爺,一見小姐誤終生啊。」

李蘭其實聽不真切,隱隱約約似乎聽見有人在他耳朵邊念叨,像是眼前的方家小姐揮了揮雲袖就要走了,於是他胡亂的伸手去撈。卓安正轉身準備起來去倒杯蜂蜜水給他解酒,卻被李蘭扯住了衣袂,他往後一倒,險些給拽了個跟頭。

「方小姐,姓方名誰……?帶我去瞧……」李蘭半支起身,俊容潮紅,口齒不清的問。

卓安眉毛打結,被李蘭這兩個時辰問了一百遍也不重復的問題弄得十分惱火,順口道:「方沉

碧,姓方名沉碧。蘭少爺,您醉了就此睡下吧,明兒等著您醒了再去瞧,隨您怎麼瞧都成。」

好說歹說,終於是給李蘭安撫下去了,卓安抹了抹腦門的汗,不由得心裡又怨起來,就算方沉碧的樣貌天下第一又如何?比得過李家婷小姐的家世才學嗎?自然是比不過的,怎的就她能吊得住自家少爺的心,攔著少爺的路,讓少爺裹足不前?這真是讓卓安都生出哀其不幸怒其不清的怨恨來的。

正是在走神兒的功夫,蔣悅然撩擺慢悠悠的進了門兒,卓安抬頭見了,趕緊上前去迎:「少爺,您可回來了,我都等您快兩個時辰了,您怎麼去了這麼久。」

蔣悅然嗯了一聲,也沒多話便往裡走,進了屋子也不看床上的李蘭,自顧自的坐在桌前倒了茶吃。卓安就嘮嘮叨叨的站在他身邊,說起李蘭醉酒的雜事,不過倒是直口不提,李蘭盯著方沉碧這碼子事兒。

「少爺……少爺……」這麵蔣悅然還沒坐得穩當,茗香的喊叫聲就傳了來,卓安緊著倚著門框朝慌忙跑進來的茗香擺手,擠眉弄眼道:「小聲些,蘭少爺才睡下,這要是醒了可是不得得了了,咱們誰都別想著消停。」

茗香這功夫管不得什麼少爺小姐的,隻管拎著裙子進了門,隻朝著蔣悅然過了去,道:「三少,五少爺這會兒子人不中用了,五夫人的院子裡亂開了鍋。」

卓安聞言驚得凸了眼珠子,蔣悅然倒是依舊,不溫不火的坐在那吃茶,仿佛覺得死了個人也沒多大了不起,至少跟他沒什麼關聯。

「少爺……」卓安念,又不敢大聲。等了等,蔣悅然緩緩扭頭,麵色如水,輕聲問:「方沉碧人呢?」

方沉碧貼到床帳前看見躺在床上的孩子時候,心頭一凜,人確實已經不中用了,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洞裡頭都有汙泥,丫頭婆子哭哭啼啼的拚了命給擦,可那張原本天真可愛的臉此時此刻卻依舊是青灰成一片,毫無聲息。

大夫又是施針又是捶背,鬧騰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孩子有半點反應,蔣家福始終如一的躺在那,軟軟仿佛無骨了一般,身上的藍緞子衣裳濕了個透,洇在被褥上,轆轆一片。無知無覺的蔣家福被眾人擺弄個不停,剛給扶了身子拍背,但聞孩子身下一股腦的湧出惡臭味道,再一看竟是糞尿撒了一褲子。

圍在床帳前的一群人見勢,哭的更甚,大夫蹙眉又扌莫了扌莫蔣家福頸項的脈絡,嘆息著搖了搖頭,轉身從人群裡擠出去,朝呆呆站在桌子邊五夫人來鳳,沉沉道:「五夫人節哀,少爺這是已經去了,趕緊換身兒衣服吧,晚了就難了。」

明月聞言,嚎啕著跪□抱著大夫的腿,哭道:「大夫別走,再救救我家五少,求求您,求求您。」

大夫也是為難,半晌沒了聲音,也不知是該走開還是回去再試試。

來鳳失了魂兒一般,就癡癡站在原地,瞧著床前擠著那麼多人,越看蹙眉越緊,猛地大喊:「都給我出去,出去。」

擺弄蔣家福的下人紛紛住了手,灰突突的挨著邊哭著出去了,方沉碧最後一個走,經過來鳳身側時候,扶了扶她身子,輕聲道:「夫人節哀,切莫壞了自己身子。」

來鳳扭頭,麵無表情的看了方沉碧一眼,突兀地莫名笑起來:「上次那姑子來家裡算命,說是這蔣家裡的一個小姐生來就是個禍害,說不準遲早要逼得蔣家分家,可卻也是個福星,能旺男人,

方沉碧,你說這小姐會不會是你?」

方沉碧微微垂眼,道:「許是不是沉碧,因著那姑子的話說了三分隱了七分,也不知她到底是再說誰,抑或者不過是想著調了夫人太太們的胃口,使些把戲,多糊弄些錢財罷了。」

來鳳冷哼一聲:「不管那人是誰,今兒是走了我的兒子,也不見得就成全了誰。小姐請吧。」

方沉碧未語,略略俯身,先行走了。

屋子裡一下子走光了人,隻有跪坐在地上竊竊哭泣的明月,來鳳繃緊了身子瞧著床上的兒子,月匈口似乎堵了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越發的喘不上氣來。

死了,就這麼死了?剛剛還活蹦亂跳從這裡跑出去的孩子,就幾眼沒照顧到的關係便成了如今躺在床上再不能說不能動的死人了,來鳳不能信,也不願信,兒子就這麼去了。

她慢慢走上前去,顫顫的伸出手,彎下月要,仿佛不願意吵醒孩子睡覺一般,探過去扌莫了扌莫孩子的臉,卻又一剎那般挨了燙一樣縮了回來,隻因著太涼了,那不是平素孩子該有的溫度。

「家福?」來鳳喚了喚,不見孩子醒了,突然瘋了一般死命搖晃床上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家福,我的兒,我的兒……」

方沉碧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翠紅正等在外麵,她見了,問:「三少可是回去了?」

翠紅點頭:「小姐放心,三少爺早是回去了。」

「恩,隨我走一趟老太太那裡,五少爺的喪事總要發的,老太太這會兒子遣我過來為的就是聽個信兒去。」

翠紅不多說,隻是順從的跟在一邊,跟著方沉碧又往老太太那裡頭折過去。

前段日子原是給老太爺祭香的姑子來了之後,老太太一時興起,曾招了幾個夫人過去湊著算命,方沉碧本是極度厭煩這種事兒,許是前生裡被他人棺材子叫的多了,唯見了什麼有的沒的無中生有的事就反感。

可偏是煩什麼就來什麼,那姑子就盯上方沉碧了,從瞧上她第一眼開始,那雙耷拉眼皮的眼就沒離開過她,淨說些不由得讓人多心的話來,惹得老太太跟夫人們無不是提心吊膽來著。

她是說過那樣的話,這屋子裡頭有個女人將來必定是個禍害,旺男人,卻也能毀了這個家。幾個夫人各自瞥著身側旁人,老太太的倒是真真給嚇到了,左右瞧了幾個人唉聲嘆氣的。當時隻有來鳳斜眼看了方沉碧一眼,但笑不語。

方沉碧想到這,不由得又心生出厭惡出來,來鳳是哪一種女人她很清楚,有手段心勁兒,一雙眼更是厲的很,較比他人看的透得多。

老太太就等著方沉碧這信兒等得跟鍋台上的螞蟻似的,這會子又不敢跟臥床的蔣茽說起這事兒,隻道平素蔣茽最疼這個幼子,那股子寵愛勁兒甚過當年的蔣悅然,是心頭肉一般的。

方沉碧這還沒進院子,裡麵的婆子就出來迎了,隻是瞧著方沉碧的表情也猜出十之**,頓時拍著大腿,哀道:「這可怎麼是好,要是老太太知道了,還不得折騰壞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啊。」

方沉碧隨著點頭:「說不得也得說,這本是紙裡包不住火的事兒,誰瞞得了?隻盼著婆子您也能在老太太麵前多勸著點兒了,老太太這是誰的話都不聽,隻聽您的,這一切還得仰仗您呢。」

婆子跟著抹淚兒道:「真真可惜了那麼大個孩子了,老天不開眼啊。」

方沉碧沒出聲,亦沒把當時四少爺蔣家祝也在場的事說出來,心頭一轉,轉了話鋒:「我隨婆子這功夫進去吧,大太太那裡還有事兒忙著,我也別多說,說了怕是說錯了什麼隻管著又傷了老太太的心,您看著怎麼委婉怎麼暗示老太太,我這就算差事盡了,也欠了您這一份人情了。」婆子點了頭,嘆聲帶著方沉碧進了去。

屋子裡頭等了幾個人,方沉碧見了老太太急的瞪大了眼瞧著她,霎時撩了衣擺低頭跪在地上,也不說一句抹起淚來,老太太一看這仗勢,心裡已是了解了究竟,再往站在方沉碧身側的婆子麵上一瞧,頓時哭出聲來:「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的家福的,我的孫兒啊。」

一屋子老老少少的女人哭作一團,老太太尤甚,抽噎的幾欲昏死過去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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